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宁再杀过来的晚几分钟,即便武黑闼放过了刘进达,他也会被溃败混乱的飞熊军溃兵杀死,再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践踏成一滩肉泥。
劫后余生看着那身熟悉的黑甲,刘进达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沈宁带着一队轻骑杀散了溃兵,找到刘进达的时候,他正狼狈不堪的躲避着,慌不择路的飞熊军士兵。
一个被挡了路的飞熊军士兵挥刀斩向刘进达的额头,只是刀子才举起来,就被一柄黑刀将其握刀的手臂卸掉,再一刀。
一颗大好的头颅飞落在地,打着转滚出去很远,污血和尘土在头颅涂了一层。
沈宁身后的亲兵向前冲杀,将溃败的飞熊军尽数砍翻。
一个亲兵从马背跃下来,跑过去用横刀将绑着刘进达双手的绳子挑开。
不等沈宁说话,刘进达单膝跪倒愧疚道:“臣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
“还能骑马吗?”
沈宁没理会他的罪,而是问了他一句。
“能!”
刘进达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那好,随孤去杀武黑闼!”
他指了指刘进达吩咐道:“给他一柄刀一匹马!”
有亲兵立刻将自己的兵器和战马都交给刘进达,刘进达翻身马指向北方道:“主公武黑闼带着大概三百骑往那边逃了。”
“他逃不了。”
沈宁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大黑马随即发出一声兴奋的,高亢的叫声。
“亲卫随我去追武黑闼,其他人去找程将军清理战场,看押俘虏,等待秦将军和雄将军的人马到来。”
他将黑刀插回刀鞘,猛的提马朝着北方追了出去。
二百名亲卫紧紧的跟在沈宁身后,迅速的冲出了已经燃烧起来的大营。
就在沈宁带着亲兵追出去十几分钟后,程知节带着人马到了沈宁离开的地方。
他问清楚沈宁的去向,立刻就吓得变了脸色。
“谢旭!”
他大声吩咐自己的副将谢旭道:“你留下带着人马清理战场,派人将飞熊军的辎重营控制住。”
“若是有人趁乱抢夺粮草辎重杀无赦。”
“我带人去追主公你在此处等秦将军到来!”
“喏!”
谢旭连忙应了一声。
程知节问清楚了沈宁离去的方向带着一团骑兵追了出去,
轻骑昨夜奔行二百多里,没做休整就发动了对飞熊军的突袭。
经过两个时辰的血战在飞熊军的营地中来回杀了几遍,飞熊军大部投降还有不少人慌不择路的四散逃走。
谢旭下令骑兵不要追击溃兵,收拢俘虏,然后派了二百名骑兵把守辎重营。
宁军轻骑已经一夜半日没有休息,先是一夜奔袭,又整整厮杀了半日。
可此时他们却并没有觉得太过疲惫,一场大胜让他们每个人都还沉浸在喜悦中。
兴奋的士兵们忽略了身体的疲乏,每个人都被血涂花了脸,可他们脸的笑容却那么干净透彻。
俘虏看着这些笑容纯粹的宁军士兵收拾战局,将敌人的头颅割下,挂在马上的样子,吓得他们一点反抗的心都升不起。
等谢旭将所有的事都安排下去之后,已经过了晌午。
为了防止俘虏哗变,他派人从缴获的物资中分出来一批,让俘虏也都吃了饭。
下令骑兵们再坚持一下,最迟到了晚上,秦将军的先头部队就能赶到。
到了掌灯的时候,秦勇亲自带着一千骑兵率先赶来。
大部队在雄阔海的率领下,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到。
毕竟步兵的两只脚和战马的四条腿比起来还是慢的太多。
秦勇带兵接替了谢旭的人马,让所有参加突袭的骑兵休息。
秦勇亲自值夜,一晚都没有睡觉,带着骑兵来回巡视。
到了第二天早晨,雄阔海带着大队步兵赶到,只是却没有一点关于宁王的消息。
从昨日晌午前,宁王就带着二百亲兵和刘进达去追武黑闼。
已经过去了半日一夜还没有回来。
秦勇和雄阔海商议了一下决定让雄阔海带着步兵原地休整一日,然后押着俘虏和粮草辎重返回那几座小山中等候。
秦勇则带着一千精骑顺着沈宁追杀武黑闼的方向追了过去。
秦勇不敢耽搁带着骑兵没有停顿一直追等到了中午,发现了一个小村子。
在这村子里显然发生过激烈的厮杀,不少尸体身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
秦勇派人清点了一下,发现这村子中的死尸大部分都是夏军的,一百多具尸体只有十几具是宁军轻骑。
秦勇推测是武黑闼带着人在这小村子休息的时候,被宁王带兵追夏军仓促应战显然是吃了大亏。
他也顾不留下人掩埋尸体,带着骑兵继续顺着官道追下去。
沿途不断能看到战死的双方士兵的尸体,一直到太阳西沉沿途的死尸超过一百人,秦勇推测武黑闼身边已经没有多少护卫了。
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秦勇还是没能追宁王,甚至就连随后追出去的程知节也没追上。
黑夜不辨方向,秦勇怕追错了路只好下令士兵休息。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冒出来他就带着骑兵继续往前追。
官道偶尔还会看到战死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后背中刀中箭。
秦勇检查尸体后推测武黑闼已经没勇气回头交战。
他手下士兵的尸体伤都在后背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武黑闼的人当时逃的有多慌乱恐惧。
又到了天黑的时候秦勇计算了一下已经追出来至少三百里。
此时已经深入了窦士城的领地,追过来这一路至少路过了三个县城,可武黑闼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城池,由此可见他被追杀的有多急切,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停下来!
秦勇唯恐宁王遇到什么危险,毕竟此地已经深入窦士城的领地数百里,若是万一被窦士城手下的人发现,立刻就会调集大批人马来围堵。
这第二个晚上秦勇只让士兵们休息了两个时辰,便继续赶路。
只是夜色太暗,尸体也越来越少见,所以一边搜索一边前进速度并不快。
到了天亮半个晚才追出去不到三十里。
前面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但秦勇却知道已经快要追宁王了。
死人越来越少只能说明一件事。
武黑闼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到了追出去的第四天清晨,在前面探路的斥候急迫的纵马回来,来不及擦一把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道:“追……追上了,前面十里主公已经追上了武黑闼正在厮杀!”
“杀过去!”
秦勇立刻下令。
千余名已经疲惫不堪轻骑听说终于追上了主公,也来了精神。
从前日起,他们就已经脱离了官道,在田间小路追赶,战马在小路长荡起一片烟尘,踏起来的尘土弥漫出去很远。
当秦勇终于看到沈宁的时候,立刻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四百左右宁军轻骑围成一个大圈子,每个人都将横刀抽了出来,整齐的敲打着他们胸前的战甲。
咚咚咚的声响连贯有力,那些骑兵每个人都显得风尘仆仆,他们的衣甲都是尘土,他们的脸也都是血污,但每个人都精神奕奕!
“跪!”
“跪!”
“跪!”
骑兵们发出一声声整齐的喊声,士气如虹!
在骑兵们围着的圈子正中,沈宁坐在大黑马上,看着距离他四五步的武黑闼脸色平静古井不波。
和宁军的轻骑比起来武黑闼要显得狼狈的多。
他的战马中了几箭流血过多而倒毙,但他的身却没有一支羽箭,显然沈宁并不想轻易简单的一箭射死他。
随着一声一声的呼喊,武黑闼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宁王!”
武黑闼猛的大喊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欺人太甚!”
“男子汉大丈夫大宁可战死也不能被侮辱!”
“我是夏王之臣不是宁王之臣无需向你下跪!”
沈宁看了他一眼,偏腿从马背跃下来缓步走向武黑闼。
他一言不发武黑闼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跪!”
“跪!”
“跪!”
宁军轻骑一边敲打着胸甲,喊声一声比一声高亢嘹亮。
“不!”
武黑闼咆哮道:“宁死不跪!”
“好”
走到距离武黑闼两步的距离沈宁站住后,轻声说了一个字。
他缓缓的将黑刀从刀鞘中抽出来,手臂平伸指向武黑闼的眼睛:“孤本来是想擒下你,让刘进达亲手杀了你报那两刀之仇。可是追上了你,孤却忽然想亲手杀你。”
“你既然不想跪,那么便拿起你的兵器。”
沈宁淡淡的说道。
“啊!”
武黑闼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从地将他的钢叉捡了起来。
他身形极魁梧比沈宁还要高半个头,他的钢叉足够沉重锋利,他的武艺也足够精湛。
尤其是现在的他,犹如一头困兽拼命而为,所以显得极有威势。
钢叉猛的刺向沈宁的咽喉,沈宁身子一闪避开钢叉,挥刀斩向武黑闼咽喉。
武黑闼回叉挡住,当的一声,明明看起来比沈宁要强壮的武黑闼被这一刀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你心中有恐惧,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
沈宁缓缓道。
“我虽然刺了刘进达两刀,难道就因为这个缘故你以宁王之尊,不惜犯险来杀我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但求心安!”
沈宁说完这句话之后猛的跨步向前一刀斩了过去。
武黑闼连忙挡住,沈宁黑刀却一刀比一刀快。
刀法大开大合,一刀比一刀霸气。
四刀之后武黑闼的钢叉被磕飞,武黑闼急切退步,却被黑刀一刀斩断了左腿!
一刀两刀三刀…..
沈宁连斩二十一刀!
最后一刀才切开武黑闼的咽喉,刀锋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将脖子断开。
“我追了你六百里总不能让你轻易简单的死去。”
“你刺刘进达两刀,我便斩你二十刀。”
沈宁蹲下来用极轻的声音道:“最后一刀是我替河北百姓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