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心中有四海苍茫,眼里有山河巍峨,究竟是什么样的师父能培养出如此出色的弟子?孟辰星对未能见到李云扬师父之事感到遗憾。他看得出来,李云扬本来想要推辞的,可是他听到了孟天尝的名字就直接答应了,而且不问事情的难易程度,想必他的师父和自己的父亲有一定的渊源。
提及病逝的师父,李云扬情绪略显低沉。
“兄弟,节哀。”孟辰星抱拳说道:“你还不知道是怎样随身保护的任务就答应了,我就先谢过云扬老弟了。这坛酒敬你的师父!”说着,孟辰星抱起来酒坛子,仰头往嘴里灌,把旁边喝酒的镖客看得愣住了,喝酒也不是这个灌法啊。
李云扬的胸中也生起了一股豪情,跟着抱起一个酒坛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客栈里的那些镖客拍手称好。
两个人喝完后,相视大笑,不知不觉间,李云扬已把孟辰星当成了自己可以信赖的朋友,知道他的江湖阅历比自己丰富,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向孟辰星说了一通,不过与婉秋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只用简单的几句话带过,孟辰星并没有多问。久在江湖的孟辰星,遇到的人和事较多,李云扬期待他能从自己只言片语的讲述中发现什么。
孟辰星思索一阵,又望了望那些醉酒的镖客,于是低声对李云扬说道:“等会回到屋里,我再和你商讨细说,此处不方便,先看我眼色行事。”李云扬心知孟辰星对那些镖客并不放心,点头答应了。
只见孟辰星站起身来,看起来喝多了的样子,离开桌子,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一个镖客的身上,那个镖客骂声连连,想要动手,孟辰星冷眼瞪着他,另一个镖客过来赶紧劝慰那个发怒的镖客,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那个镖客老老实实地坐回到桌子边,喝起了闷酒。
孟辰星冷冷一笑,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楼,看似要回到自己的屋里睡觉。上楼时,他还朝着李云扬喊道:“兄弟,我先回去睡咯,这酒啊,真是好东西。”
李云扬听到孟辰星的骂声渐远,过了片刻也微醉着走上楼去,看起来像要回房睡觉。
李云扬回到屋里,喘息片刻,听到屋顶瓦片有人轻轻踩踏的声音,于是他先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然后躺到床上,蒙头就睡。他想起了婉秋说他呼噜打得不像真的,李云扬索性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出声,楼上的人似乎没了耐性,过了一会儿跫音远去,门外好似还有人,李云扬又故意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也不再出声。
门外的人真以为他睡着了,悄悄地走了。
“被人盯上了?”李云扬思忖着,过了不久,屋顶上似乎又出现了一个人,听声音好像落在了紫瑄的屋顶上。担心紫瑄出意外,李云扬睁开眼睛,身轻如燕,跃出窗外,脚尖轻点窗棂,
一个壁虎游墙功翻上屋顶,生怕被对方发现。可就算李云扬尽量做到了隐蔽轻声,但屋顶上根本就没有人。
李云扬倒挂金钩盘在屋檐上,透过窗缝查看紫瑄房里的动静,微弱的烛火在跳动,紫瑄早已安眠入睡。他感觉周遭似乎有人,但查探一番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我看错了?”李云扬疑神疑鬼起来,又跃到另一个窗户旁,开窗轻轻翻了进去。孟辰星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桌子旁,他带着的剑放在了桌子上,早就在等着李云扬过来。孟辰星就住在与李云扬相隔的一间屋子,他俩之间的屋子就是紫瑄住着的。
李云扬朝孟辰星挥了挥手,一个纵身坐在另一个凳子上。两个人的内功精湛,夜里的眼力也甚佳,并没有太多的障碍。
一个人影紧随李云扬身后,也翻进屋子里。李云扬察觉背后有人,一拳挥过去,那道人影低身闪过。
李云扬继续紧逼,那道人影巧妙避开李云扬的攻势,几番转腾挪移竟然绕到了孟辰星旁边,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李云扬虽然没有全力以赴,猜到后进来的人是孟辰星的手下,但他想试试对方的身手,刚才在屋顶上没有发现对方的行踪,等到进入孟辰星的屋子,这个人就现身了。如果他不主动出现,李云扬很可能根本找不到他,这个人潜行藏匿的功夫着实了得。
见这个人轻松躲过自己的拳脚,李云扬不由得赞叹对方的身法技巧,坐回到凳子上。
孟辰星低声介绍道:“咱们就不打不相识吧,这位是我结识的朋友李云扬,实力与我不相上下。这位是我的好兄弟,人称妙手神偷小周博。”
“幸会!”李云扬和周博拱手称道。
“我这周兄弟,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反倒喜欢潜行藏匿的功法,曾只身盗来皇宫大内的一盏琉璃灯,还留下了银两和字条,当真是以物换物,有趣得紧。”孟辰星笑着说道。
“有幸结识,周大哥着实厉害!”李云扬赞道。
“江湖传闻,做不得真。”周博并不以此为傲,随后,他“嘘”了一声, 孟辰星和李云扬侧耳倾听,小片刻工夫后,他们听出了窗外有人正小心潜行过来。李云扬对周博的听觉更为佩服,孟辰星冷“哼”一声,几只飞镖从手中射出,窗外传来一声“啊”的惊呼,孟辰星冷冷地朝着窗外说道:“我这屋子不允许有人靠近,如若再被我发现,这几只飞镖就会射向你们的喉咙。”
“孟老大,东西带了吗?”周博问道。
“带了,在床边。”孟辰星答道。
就在李云扬疑惑不解时,周博从孟辰星的床边取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后,他在有门窗的地方忙活了一小阵后,孟辰星点燃了蜡烛。烛火照耀处,李云扬看到,一层黑布遮住了能透过光的门和窗,从外面看,应该看不出屋子里会有亮光。
透过烛火,李云扬终于看清楚了周博的模样,面庞红润,鼻梁笔直高挺,眉清目秀,身材显得瘦削。
李云扬轻声问道:“不知孟兄要我来,有什么要告知我的吗?”
周博坐到凳子上,从怀里摸出了几个腰牌,放到桌子上。
李云扬拿过腰牌细细看来,竟然是一个玉腰牌,上面刻着“缇骑”两个字,不禁惊诧道:“锦衣卫?”
孟辰星把一个玉腰牌拿在手里把玩,“原来是锦衣卫啊,云扬老弟,我们喝酒时,我就觉察到那些镖客有问题,上楼前特意撞了他们一下,顺手在他们的腰间摸到一个类似腰牌的硬物,我不太能确定他们到底是谁,就找了周博来帮忙。周兄,你拿他们腰牌时,没被发现吧。”
周博笑着说道:“当然没被发现,要不然,客栈里早就鸡飞狗跳啦,我这妙手神偷也不是白得的名号。”
孟辰星点点头,“这些锦衣卫来到小小的谷平县,我想,不应该是因为云扬老弟你吧,而是另有其人!”
“不会是婉秋吧?”李云扬问道。
“很有可能,就在紫瑄化妆成小乞丐想刺杀你时,我恰巧看到有两拨人想抢那个叫婉秋的女人,一伙是黑衣蒙面客,另一伙是京城人的打扮,最后似乎京城来的人相对多一些,抢走了那个女子,而黑衣蒙面客们就很快逃走了,身形极其敏捷,不像是中原的功夫路数。”孟辰星说道。
得知这种情况后,李云扬终于放下心来,对婉秋的身份产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