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降临的是大儿子刘醒来,他昨晚刚回到这座城他刚从一座三世纪前的慕穴中爬出来,他的身体抖落尘埃区到了药剂师身边,他已经习惯于嗅着药剂师身上的味道住爱,药剂师也习惯了嗅着他身上的体味做爱,昨晚是他们离之后做爱的时光,他一点预感也没有,从一座三世纪前白墓穴中爬出来时,尽管他像过去一样再一次感受到了悲哀人活在世上变成灰烬的悲哀。
然而,墓穴之上的明朗空中怒放着花朵,不远处是一牧羊人在放牧,不远处是一条溪水流动,所有这一切都是生命灿烂的现实,人只有感受到身边的鸟在拍翅飞翔,水边白水在流动时才拥有生命,那些三世纪前的墓穴已经感受不至生命之绚丽,而他自己正在感受着生命,抵达城市时,他嗅着一座城市的味道,有啤酒味、酸味,有葵花油味,有香水味,有鞋味,有易拉罐味,有玫瑰花味,有哈欠味,有耳果味,有汽油味,有餐巾纸味,有口水味,有香烟味,有胶轮味,有时装味……正是所有可以嗅得到的味道才体现了一座城市的生机。他喜欢上了药剂师身上的味道,自从他和药剂师乔迁之后,他们在新的婚床上已经扭转了过去的沉闷厌倦,两个人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后,幸福第一次降临到他们身上,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八点四十五分钟,母亲的声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低沉的悲哀,就像支黑色的乐器在演奏,宣布了父亲逝世的消息,这一天正是他和药剂师休息的日子,所以他们用不着早早起床,他们进入了中年才可以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睡一睡懒觉,何况他们在平常根本就没有时间睡懒
母亲的声音使刘醒来的心灵震动了一下。通完电话后,他把这个墅耗告诉给了药剂师。当时药剂师的头正埋在枕头上,就像埋在柔软的枕头花芯里,埋在棉花深处,埋在遇想的一朵白云之中,她被这个不幸的蛋耗罩住了,不知所措地否定道:“怎么可能,父亲的身体那么健康,每天都到公园去……”“可父亲今天不能到公园去了,他再也不可能醒来了……”刘醒来悲哀地声音使药剂师意识到了生命的残酷,她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刘醒来也在穿衣服,刚才母亲来电话时,他几乎半裸着,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他拉着药剂师的手出了门,搭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在车上抓住药剂师的手说:“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十分钟后,外科医生刘帮涛赶来了,母亲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外科诊室给一个病人换药,那是一个出车祸的病人,伤得不轻,但仅是外伤,一个害怕疼痛的女病人,第一次坐在他面前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啤吟,那是三天前的一个下午,女病人伤痕累累地来到他身边,她骑着自行车与一辆拖拉机在郊区的公路上相撞,幸运的是她保住了生命,而且受了外伤,她的脚果在流血,手掌在流血,脑门外的皮肤在流血,她身上的许多皮肤都在流血,她被吓坏了,以为自己快死了,刘醒来将她擦伤的皮肤消了毒,在消毒的时候,她的啤吟之声就像一组音符一样此起彼伏地流动着,震撼着刘醒来的两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