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树夫妻俩一直安分守己,他们心里清楚现在的一切都是小妹给的。
上次程二树怂恿着程大树,想和他联手一起。程大树原本是答应了,他也很动心。还是那句话,谁还嫌钱烫手不成?
可最终程大树还是没跟着程二树一起去做这些事。因为他的妻子程赵氏说:“你傻呀,你二弟比你灵光,这种事你去了,被他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程大树一开始是反驳的,“之前那件事咱们不也参与了?也没见他做什么呀。”
程赵氏点着程大树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是因为当时咱们都迫不得已,懂吗?是没钱。咱儿子还要读书,考功名,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让小妹嫁给一个有钱人家。虽然老了点,可小妹过去了日子也不差。这也是为她好!”
程大树抽了抽嘴角,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再吭声。程赵氏见他不反驳自己了,又继续说道:“你瞧瞧小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咱们。别忘了咱们儿子就要进京了,到时候还得住在小妹这儿。你可不许掺合他的事,不然影响了儿子,我跟你没完。”
这一番话,让程大树那颗火热的心,顿时熄灭了下去。仔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那娘们儿是一穷二白的,进门到现在,还没什么正式过门,算什么劳什子的妾室。
从她身上不仅榨不到一分钱,说不定还容易漏出马脚,二弟这个人反应比自己快,要是他哄了自己,嘿,替罪羊不就来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和二弟一起做事了。程大树又想起小时候,自己总替他背锅,虽然挨打的是两个人都有,可这也说明了,他就是不怀好意。
于是等程二树想来找自己准备给林老夫人下毒的时候,程大树已经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了。
程二树也算是看明白了,所以和沐瑶商议的事,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当初两个人威胁沐瑶的时候,程大树不也挺积极的嘛,谁知一到做正事的时候,人就跑了个没影。
因为上次程二树被林城揍了一顿后,他就老实安分了起来,他怕林城最后来找自己算账。
为此他还战战兢兢了好些天,这乞巧节都过了有那么几天了,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又开始得意起来。
“切,还以为多狠的人呢,不过就是一纸老虎。”程二树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起来,只是这段时日他再没和程大树接触。
知道自己大哥不靠谱之后,他的脑子又转了起来,想要去找自己的相好艳红。
可程钱氏却拦着他的去路,“你干什么去?才老实了几天?”
“老子去哪儿要你管?”程二树不耐烦的想要推开程钱氏,但程钱氏却冷笑道:“小妹将钱都给了我,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去哪儿,有钱花吗?”
听到这话,程二树才又紧张了起来,“她为什么只给你钱?把钱给我!”
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抢程钱氏刚刚拿出的钱袋子,程钱氏的手收的很快,程二树并没有抢到。
“你最近给我老实点,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坏了我的好日子,我就把你手脚打断!”
“哟呵,你还敢威胁我了。”程二树撸起袖子,瘸的一条腿,就要上前揍程钱氏。
程钱氏昂着脖子,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你这个废物,之前做的好事,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敢出去!”
程二树听到这番话,眯了眯眼,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叫沐瑶的小贱人,已经没再府里了,你难道不知道?”
程二树听到这话神色变得疑惑起来。他最近一直战战兢兢,什么都没敢去打听,一个人在府上消失那么久,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妹夫去找这个女人算账去了,至于怎么处理的他一概不知。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程二树这才拖着一条瘸着的腿,缓缓坐了下来。
程钱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她是知道程二树最近在屋里闷了许久,而自己却一直在外面到处晃荡,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听说是沐瑶那个小贱人,和外面的管事勾搭上,私奔了。啧啧,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一个管事跑,也是没谁了。”
程钱氏没有选择说自己的猜测,而是只说了自己听说的。那天程二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她就知道林老夫人被人下毒和这个沐瑶有关,只是没想到居然和自己的丈夫也有一定的关系。
但程二树一直矢口否认,说没有任何关系,她是不信的。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她怀疑下毒之人定然是自己的丈夫程二树。可她不能说,她也不会去说。
毕竟她还想安安稳稳的留在府上,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要是说出去了,她还怎么留下来?不被大棒子撵出去才怪!
程二树听到沐瑶和管事私奔的消息,自然也是不信的。毕竟,沐瑶费尽心思从和自己一起来到府上,就是为了荣华富贵的,怎么会轻易的就和人私奔?
莫不是真的被处理了?
想到这儿,程二树的身子抖了抖,他还不想死呢。从沐瑶身上没拿到一分钱,还被拖下水,真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程二树有些懊恼,这下人都不见了,到底算个什么事啊?可他实在憋闷了许久,还是想出去。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走,跟我一起出去。”程二树思考了一下,决定带着程钱氏一起出门。
“出去做什么?”程钱氏疑惑的看着程二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带你出去散心,你还不想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别管,跟我走就是。”
程二树拖着一条腿,朝着门口走去,程钱氏一边追问着一边跟了上去。
程钱氏看着没有牌匾的门,两边各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有些瑟缩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地方?”
“赌坊啊!”
程二树有些理所当然的回答着程钱氏,便慢悠悠的走了进去。门口那两个男人看都没看程二树一眼,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
程钱氏无法,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里面热闹的声音传入程钱氏的耳朵,她不由得又想退后。
程二树有些兴奋,他催促着程钱氏将钱袋子拿给自己,程钱氏磨磨蹭蹭的,没有将钱袋子给他,反而从里面掏出一块铜板来。
程二树瞪了她一眼,“拿一两银子。赌钱呢,这么小气做什么?”
程钱氏无法,只好又磨蹭着掏出一两银子来,拽在自己手里有些不舍。
“拿来吧你。”程二树不耐烦的抢过她手中的钱,左右看了看,看到前方有一处人少一些,便直接凑了上去。
此时摇色子的声音,赌徒们那喊叫着“大!大!开大!”的声音,在程二树看来,就如同仙乐。什么艳红,都抛在了脑后。
丽娘还是有些关注沐瑶的,她之前只是听林城说过这事,但后面到底如何了,她并不知道。
她觉得林城处理的不够好,不把她摁死,万一哪天她又跳出来怎么办?
丽娘让红菊去打听这件事,毕竟也才过了没多久。
庄子的管事林大壮,被自己的妻子带回去后,就被打断了腿,在家中休养生息。
而沐瑶,则是因为有了卖身契被人拿捏着,又无处可去,便成了他们家的奴仆。
洗衣做饭,劈柴,喂猪等等这些事,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到是没有被一碗药打掉。说是为了继承林大壮的香火,不至于绝后。
林大壮的妻子是杀猪的,就她那身板,杀一头猪确实是绰绰有余。沐瑶每日被看的死死的,逃不得又只能被磋磨,短短时日,一朵花一样的女子,就憔悴了许多。
也幸好她身子骨不差,肚子里的那块肉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稳稳的没有落胎的迹象,全然不像当初在忠勇将军府上那般,动了胎气,脆弱的模样。
丽娘听完红菊的禀报,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定要确保她顺利生下来,不论男女。只是她……女子生产如同半只脚过鬼门关,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红菊听懂了丽娘的意思,深深看了她一眼,应了下来。她没想到丽娘竟然如此行事,到底是不一样了。
高门大户里的主母,如果不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后患自然无穷。
“听说,石经寺许愿特别灵验,我到想过两日去拜拜。”丽娘转了话题,对着绿珠笑道。
红菊接过话头道:“石经寺许愿确实很灵验,尤其是姻缘这块。”
绿珠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微红,丽娘看在眼里,到是有些想法。
“那便去拜一拜吧,绿珠你就跟着我一起。如今你也到了年纪,许个愿吧。”
红菊慈爱的看着绿珠,她也希望自己认的这个干女儿能够有一个美满的姻缘。
一直以来,丫鬟和小厮的终身大事,都是由主子做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主子开明,不愿胡乱配人,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只是绿珠似乎好像有些心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可能,是有了心上人。
丽娘和红菊都没有说破这件事,只商议着什么时候去石经寺。
一场雨,凉几分。便比着秋日,还是要热了那么一些。但出门也不算太难受。
丽娘终于选定了日子,要出门去上香。
她坐在马车上,绿珠跟在丽娘的身边。林安宁本该去书院的,可他闹着非要请假,陪丽娘一起去上香。
丽娘本是不愿带上他的,可林安宁嚷道:“最近发生太多不好的事,真是晦气。我也要去上香!”
丽娘问他在书院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却摇头说不是,就是不顺。
见林安宁什么话都不肯说,想着他那么久都没真正的出过一次门,拗不过他的痴缠,终于还是点头应了。
此时的林安宁正坐在丽娘的对面,吃着放置在马车上备好的糕点,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石经寺地处城外的一座叫明泉山的山上。这一回出去,当天便赶不回来的。要在石经寺里留宿一晚,所以已经提前和寺中的僧人打好了招呼。
马车行驶在路上,周围的风景从人声鼎沸的大街,到了绿树成荫的山路。看了一路的林安宁此时也腻了,“娘,还有多久才到呀?”
“一会儿就到了,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丽娘轻声安慰着林安宁,林安宁点头应了。
他确实有些困,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就为了去寺庙,他也是头一回。
林安宁打了一个哈欠,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丽娘不由得摇了摇头,抿嘴一笑。她最近是听说了林安宁的情况,认真是真的认真,每日不仅要去书院读书,还要在家中和林城学习,争取做个文武双全之人。
小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累了自然就会困。所以林安宁大多数时候都会这般。
丽娘也是心疼他的,可玉不琢不成器,她不能做一个溺爱孩子的娘亲。
正想着,马车开始颠簸起来。“夫人,少爷,你们坐稳了。”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丽娘顿时有些惊慌。
马车颠簸的感觉,不像是碾到什么东西,反而像是失控。丽娘一头撞到马车的车篷上,有些歪歪斜斜的坐不稳。
绿珠也跟着左右晃动起来,着急的伸手扶着丽娘,“夫人,小心!”
林安宁刚闭上眼,就感受到了颠簸,他因为个子小,一下子就扑在了马车的车底处,一张脸硌到了丽娘的脚上。“哎哟!”
“宁儿!”丽娘慌张的想要将林安宁拉起来,却无奈因为颠簸的太厉害,怎么也拉不起来。
气得绿珠直接高声喊道:“到底怎么回事?”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风声,隐约传来前面车夫的声音,“这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发起了疯!”
“绿珠,怎么办啊。”丽娘听到了车夫的话,她没遇见过这种事,此时不免心里打起了鼓。
“你赶紧让马停下呀!”绿珠抓着丽娘的手,将头伸出车帘外,朝着为了让马停下,一直试图控制马匹的车夫大声喊着。
“停不下来,只能跳车了!”车夫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他是第一次带夫人出远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听到车夫的话,丽娘和绿珠都有些犹豫,她们完全不敢。到是费尽从车底爬起来的林安宁喊道:“娘,我先下去,一会儿你跳的时候,我来接住你!”
“夫人,别犹豫了,赶紧跳吧。”说着,绿珠就推了丽娘一把。
丽娘还是有些犹豫,此时的林安宁虽然人小,可胆子却不小,他说完之后,率先就跳下了车。
在跳之前,还不忘再次叮嘱道:“娘,你别怕,儿子学了武,能保护好你!”
在绿珠的催促下,眼看着车夫驾驶的马车即将要朝着一旁的悬崖而去。
丽娘鼓起勇气,还是闭着眼跳下了车。丽娘一跳下车就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她的脚踝处传来刺痛的感觉,可她不敢喊,因为绿珠还在马车上。
“绿珠!”丽娘第一时间就看向马车位置,此刻车夫也已经跳下马车。
可是并没有看见绿珠跳下车来的身影。丽娘着急的又喊道:“绿珠快跳啊!”
眼看着那发疯的马儿就要朝着悬崖去了,林安宁迈着小腿登登的跑来。
他的全身都沾满了泥土,脸上也有一些擦痕,他也看到马车上还有人没跳下来。此刻也焦急的喊着:“绿珠姐姐!”
一个人影似乎行动很快,正在众人的心悬在半空中时候,他骑着马而来,用剑砍断了马车上的绳索。
让发疯的马匹和车子进行了分割。随着惯性,马匹发着悲鸣的声音,落下了悬崖。
而车子,却是被那个人死死的拉住车沿,不让掉下去。车子有一小半已经悬在了半空,但好在并没有掉落下去。
见车子没有落下去,丽娘和林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车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有身上的泥土。
此刻丽娘才注意到,救下绿珠的人是林三。
他双手抓住车沿,手臂一直颤抖着,显然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赶紧过来帮忙!”
林三没有废话,直接吩咐车夫上前,车夫是认识林三的,他没敢犹豫,跑上前去,和林三一起拖拽着马车。
丽娘想起身去帮忙,可刚一站起来,就感觉脚踝刺痛的更厉害了。“娘,你没事吧?”林安宁也想去帮忙,可看着自己娘亲疼的难受,连忙伸手想扶着丽娘。
可他太小了,完全扶不住,只好让丽娘坐在地上,不要动弹。
在马车上吓得魂不附体的绿珠,脸色苍白。她让丽娘先跳了车后,本来想自己也跟着跳下去的,可是她当时无意中看了一眼前面,马上就要到悬崖的位置了,害怕的就没敢动,错过了最佳跳车的时机。
要不是林三拉住了马车,恐怕绿珠已经命丧悬崖。林三和车夫一起将马车拉了回来的时候,他打开车帘,一眼就看到绿珠瑟瑟发抖的模样。
小脸煞白,眼神无力。绿珠缓了很久才被林三给抱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