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康红的门之后就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也许是尖叫也许是碎片……因为自从与丫丫通完了电话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关机,当然他撒谎说手机电池已经用完了。然而好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他了解丫丫,丫丫一定会疯狂的,在郊区他走了很远才截住了一辆出租车,下半夜的城区显得很寂静,已经无人在大街上行走,只有进城的货车和出租车交替着穿越在马路上。
他回到了家门口,小心地平静了一下情绪,才轻轻地打开了门,他一进门就盯着地面看有没有什么碎片,他打开了客厅的灯,起初他以为自己刚从黑暗中进屋,没有看清楚地板上的碎片,然后他有意识地蹲了下去,不知道他是希望触摸到碎片,还是希望看不见碎片,总之他蹲在地上,两手向着地面而去,完全是一副寻找的姿态,然而地板上什么也没有,再也没有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痛了他的手指,他好像嘘了一口气,家里一切正常,他想站在卧室门口轻轻地看一眼丫Y,然后再回到沙发上睡觉,因为他知道今晚肯定是不能进人婚房了,因为丫丫对酒精很敏感,为了不吵醒丫丫他决定到沙发上去睡觉,然而,当他站在卧室门口时,才发现连窗帘也没有拉上,窗前的月光照着卧房,床上竟然没有人,因为床罩完整地盖住了床,他开始慌乱起来了,便在各间房间里寻找丫丫,当他找不到丫丫以后,又试图寻找丫丫的留言纸条,丫丫竟然连纸条也没有留下。
丫丫消失了,他感到这个现实比尖叫和呈现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更残酷,因为丫丫是孕妇,而且丫丫距离分娩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他越来越坚定地告诉自己,丫丫发明了尖叫,后来又展现了碎片,现在丫丫竟然离家出走了,丫丫会到哪里去呢,当然回丫丫老家的县城去是不可能的,老家太远,丫丫不会冒这个险,她也不会到朋友或者刘涛汝的父母家去,理清楚了思路之后,他断定丫丫只会在这座城市里,而且不会走太远。
他下了楼,开始在附近的马路上寻找丫丫,他甚至开始用声音来寻找丫丫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鬼叫,在下半夜的城里上升或下降。突然,丫丫出现了,丫丫正站在一条斑马线上,那时丫丫挺立着腹部,好像并不想穿越马路,好像只想证实她在斑马线上,她也许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她浑身颤抖着,刘涛汝走上前去抓住了丫丫的手说:“你别这样丫丫,这样做你让我很害怕……”丫丫低声说:“我本想死了,但又有孩子……”“死,为什么谈到死……因为我回来晚了;这事就会让你死吗?”“你肯定有女人,你肯定与女人在鬼混,告诉我,你有女人吗?今晚,你是与女人在一起鬼混吗?”,“没有,肯定没有,我想肯定没有……”他否定道,他知道只有撒谎才能制止丫丫的疯狂,丫丫仍然浑身战栗着问道:“你能保证吗?”“我能保证……”丫丫的身体好像平静下来了,刘涛汝牵着丫丫的手在夜色中回到了家,从那个时刻他就坚决地告诉自己:再也不能跟康红发生性关系了因为生活中有了丫丫,丫丫快要分娩了。自己既然已经变成了丫丫的丈夫,就应该肩负起一个丈夫的职责来。
只有他的谎言才能平息这场风暴,丫丫似乎平静得多了,因为离分娩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刘涛汝把康红约到了大街上,他想只有在大街上,作为女人的康红和作为男人的自己才能心平气和地告别,因为在大街上人声鼎沸,作为女人的康红和作为男人的自己很难进入那种缠绵之境中去的,刘涛汝现在害怕缠绵,他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景自己从未想过要与康红再次陷人肉体关系之中去,完全是因为酒精所带来的缠绵和丧失理性所造成的,现在,康红来到了大街的一侧,旁边是商店,是穿越的人流,康红仰起头来说:“你想我了对吗?”“康红,丫丫快要分娩了,我不想发生任何事情,我只想让她顺利分娩……”“我并没有干扰你的生活呀,我所做的事只是等待……”“我是说我们永远不要见面了,我们再也不要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了……”“我可以暂时不见你,但不可能永远不来见你……我知道你离不开我,包括你的肉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吗?”康红想正视刘涛汝的目光,但他的目光游离开了,康红说:“去好好照顾丫Y吧,我知道丫丫现在正需要你的照顾……我不会打扰你的,等到丫Y分娩后我们还会见面。”康红说完这话就转身消失了。刘涛汝甚至连康红的背影也没有看见,康红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