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来到了我身边。
这时，我们三个人同时坐着，我又想到了乔里，有一次我们站在淋浴的房间，这时那些翅膀声早已穿透他的皮肤，这个穿红衣服的两只胳膊就是他的翅膀，我在猛然飞溅的水龙头中突然颓然抱住他的肩膀：“乔里，乔里，我真害怕，我真害怕。”
乔里缓慢地在水里抚摸我的躯体：“苏修，苏修，我会让你不害怕，我会让你镇静起来。”他让我抚摸他的生 殖 器——它高高地挺立着，我抬起头看着浴室中镶嵌在墙上的镜子，乔里正在亲 吻着我的脖颈——我看见他挺立的生 殖 器忧伤而尖锐，目视着它那半透明的颜色，我的心跳得厉害，我说：“乔里，有一天这些东西会干枯，会脱离我们……”
乔里睁着赤身裸体地拥抱着我。我头一次在浴室中感受到了生命与另一个生命互相拥抱，这些游戏、交 媾的方式无法异解——就像我们在一些神秘的夜晚制造的梦幻。所以，交 媾的形式证明人类其生存状态中的危险，在一些企图逃离的世界中，男人与女人交 媾，因为他们互相沉入其中是为了逃离一场又一场荒诞无休的恐怖，交 媾 可以沉溺于梦境，在美妙而短暂的空间里，他们的密码渗入脚趾、掌心，当时，我赤着脚站在水里，我的呼吸抗拒着这种可怕的欲 望——我想在交 媾中死去的欲 望。
乔里也抗拒着，他不住的说：“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们拥抱着，直到衰竭不堪才松开手，而此时此刻，乔里意识到了晕眩——在情侣的怀抱中人呼唤着自己的晕眩，而我感到了绝望——我倒下去，倒在乔里的怀抱，我说：“乔里，我累了。”
昊重新将我带回到我们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昊说：“苏修，我听说过你说过你跟乔里的许多事情，我闭上双眼都能想象到乔里的神态，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乔里。”
“不，昊，你见过乔里。”
“什么时候？他并没有来过这座城市？”
“他来过这座城市，他在有一年冬天曾经乘火车来看过我……”
“冬天，你是说去年冬天……你曾经消失过一个星期……”
我望着若明若暗的过道将去年冬天的事情告诉了昊：“昊，乔里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敲醒了我的门，我惊讶地看着他的到来……我好像已经不认识这个人……这一切并不是乔里的原因，乔里的目光充满着对我的全部眷恋，这一切在他拥抱我的时候我全部感受到了。问题是我受到了一种东西的阻碍——这就是你的存在，那天晚上你刚刚从我这里离去，我们曾经在下午做过爱，我们曾经说过很多很多的话，你记得吗？昊，从我们认识以来，那是我们度过得最为愉快的一天下午，我们俩在做 爱之前曾经去过教堂，这座19世纪英国人修建的老教堂，我们驻留在所有残留的又高又光的白墙和柱子之间，眺望着拱顶和窗户。教堂像空旷的言辞使我们在一瞬间产生了无穷的虚幻，神的虚幻，灵魂和肉体的虚幻。我们看着神父歌咏般地咏诵祷文，当时，我们的双眼合上聆听完毕后，你说：‘苏修，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看见了上帝，有时候看到你的身影。上帝的存在时一种在虚幻之中相遇的神祗，而你的存在就像一朵具体的玫瑰。’从教堂出来，回到我的住所，我们就开始了无声无息的做 爱。昊，从那时起，你知道我就有一种无法与你分开的感觉。下午你离开时我们曾相约，明天晚上去酒吧，去那家用孔雀的羽毛装饰空间的绿色酒吧。而那时，乔里已降临，我内心自语着：天啊，我不愿让昊看见乔里，也不愿让乔里看见昊，问题的实质就在这里。这种简单的矛盾使我带领乔里消失了。我们搭上了去一乡村的火车，于是我们果真来到了一座边远的小镇，我们找到了一家很小的旅馆，就这样我跟乔里生活了一个星期，而我也在你的生活中消失了一个星期。当我们从乡村归来的那天黄昏，在楼道口碰到了你，我看到了你焦急的目光，我向你介绍乔里时，我的心里充满了奇怪的悲伤。乔里看出来了，乔里看出来了你和我的关系，乔里就在这时悄然离开了。”
昊将手掌覆盖住我的头顶，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去年冬天我消失的那一星期，我已经完成那一星期与乔里的最后幽会——乔里与我的最后一次远离人群的安慰。
现在乔里突然远离我而去，而去年冬天我们搭上火车逃离这座城市时，乔里曾说：“苏修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城市，你却让我离开这座城市与你相聚，小妖精，你在想什么？”
乔里喜欢在做 爱的时候叫我小妖精。我沉醉在这爱称中，获得一次次欣喜若狂的迷醉。
“苏修，列车广播员在说再有3小时就到S市了。”
乔里生活的那座城在其意义上时一座虚构之城。我又看见了那位曾经奔丧如今去看候未婚妻墓地的小伙子。墓地是一片陷阱，是一座花园……他的目光迷惘而又远离黑夜，乔里说，我们都与陷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陷阱制造我们，而我们又制造陷阱。我藏在他的身体下面，我被他的躯体重压着轻声说：乔里，别这样说，我不喜欢陷阱，我喜欢安全的睡在你身边。乔里说：“苏修，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去弄点吃的东西来，你想吃什么？
我张开嘴，一遍遍地问着他的舌尖，后来我睡着了，感到乔里不在重压着我的身体。乔里趁我熟睡时跑到村里的小卖部，他带回了一箱罐头盒几十支生玉米，还带回8瓶啤酒，他咬着我的耳根说：“小妖精，起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