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蕾在我旁边坐下之后,一直看着我,看的我心砰砰直跳。她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纳闷的说道:“也没有发烧呀,怎么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了?”
“傻兮兮的,就感觉过个寒假像丢了魂的。”
“一个寒假没见你当然跟丢了魂似的。”
“呸,你现在就不像丢了魂的,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张晓蕾说完抿着嘴笑了起来,然后小声的对我说:“刚刚下课你出去了,我放了个东西在你书包里,你回去再看。”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我连忙翻开书包,果然看见里面多了一个米色的信封,张晓蕾一把按住我的书包抱怨道:“猴急什么,说了叫你回去再看。”然后红着脸扭过头去。
是那封信!
我脑中第一时间出现这句话,可紧接着我又愣住了,在我的记忆中,张晓蕾在大学第一个寒假,因为心脏病发作去世,去世之前给我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却变得异常模糊。这么重要的一封信,我当年看过无数次,为什么现在信里的具体内容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甚至于在我想了半天之后,开始怀疑我为什么会觉得我曾经看过这封信。
难道是海马效应?所谓海马效应,亦称既视感、即视现象,是人类在现实环境中(相对于梦境),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处亲历过某画面或者经历一些事情”的感觉。
虽然到目前为止,海马效应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科学解释,但依据人们多数忆述,好像于梦境中见过某景象,但已忘了,后来在现实中遇上该景象时,便浮现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我并没有真的看过这封信,而是现实与梦境发生了巧合,才让我觉得我好像收到过、看到过这封信?就如同张晓蕾并没有死,而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这不禁又让我想到十几分钟之前我站在小卖部门口抽烟时,想到的第四种可能,我是在梦里梦到了张晓蕾的死,以及之后几年发生的事情,其实这里才是真正的现实。
我忍不住再次转头看向张晓蕾,她依旧很认真的在做着课堂笔记,没有发现我在偷偷看她。虽然我非常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但理智还是在提醒我,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我到底怎么了。
中午下课,我跟旁边的四个女生,以及我的几个死党打过招呼之后,拎起书包跑出了教室,先是转到了一间没人的教室,赶忙拆开了书包里那个米色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跟我印象中的区别很大,里面只字未提有关心脏病的内容,只是提到了之前晚上在操场上的对话,然后告诉我,寒假的时候她经常会有意无意的想到我,最终反复斟酌,愿意尝试和我交往。
重新把信装好,我的心情异常复杂,明明喜欢的女生接受了我的告白,我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偏偏脑海中“另一个版本”的记忆让我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感到不真实,根本开心不起来。
我骂了一句粗口,站起身来,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还是按计划,去周边调查一下,无论结果如何,调查清楚了才能安心。
下楼来到停车场,竟然凭着记忆找到了我那辆黄色的自行车,打开锁骑上车,调查的第一站是妖瞳咖啡馆。
当我踩的满身是汗,终于来到记忆中的咖啡馆时,却傻了眼,这哪里有什么妖瞳咖啡馆,眼前赫然是一家叫做汉派火锅城的火锅店。我把自行车在路边锁好,走进了这家火锅店,中午吃火锅的人不多,看起来有点冷清。服务员以为我是来吃饭的,很热情的招呼我,可发现我根本不是来消费,而是一个劲的在想她打听他们老板的信息时,姑娘的脸色马上晴转多云,指了指服务台就转身走开了。
我也不跟她多计较,走到了服务台前,里面站起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笑着问我需要什么,我客气的问他这家店的老板是谁,男子说就是他。
“您这家店开了多久了?”
“开了五六年了,咋了小伙子?”中年男子倒是不觉得我烦,笑着回答道。
“我们过几天有个同学聚餐,想吃火锅,听说您这家店不错,我就先来看看。”我胡乱编了个理由。
“那是,我这里可是特地请的重庆的火锅师傅,针对九州人口味调配的锅底,吃过的都说好,要不然我也不敢开两层楼的店。来,小伙子,我给你张名片,你到时候打上面的电话订座,我给你打八折。”说着中年男子递给我一张名片,我连忙接过来,笑着说多谢老板。
走出火锅店,我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原来中年男子叫裴旻。我有些失落的将名片放进口袋,站在门口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火锅店,以及周围的店铺。确实就是妖瞳咖啡馆的那栋楼,可根本就不是白诗语开的店,自然也不可能是九州市灵管会的总部。
我还是不死心,走回去问门口的女服务员,火锅店的三楼是做什么的,那姑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没好气的说道:“三楼是员工宿舍和库房,不接待来宾。”
这鼻子灰给我碰的,没办法,只能作罢,骑上自行车又往学校赶去,总算是在上课之前赶了回来。当我满头大汗的跑进教室时,同学们基本都已经找好各自的座位了,我一眼就看到我那几个死党跟张晓蕾她们寝室里的几个女生一起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见我进来林杰直接招手要我过去。
下午这节课是马哲,难怪就连那么爱学习的张晓蕾都跑到教室后面的休闲区落座,她看到我走过去,脸一红,躲开了我的眼神,装模作样的跟其他人聊天。
“你中午去长跑了?这一头的汗。”肖沁看见我满头大汗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拧开刚刚路过门口小卖部买的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缓过气来。
“中午给一个朋友送东西,骑车来回一个多钟头,累死我了。”我不方便说我的真实行程,只能又撒了个谎。
“你快把衣服拉链拉上吧,一会儿该着凉了。”张晓蕾见我大冷天的敞着衣服扇风,关心的说了一句,却引来周围那些吃瓜群众一阵起哄,马上又红着脸假装看起书来。
“那个,我今天家里有点事,一会下课就不去打CS了,你们去吧,还是我请客。”我想到今天放学早,想再多做下调查,就推掉了上午说好的网吧活动,三个死党纷纷对我竖起来中指。
“你不去我们也不去了撒,刚刚跟别人班的人约了打比赛,你不去我们没有大狙怎么打,就不去丢这个人了。”肖沁悻悻的说道。
“那就跟他们说一声,明天或者后天再约,居然想挑战我球场路狙神,够胆!”
一群年轻人插科打诨,下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我趁大家不注意塞给张晓蕾一张纸条,约她八点半在学校操场等我。
这次我想去找一下陈菲,之前去过陈菲家里,就在大学新校址的后面的小村里。因为我没有在这个时期联系姚毅和小花的办法,灵管会总部也变了样子,去找陈菲,是证明我记忆是否真实的仅存途径。
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我才终于到了珊绞湖附近,此时的珊绞湖周边刚刚开发,很多小区楼盘,包括学校都在建设中,人迹罕至,显得特别萧条荒凉。我凭借着记忆走到了陈菲家的所在,这里确实是有一座小村落,只见各家的院落被几个大鱼塘隔开,散的很开,根本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小村。
走向离我最近的一间小院,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皮肤略黑的中年妇女跑了过来,她疑惑的看着我问到:“小伙子,你找谁呀?”
“请问您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陈菲的女孩,大概16-7岁的样子。”
“陈菲?没听说过呀,我们这个村里就没有姓陈的。”妇女想了想回答道。
“那这附近还有别的村子吗?”
“这附近没有了,距离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五里多路呢。”
“好的,谢谢您了。”谢过中年妇女,我失望的转身离开,看来,陈菲在这里也并不存在。
我是穿越到平行宇宙了吗!这是一个张晓蕾没有心脏病,没有死去的宇宙?江汉大学的四号门是一个空间虫洞?那我对于之后时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是怎么回事,是穿越的副作用,还是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跨度六年,细节异常清晰的梦?
回去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但完全无法找出一个正确又合理的解释,看着公交上的乘客,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如此的真实立体,就连坐在我身旁睡着的大叔的呼噜声和依靠在我手臂的重量感也是如此的真切,我再次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