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对刘涛汝并不可怕,他早就想跟丫丫离婚了,可怕的不是离婚,而是丫丫主动提出的离婚,很长时间以来,Y丫用尽了一切妙计前来束缚他,很难想象一座外企大厦,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和一个男人就这样快地改变了丫丫。所以他想弄清楚这一切,因为丫丫颠倒了生活,因为丫丫主动提出离婚颠倒了一切,他驱着车跟在那辆奔驰车后面,保持着车距,他不想让丫丫看见他,在一座花店门口,车子停下来了,一个男人,跟他的年龄差不多,钻出了车厢,进了那家花店,丫丫没有下车,两分钟时间,男人就已经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来了,男人穿一套深灰色的西装,这已经是暮色笼罩的时刻,他怎么也无法看清楚男人的脸,男人上了车,他模糊地感觉到在黑色奔驰车上,男人把玫瑰花献给了丫丫。到了另一座公寓楼前,暮色更深了,男人下了车为丫丫打开了车门,丫丫怀抱着那束玫瑰花钻出了车厢,男人带着丫丫上了公寓楼。就这样,刘涛汝开始了等待,从浓郁的暮色等待到半夜,中途他跑出去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啤酒,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电梯门口,每一个下楼来的人他都要仔细辩认,是不是丫丫,他很清楚丫丫已经颠倒了一切,丫丫已经开始背叛他,从午夜进入了凌晨,始终没有看见丫丫的影子,然而他始终在等待,他不知道这种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看见丫丫走出电梯口吗?难道仅仅是为了证实丫丫已经用了一个夜晚在背叛自己吗?他感觉到了一种无聊至极的荒缪,八点五十五分,母亲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他的头眩晕着,他掉转车身,几秒钟他的车身已经不再面对电梯口了,也不再面对那座大厦了。母亲声音所带来的消息比丫丫对他的背叛更残酷,他一夜未眠,此刻却疲惫不堪地站在父亲面前,随后进来的是外科医生的妻子会计师。
父亲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再也无人可以让他重新醒来。杨福莲挪动着小脚,她早就已经为自己为刘龙准备好了险衣,很久以前,她就预感到了死亡在等待着他们,但她绝没有想到刘龙先她而去,她是秘密地为自己也为刘龙缝制好险衣的,它们装在一只箱子里,并且上了锁,那是她人生中最古老的木箱子,曾伴随她和刘龙逃亡的生活,当她在一个暮色之中悄然地将两套险衣装进古老的小木箱中去时,刘龙当时正站在露台上与他笼子中的小鸟儿说话,她从来都听不清楚刘龙在跟鸟儿说些什么,在鸟儿和刘龙之间总有一种特殊的语言,当她把手伸进险衣深处时,一种极大的悲哀似乎在空中洋溢着,也许那时她就感觉到了刘龙要离她而去的事实。此刻她颤抖的双手打开了锁,刘蓓一直站在她身边,似乎想挣扶母亲,为母亲分担不可能分担的痛苦,刘醒来,刘帮涛,刘涛汝帮助父亲穿好了验衣,几个小时后在客厅中设置好了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