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裹在躯体中,据说将心裹在躯体中的人有许多微小的愿望。
此刻,我想着自己的愿望。我的愿望之一就是迅速地敲击着坚硬的阴影,那从不逃离我而去的强大的,超过一盏灯照耀的阴影。但是,当我由衷地怜悯起这种文明发展的前景带来的希望时,我又紧缩在我膨胀的躯体中,我并不惧怕一个噩耗或者冷酷而令人发怵的从迷宫中荡来的坏消息,不,我热切地倾向于在有毒的气体中,哪怕紫丁香和玫瑰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被金色的阴暗所笼罩的生活。
在这儿,这座强大的博物馆的大院,在外面,人格和机器,持久的公路修远的道路上滑行着允许我们上升的力量,我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我可以证明,它像人们的善良一样坚实的存在着。
有一件具体的事是那样荒谬,我与坡经过一座23层的大楼时,有一个少女的尸体抛在楼下,她是昨天晚上自杀的,从最高层跳下来。坡听到这件事后,面色像上了蜡一样,前额冒着虚汗。他拉着我绕开了人群,整个街道全在传播这件惨案。当坡与我回到博物馆时,他打算煮点咖啡,由于手总颤抖,当他使用被子时,被子摔碎了。我目睹着坡的一举一动,我是一个在场者,从坡的少年时代那场葬礼的逃避回到现在,只有强大,软弱或者带有健康和疾病的人才会让生命被死亡所极端化。
为此,我悄悄溜进去,找到了那条少女跳楼的大街,我体验着那个伤感的黄昏,显示人群和少女的尸体都不在了。但是,那新的恐怖、需要、强求、行动的欲望困扰着我的脸和别的恐怖。
夏天,整个夏天沐浴在阴雨天的日子要比炎热更加长久。实际上,炎热与雨季穿梭往返是为了彼此消失。
我的眼睛是要太阳升起来就被沉寂、炎热、纹丝不动的夜晚所支配。好多梦魇来源于斯,我放弃了读书的愿望专心一致的想着斯居住的那座医院,想着斯穿着黑灰色的衣服轻盈的拖着鞋子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走动的情景。
斯会不会望见星星,有没有抚摸星星的渴望,在风和日丽的时候,斯也许走在花丛中,我听说那座医院的优雅完全来自于大面积的花园,而且花园里的各类品种都能让病人感觉到它安谧的浮光中花朵的香气。那么,斯一次一次的走进花径小路时他的嗜好是什么?
有没有将那些花类编织入梦的兴趣。总之,令人焦虑不安的夏季仍然没有过去的兆头。我想,我总盼望夏季过去已经成为了坡对我关注的一种奥秘。
坡经常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和优雅的身影常常使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没有更多的希望让坡知道斯的故事。
斯永远是一种归宿中沉寂的忧伤,黑暗中我似乎要把这一切藏于须臾之间的谎言之中,我以为斯的命运是在迷惘是睡意中把自己交给上帝。坡显然没有知道我藏住秘密的许多个黑夜,坡的敏感变得深沉!有丰富的色彩,他低声说:“啸,你要经常抬头看看博物馆那些树,从树中可以深入出去,这样你就会愉快些。
坡的提醒使我感激,他要我保持在高远的胸怀中,同时又与他相依为命,这正是我依恋坡的原因。
坡的爱情即使在疏朗开阔的阴影中也会使我温顺起来,随着他将时间一波三折,我必须感到做点什么,做点实际而有意义的事情,而且必须尽快做。报答坡的爱情是我答应做他妻子的那天就产生的,我认为已经同坡生活了很长的世纪。
夜晚我们敞开着门,窗户也敞开着,领悟到各自的膝头上那部书籍和手稿,我从来不问坡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是怎样在博物馆夜深人静的时候入梦的。
我的腿上盖着母亲为我早年编织的细丝毯,我们两个活生生的生物究竟坐着什么?
我打定主意就此同坡长久的生活下去。阳光灿烂,我在等待坡的离去,他总是准时地去博物馆的手稿陈列室,而留下我一人,也许我的等待是不近仁慈的,因为坡离开房间,我就可以铺开手稿,从那个孤单的冷雨天开始,我就在做着一件创造手稿的工作。
偶尔我会使自己不断地唠叨一个在11月底刮着大风的日子,我从那时候就懂得了文字的重要性。天哪,刮着大风,我用手指摩挲着一笔尖,就像抚摸刀锋上的血迹那样难舍难分,比沉游在一个春天中的爱情还要执着。实际上,我过去曾烧去许多没有头尾的文字,总之,只有中间,似乎魔鬼在路上,我烧毁了一个又一个魔鬼,我从没有让我的笔迹留存下来,那些纤弱,并且绘着钢笔画的手稿不知道应该归于小说还是诗歌,还是随笔······我将它们烧了。
因此,从未有谁发现我用墨水在纸上记载着大街上布满了夏日的浓荫,记载破旧的写字台上干枯的花束,记载过空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