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在回忆中曲解,确定眺望中的距离和景象。
现在,我面对着解。
解的手在抚摸我,我又闻到了那种气味,那种男人身上特别的气味。
我从浴室中走了出来,我已是一位30多岁的妇女,屋里没有开灯,我走到窗前,坐在窗下的那只椅子上,朝外面看。
在城市看不到星空,天空已经被城市的灯光映红。
解来到我身边,解试图拥抱我。
我在反抗着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体内已经被记忆填满,我大声说:“哦,别碰我,请别碰我。”我大声说着穿过客厅碰到了黑暗中的一堆堆书籍,书籍砸在我的脚上,解打开了灯,我又问到了那种男人的气味,我站起身来,听见在下面的遥远的地方,有一辆汽车的喇叭在尖厉地不停地轰鸣。
我发现我和解一丝不挂。解轻声说:“苏修,请安静些,我不会碰你的,苏修。”
解又说:“苏修,苏修,我们喝点什么,是喝葡萄酒还是咖啡?”
解为我披上了一块大浴巾,同时他自己也披上了那块硕大无比的黑色浴巾。
灯光暗淡,我们俩面对面的坐下来。解放了一支轻音乐。
在音乐中解给了我一杯葡萄酒。
我们的杯轻轻地在空中举起来,解说:“为我们的往昔干杯,为苏修的往昔干杯。”
“解,你知道我在回忆?”
“知道你不仅在回忆,还知道你有些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你知道,解······”
“我知道你,很多人爱过你,第一二次见面时我就爱上了你······”
“不,你爱的是啸。”
“是的,我不否认,那是没有碰到你之前。”
“不,你现在仍然爱啸。”
“你听我说,啸是一个找不到的影子,啸是一个幽灵,她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法寻找的诱惑······很早的时候我那年迈的老祖母告诉过过:‘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女人给你诱惑,但是看不到,抓不着,仅仅是一种影子;另一种女人给你梦,给你呼吸’。苏修,你是第二种女人······当我看见你的时候······”
“解,我也告诉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同样是我的老祖母告诉过我的,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位少女了,我千里迢迢去看老祖母,我喜欢上了老祖母的一位邻居,他在外地上大学,回来度假,但是这是一位十分孤傲的小伙子,他压根儿没有感到我的存在,我帮助老祖母修建花枝时看见他孤傲的骑着自行车出去,剪刀剪破了我的指甲,鲜血流在花枝上,老祖母告诉我:‘苏修,你快长大了,今后你要经历男人,世界上有两类男人,第一种男人他们像雾一样飘动着,行踪不定,然而,他们是你的高悬在空中的装满水晶的花篮;第二种男人,他们就在你的身边,他们呼之即来,让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一个脚跟上,他们伴随你出生和死亡。’解,那么,你属于哪一类男人?”
解说:“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老祖母对我说的第二种女人,我不知道我属于哪种男人,也许两者都是,也许什么也不是。”
我说:“我喜欢你的车子,当你开着车子的时候,我喜欢你······”
“车子······在我开着车子的时候。”
解迷迷糊糊地说着就睡着了。
我为他盖上一床毛毯。解疲倦地睡着了,是的,我喜欢那个开着车子的解。
爱情,到了一片笔直的,没有雾的高地
我将迟到,为我们已定好的
约会。当我来时,我的头发
将变灰。是的,我想,我抓住了
春天。而你把你的期望定得太高
怀着这种痛苦年复一年
我将走过群山和城市的广场
(奥菲丽娅也未曾后悔!)我将
用灵魂和双手走路而没有一丝颤抖。
生活吧!当土地继续
在每一个河叉,每一支港湾都充满了血
甚至奥菲丽娅的脸在每一条
镶着青草的溪流中等待着我们。
她咬住了爱情,但塞在她嘴里的是
淤泥!一支金属的光箭!
我把爱情放在你身上。它太高了
在天空中,安排着我的葬礼
——玛·茨维塔耶娃
“哦,苏修,”他说,“你的神经有些慌乱,你真的有些慌乱,苏修,我们驾车出去,好吗?到最远的上岗上去······”
“什么才是最远的山岗,解?”我站在窗口。
解说:“出去你就知道我将把车开得慢慢的,让你分享田野、河流以及山岗上飞翔的鸟群,到了外面你就会放松的,苏修。”
“解,我感到自己快死了。”
“死······”
解已经帮助我收拾好了我的东西,解携带我来到楼下。
解这样一个男人,在此刻似乎选印在更柔和,更青翠的幻景之上。
这是我向往的生活,一辆车子载着我们奔向远方,我想起我与乔里那天晚上匆匆忙忙奔赴的火车站——车子意味着速度,我感到一支金色的号角在远远的召唤着我们。
“苏修,苏修,你看到什么了,苏修,你看见的那条河,河岸上居住着两个民族,他们黎明即起,黄昏上床,保持着古朴的风俗,他们的生活意味着一条河岸的游动,河流限制着他们的目光,但是他们与大自然和谐并存,苏修,再往前看那是一座著名的瓷厂,他们制作的瓷器使人眩目,使人敬畏;苏修,前面还有一座造纸厂,他们制造的新闻纸供应着10座城市······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