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床十九 中年男人的幻想
书名:出轨女人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2391字 发布时间:2023-07-14

她置身在出租屋中,她说这不是她永久的家,只是她生中的住处而已,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她拉着外科医生的手放在胸口说:“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她拥抱着外科医生说:“拥抱一下我,伸出你的双手快快拥抱一下我……外科医生感觉到他在幻想中期待的事实变成了现实,这也许正是他的幻想,在他生命之中他从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与一个女人的心跳声联系在一起。
  
  从这个时刻开始,他们的关系变了,女模特把他当作了她的男朋友、女模特贴近他的胸口说:“我知道你已经结了婚,我并不想占有你的生活,我也并不想去剥夺你过去的生活,然而,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她存在着,她在他周围,在他的呼吸中存在着。在一个暮色之中,女模特站在房间的暗影里,一件裙装从她身上滑落下去,把她美妙的肉体裸露在外科医生的眼前:在暮色之中他的幻想不再是恍饱的,不再是通过借口和谎言的背离,而是一种背叛,当的身体触摸到她的身体时,他才意识到很久以来他幻想的事就是背叛那没有生机的中年婚姻生活,很长时间以来,他幻想的就是寻找到真正的无拘无束的爱。只有这种现实的降临才能彻底地背叛那只蜘蛛网
  
  然而这种背叛并不彻底,夜色开始上升之后他就开始看表,当他看见时间已经进入了十点钟时,他不得不从她的身边离开,他知道他从没有真正进入彻底背叛婚姻生活的时机,因为那根深叶茂的婚姻已经覆盖住了他的身体,他知道女会计师的魔力并不是给予他爱,而是给予了他懦怯。他不得不离开她的身体,而当他准备离开时,她正在裸露着,他给予了她性,而她给予了他裸露。他给予了她性可以让她无遮无挡地脱颖而出,而她给予了他裸露,可以使他触摸到幻想之中的肉体。他每一次离开时都感到世界上最不自由的时刻又已经降临,他不得不打上出租车,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回家,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每一次都是他提前十分钟回到家,然后他脱掉外衣,详装在书屋中,在那时刻,他意识到了生活多么荒缪,他在镜子中偶尔会看到自己的形象,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显得很虚伪。
  
  会计师回到了家,她的气息,她的脚步声,她的存在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他们都沉醉在他们各自的世界之中,女会计师被她的理由所占据了时间,她回到家后仍然要看书。很长时间以来外科医生根本从女会计师手中看不到书,如今女会计师睡觉前也在捧着书看,她说如果她能有一天进入注册会计师的行列中,那么无论社会怎样变化,她永远也不会失业,她的职业将像他的职业一样永恒。她如果获得了注册会计师的证书,那么她的终身都将得到保障。她睡在他身边嘀咕着她的理想。
  
  而他呢,他侧过身假装人睡,他侧过身想离她远一些离她的身体、气味、声音远一些,然而他寻找不到不睡在那张床上的理由。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几个月,有一天晚上,外科医生和女模特约会时突然下起了暴雨,在女模特邀请他留下来一块过夜时,他还是离开了,他闯进了暴雨中,在街道上等待出租车,他耽误了时间,因为那天晚上乘坐出租车的人太多,那些约会者在暴雨之中都伸出手去截住了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所以,当外科医生终于截住一辆出租车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湿透,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女会计师在他回家之前回到了家,她同样湿透了衣服,她险着自行车穿越了半个城市才回到了家,但她没有想到家里无人,外科医生哪里去了,她穿上了睡衣,刚洗了一个澡,外科医生浑身湿透地开了门进来了。她愣了一下问他到哪里去了,他回答说医院科室开会…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卫生间,他需要另一个地方平息自己的心情,他已经感觉到会计师在盯着他的着装,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探究他的心和肺的秘密
  
  然而,他把这一切掩饰得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其实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因为他设法寻找到了一个理由,他已经在出租车上就编撰好了一个谎言,他知道会计师肯定比他先到家。站在卫生间里,他端详着一面镜子,他湿淋淋地站在镜子中央,仿佛寻找不到冲破镜子的理由,然而他始终要从镜子中破镜而出,镜子虽然可以隐藏他,镜子却不可以收藏他,他知道他务必越过镜面,生活在镜面之外,生活在等待着他,他知道女会计师不会先到卧室之中去,她一定为他找好了睡衣,她手里此刻一定拿着睡衣,她就站在门外。
  
  他确实太了解他的女会计师了,她确实就在门外,她拿着睡衣,她又一次相信了编撰的谎言,她的眼睛不再盯着自己了。在上床之前,她已经盯住了报考注册会计师的书本,每天晚上她都要读书上的文字。外科医生就这样逃过了一劫,他知道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女会计师与他之间肯定会发生一场战争。他在她枕头旁边睡着了,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也没有想到过与女会计师分居,因为他害怕,至于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倾听着女会计师翻书的声音,他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到另一张床上去呢?事实上自从与女模特相遇之后,每天晚上躺在这张婚床上睡觉已经成了最为艰难的事情,旁边就是会计师,是她的呼吸,在没有遇到女模特之前,他已经习惯了倾听这呼吸声入睡,在没有遇到女模特之前,这呼吸已经让他失去了幻想,也用不着去幻想。
  
  每晚躺在会计师身边,那时候,他每晚都要看医学书每天晚上都如此,女会计师都是在他之前进入梦乡,发出轻盈的呼吸之声。而现在,他害怕听到女会计师的呼吸之声因为他知道他听见的呼吸之声越深沉,他在黑夜里离他的女模特就越遥远,然而,每天晚上他始终都要听见这呼吸之声,他闭上双眼,他间自己我为什么不到另一张床上去,我们为什么不分居呢?每天面对床的时刻往往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刻,后来他终于想了想为什么害怕面对分居的理由:因为生活并没有变化,因为他的女会计师仍然在织网,久而久之,这只蜘蛛网罩住了他,只要他回到家里来面对她,她的目光就始终安详地环绕着他,她从不怀疑他会背叛自己,在她看来,这只蜘蛛网是永恒不变的。在她的眼睛中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什么危机,所以,外科医生害怕的就是在一个从没有波浪的婚姻家庭中突然涌动起波浪。他并不是害怕这波浪会淹没他,而是害怕这波浪会使女会计师失去对他的信赖,那时候他就会失去诉说谎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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