金乌老祖忽然吐血昏迷,东方太白把了把他的脉,说道:“他脉象混乱,气息不稳,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沧澜真人道:“怪他自作孽,为什么要对那大猿使什么噬魂术,这样好了,猿群见人便杀,尤其是我们几个。”
东方太白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沧澜真人道:“这怪物跳入这湖中,虽一时不会上来,可没有它,我们几个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怎么办?”
元修明对元修政和唐谷风道:“如今我们面对猿群,先放下个人恩怨,一起活着出去再说,如何?”
他们望着昏迷中的金乌老祖,点点头。
元修明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暂避,猿群虽凶狠,却也无法短时间内翻遍山岭。”
顾青荷想起风铃儿和顾影白忽然出现在那水瀑上,料想那上面必定另有秘道,便将自己所想告之众人,又道:“我想那上面必另有出路,只是不知道通往哪里,不知能否供我们暂避。”
元修明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必是通往祭剑天宫里。”
顾青荷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还记得我们分散在云雾里试图躲避怪物的时候遇上了元修逸吗?”
顾青荷点点头。
元修明继续道:“后来我想办法甩开了他,却发现我所在的地方云雾稀薄,不仅如此,那云雾是流动的,仿佛有风。”
顾青荷想起自己也曾见过,当时也觉得奇怪,只是正巧那怪物撞破山门,自己无瑕再想。
元修明又道:“于是我就根据那云雾流动的方向,竟发现了个山洞,大小只能容两人通过,那山洞似乎不小,我想进去一探究竟,那怪物冲了进来。怪物来势汹汹,我有好几次想带着大家躲进去,但我当时还不敢确定那是一条活路还是死路。现在听青荷这么说,我敢断定那是一条活路,而且就通往那水瀑旁的平台。”
“为什么?”顾青荷忍不住问道。
元修明笑道:“你没发现那附近云雾缭绕,而云雾最浓处,便是那个石台附近吗?”
顾青荷道:“你是说,那里的云雾是由祭剑天里的云雾流散出来的?”
元修明点点头,“祭剑天宫里终年云雾不散,就是因为底下有寒潭。我想那些云雾多半是通过那条通道渐渐散出来,这才形成了这金蟾台附近终年云雾缭绕的胜景。”
于是大家决定进入那里暂避,在元修明的带领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猿群,又来到了那个洞口。
顾青荷等人先到下方石洞,想带走徐忆君,可大石后面却没有他和江映月的踪影,又见附近有血迹,血液尚未凝固,并非方才他们几人打斗时留下的,顿时脸色大变。
元修明道:“你不要太担心,江姑娘武功不弱……”
江流川道:“就怕他们被猿群找到了。”
元修明道:“这里没有猿群打斗的踪迹,我们沿着血迹找。”
江流川率先寻着血迹来到了石洞上方的平台,血迹一直延伸到洞内,大家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前方忽然传来“叮叮当当”兵器交戈的声音,又听“啊”地一声轻呼。
“是映月!”江流川道,两个人影闪动,一前一后冲了出去,一个是江流川,一个是东方太白。
二人转了一个弯,只见前面有两人斗在一起,一个是江映月,手臂上流血不止,另一个却是长乐,而一旁躺着一人,一动不动,正是徐忆君。
东方太白后发先至,来到了徐忆君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顾青荷也紧跟着来了,她见东方太白脸色微变,心中一沉,“师父……他……他……”
东方太白道:“他失血过多,精气枯损,为师已为他输入真气,也给他服下了五神丹,至于他能不能醒来,就要看他造化了。”
顾青荷知道五神丹乃东流剑阁所制,可护五脏,藏精化神,她望着徐忆君,他面色安祥,像是熟睡了一般,一颗泪珠滴落在他脸上。
“师父,您一定要救他,求您了,您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当初您不也救了我吗?”
东方太白道:“可血灵果已经没有了。”
“血灵果?还要血灵果?我可以去找。”
“这血灵果百年结一次果,又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沼泽中,还有巨怪守护,岂是这么容易找到的。”
“我一定能找到的,师父,求您救救他。”
东方太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顾青荷望着徐忆君,真是痛不欲生。
元修明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江流川和长乐斗了数个回合,忽听东方太白“咦”了一声,说道:“住手!你是谁?为何会雪灵剑法?”
长乐忽然收住了剑,望着东方太白,似乎十分震惊。
东方太白身形闪动,已来到她的面前,又道:“你是谁?你这雪灵剑法使得不纯,是从哪里偷学的?”
长乐却道:“你不认得我了?”
东方太白有些惊讶,望着她,仔细回忆着,仍是想不起来。
江流川道:“回师伯,她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者,长乐公主。”
东方太白吃了一惊,说道:“我听陛下提起过,没想到竟是你。”
长乐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
东方太白更是不明白了,说道:“公主认得老朽?”
长乐道:“何止认得,你,你还曾教过我武功。”说着她使了一招“大漠孤烟”,竟有八分娴熟,定是经过高人指点。
东方太白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什么,“啊,你就是当初那个海棠花下的小女孩?”
长乐笑道:“你终于记起来啦。”
原来当年东方太白曾去京都贺过先帝寿辰,有一次在紫微宫,见一个小女孩正在一株海棠花下,粉红色的海棠花衬得她更是娇艳无俦,他对她笑了笑。
谁知那小女孩走上前来要和他一起玩。他本生性不喜欢凑热闹,此处静雅,流连忘忧,又见她天真烂漫,便和她闲聊了几句,后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元宏铣之女。
东流剑阁常常会有元氏子女前去学艺,小长乐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东流剑阁学艺啦?”
东方太白道:“你几岁啦?”
“我十三岁了。”
“可以啦,只要王爷王妃先许,郡主就可以去啦。”
小长乐又道:“那我可以天天见到你吗?”
东方太白道:“刚开始去的弟子都有专人教授。”
“那就是见不到你啦。”
东方太白笑道:“在下也并不时常在东流剑阁。”
小长乐听完似乎十分失落。
东方太白道:“在下先教郡主两招,如果郡主有事想找在下,可以去绝云顶,只要你使出这两招,他们便不会拦着你。”
小长乐欢喜拍掌道:“好啊,好啊,谢谢师父。”
东方太白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教你两招而已,算不得你的师父,你看好啦!”
他便教了她两招“大漠孤烟”,此乃他的独门武功,是在拿云峰顶上与梅似雪练剑时悟出来。梅似雪的雪灵剑法总是铺天盖地而来,逼得他躲无可躲,拿云峰空间狭小,躲避不宜,还手又怕伤着她,慢慢的悟出这个身法来,此身法躲避为要,又需深厚的内力方能真正使出其精髓,他极少传授别人。
就这样,小长乐跟着他学了几日,先帝寿辰恭贺完毕后,他便离开了,次年,便发生了“扶桑之乱”。
东方太白道:“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长乐道:“也不想到那一别之后再见,竟是这么多年。我老了,你还是没变样。”
东方太白说道:“公主过谦了,公主芳华正茂,老朽早已头发斑白。”
长乐公主低头一笑,竟有几分羞涩。
元修明等人早已看出长乐对东方太白有些不一样,二人这一说一答更让他们确认了心中猜想,这才明白为何平昊天对她一片痴心,她却只是利用他,不肯嫁给他。
东方太白道:“不知公主何时学会这雪灵剑法,只是未得要领,倒像是偷学的。”
长乐道:“也不用瞒你,我本就是偷学的。”
东方太白显然有些吃惊,“你是何时偷学的?为何要偷学?”
长乐看着他,目光渐渐炽热,东方太白被她瞧得有些不自然,他再木讷,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不由得脸一红,轻轻侧过身去。
长乐道:“当年你不也是偷偷看旁人练此剑法吗?”
“此话从何说起,老朽本就会这雪灵剑法,又何来偷看旁人……”东方太白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脸唰一下红了,低着头,轻皱眉头,默默不语。
“当初我以为你是看她练剑,后来我才知道,你就是在看她,而她,也是练给你看的。”
东方太白“啊”地一声,惊呼道:“你说什么?”
长乐道:“她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便说给我听,当时我确实不太懂,也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人是谁,后来我慢慢明白了。”
她看着东方太白,继续道,“那几日紫微宫异常热闹,来了许多人都在贺先帝寿辰。我无意中看到你,你站在一株梅树下,独自望着远处,玉树临风,恍若天人,却神情萧瑟。我开始不懂,后来经过无数夜晚的反复思量,才明白过来。”
这是东方太白隐在心里最深的一段往事,一段感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天知地知其他人一无所知,没想到竟被一个小丫头全然看在眼里,还当着众人面说了出来,与梅似雪的那段往事又在他脑中忽然浮现,一声轻叹。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猿啼在洞口响起。
江流川道:“不好,想必是打斗声引起了猿群的注意,我们快走。”
元修明道:“大家跟我来!”
江流川背起徐忆君,一行人进了山洞,山洞蛇行斗折,猿啼声越来越远,一路行来,大家果然又来到了祭剑天宫,金蟾台上不断有大猿出没。
元修明道:“我们躲进秘境,过铁索,斩断索桥,然后由寒潭那条路而出,避开猿群。”
东方太白道:“这虽是一个办法,可寒潭极寒无比,你们几个元气大伤,只怕……”
元修明道:“如果我们几个无法过寒潭,还请师父师伯先下山,带人上山救援。”
东方太白道:“目前来看,只能如此了。”
众人来到铁索边,江流川忽然道:“唉呀,铁索被人斩断了!”
前有猿群,后是悬崖,众人这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是谁干的?”江映月怒道。
顾青荷忽然想起好久没有见到顾仁了,说道:“我伯伯呢?”
江映月道:“是白云心,我躲在那洞口的时候,曾见她和仁先生在一起。”
“什么时候?”
“就是你们离开不久。”
顾青荷道:“只有伯伯和影白才能打开此锦盒,想必他们带走伯伯也是为了紫微剑。”
江映月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顾青荷见元修明凝眉苦思,一言不发,知道他也没有了主意。她看了看江流川背上的徐忆君,反而生出一种解脱之感,说道:“不要管我们,让师父和沧澜师叔想办法带你们逃下去,只有你们几人,想必……”
元修明说道:“你又在胡说什么,我岂能丢下你们不管的。”
“可是,你不一样……”
“我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有所爱,我也有不舍……”他神情庄肃,不容辩驳。
顾青荷眼睛一红,低头默默不语。
一声猿啸呼地响起,洞外迅速响起一片猿啼,越来越近,江流川去洞口探察情形,回来道:“少说也有上百只大猿,只是因为门口有铁面人挡着,一时片刻进不来。”
猿啼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吭,表明它们快要取得胜利了,元修明看向四周,说道:“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