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知道了,紧随的黄色的大风
擦去那孤独的睡眠的痕迹
深秋的傍晚像玫瑰的嘴唇般张开
当我们注视着美丽的躯体
你的浮上沉下的躯体在敲门
你的进入漩涡的欲 望在敲门
我的乳房前的头发在敲门
雨下降到地球,速度像一支低落的歌
我们已经越过变幻的永恒
外面下着冰雹,下着冰雹
我们不能从回家来的那条路上直接回去
因为遭受袭击的小鸟正在天空下狂想
你不能去喜爱那哭泣着的贫乏的阴郁
你不能去经历那运动中干燥的黑暗
外面正在下着冰雹
弥漫的未来成为一条解脱的欲 望
我们被我们的眼睛抛得很远了才站住
彼此早已不是对方
当着上帝的面,我们说着同一种语言
水的语言,欲 望的语言全是谜
而意识之中树木和房子的语言
更像一堆灰烬,于是,我们按照
我们的灵魂那样远离
让时间和海洋都静下来,注视我们
写给情 人乔里的诗在哪个年代使我疯狂,我曾经感到自己会用那些诗句淹没乔里,淹没我们俩睡觉的那间房子和那张精美的木床。乔里,当乔里脱去红衣服,我就不知不觉卷到那团火焰中去,我从来没有那样具体地感受到碍于的力量来自一双手臂,有时则是一个眼神,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诗意的身体。
为情 人奔丧的路上
火车奔驰着,在丘陵和漆黑的夜晚中穿巡而去。昊一直用肩膀支撑着我的头颈,我的这种不堪一击的虚弱不能归咎于乔里的死亡,我知道死亡是必须的,是难以逃避的。然而,我的虚弱使我面对的是一层层的薄雾,它使我迅速回想起乔里生命中经常恐惧的东西,所以应该归咎于爱情与恐怖,它制造了许许多多的矛盾,乔里最恐惧的并不是死亡,乔里最恐惧的是肉欲中的空虚。
昊的手臂一直支撑着我,他一定认为我睡着了,其实我的身体被这件事裹紧,像蜷曲在火车滑轮中的泡沫。
我觉得寒冷,似乎我触到的是冰冻寒川中的一种黑暗,周围没有活的东西。
好多人都在入睡,摇晃。对面坐着一位头发已经变得稀疏和花白的人,他没有睡着,眼睛目视远方,然而,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昏沉沉的泡沫,我感到前面充满了泡沫。
乔里卷进了泡沫之中去,火车正在前行,使我奇怪的是乔里的摩托车为什么会撞在火车上。
我认识乔里的时候他还没有摩托车,但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喜欢车辆,而最喜欢的车便是摩托车,我对他笑了笑:“我喜欢的车是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它必须是银灰色。”
昊的头轻轻摇晃了一下,他已进入困倦的睡眠之中。
我轻轻放下他支撑着我的手臂,现在我抬起头来,在右侧的窗口,坐着一对年轻的恋人,也许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因为他们的手上都戴着金戒指,这是新婚后,他们也许去度蜜月。头顶的行旅架上有他们一只大箱子,上面还系着一朵红色的绢花,花朵是玫瑰形状。
乔里多年前的声音在耳前回响:“苏修,等着我,嫁给我吧。”“婚姻,你现在希望解除婚姻,难道你还希望重建婚姻吗?”乔里的手机抚摸着我的面庞:“苏修,我希望娶你,我希望你是我现在是妻子而不是情 人。”
在车窗的另一侧的单人座位上独自坐着一个小伙子,他非常年轻,大约23岁,他的手指修长而又苍白,他全身上下干净整齐,他正在翻拂着一本画册。
他抬起头来发现我在看他,他的神态有些羞涩,我站起来来到他身边,我想跟一个陌生人聊聊天,冲淡我回忆乔里。
他合上那本画册,对我点点头,我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看着他。
火车在奔驰,我看着他的脸,而我的记忆却像潮水汹涌着,在那座乔里生活的城市,我怀着对乔里的爱情同他走在大街上,阳光照着他的背脊,就像我的手抚摸他一样。
“你好像在回忆一件事情?”小伙子问我。
我点点头:“你有过奔丧的经历吗?”
“当然,那一年是夏天,就是两年前的夏天,在同一辆列车上,我去奔丧,我的未婚妻突然死了。她死得极其突然。”小伙子看着我的眼睛:“你可能不相信,她那么年轻,却会死,她那么漂亮却要死去。”
“你很爱她?”
“她是一位热爱生活的姑娘,但是她却迅速患了一种绝症。我在一条奔丧的路上几乎失去了理智,我也想死,因为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现在你去哪里?”我想使小伙子从忧伤中摆脱出来。
“我想去看看她的墓地,她已经离开我两年了。”
“你后来没有爱上另外的姑娘吗?”
“我有一位很好的女友,但是我已经不准备结婚。”
“你害怕婚姻?”
“不,不是害怕,但是我不选择婚姻。”
墓地,我想起曼村睡在我出生的那座小镇的墓地上。那片墓地和小镇紧紧毗邻,长满了野花的墓地,生者们和恋人们常来此地散步,在里面有小镇的古老湖泊的浪击声,还有优美的小树丛——总之,如果你生活在18世纪,你一定不会离开那个地方。
我第一次接触的死者便是曼村,而曼村是我的第一个恋人,从埋葬他到后来我离开那座小镇,时间说:“不要烦恼,不要烦恼,苏修。”然而,曼村死的时候,我的口渴得那么厉害,喝了许许多多的的水,我的口仍然渴得那么厉害。我的母亲抱着我的头:“苏修,苏修,你必须做个好女孩,所以,你必须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