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仅仅是为了吃到鸡翅膀,当她的身体被他的身体挡在楼梯道上时,她的心跳着,她已经 喜欢上了这座城市,那天早晨父亲前来带她去职业学校时,她坐在父亲旁边,父亲刚骑着车 出了出租屋,她就看见了父亲肩上的一根长头发。她问自己,这是什么人留在父亲肩上的长 头发呢?有一点是肯定的,它只可能是女人留在父亲肩上的长发,那个女人是谁?
这种念头一刹哪间就过去了,她敏感地坐在车厢里,父亲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就离开了。父亲 已经把她办好了一切入学手续,她很快就成为了职业学校的一名学生。周末她才回出租屋里 住,其余的时间她都住在学校的宿舍,空间很小,她却找到了世界。当她匆忙地在周末赶回 出租屋时,她心跳着,似乎只为了见到阳台上吹奏萨克斯管的青年人。
见到他意味着什么呢?当然是心越来越跳动,即使是坐在他身边吃烧翅膀时,心也在跳动, 青年叫乌里奇,当她吃两只烧鸡翅时,他则吃两条烧鸡腿,他幽默地说:“男孩子需要走, 女孩子则需要飞,这是无法颠倒的真理。”他举起一只啤酒瓶,不需要酒杯,对着自己的嘴 咕咕地喝着,她甚至能听见那些黑啤酒流进他胃里去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跟他在一起,除了 心跳之外,而且也很轻松。
他头一次把她带到他的出租屋里,他说,他从一座小城市来到这座大城市,惟一渴望的就是 能寻找到自己演奏萨克斯乐器的位置,今天他已经寻找到了这个位置,从明天晚上开始,他 就要到一家酒吧的音乐台去做演奏员,当他讲述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睛不住地看着她的胸。 她和青年乌里奇就这样开始了交往,当他的眼睛看着她胸时,她就把目光转向窗外,她的心 跳 个不停,在一个星期天六晚上,他让她去酒吧看他演奏乐曲,她就去了,她坐在台下的一张 吧桌前,这是他为她安排的位置,整个晚上好像都是乌里奇一个人演奏,她坐在吧桌前倾听 着那些像鸟儿一样从耳边插翅飞翔的声音,她倾听着这种声音,觉得很兴奋。
夜已经很深的时候,乌里奇结束了演奏来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乌里奇抓起一只啤酒瓶 ,仰起来咕咕咕地喝完了瓶里的酒,他好像显得很渴,他的胃好像已经突然变成了一具很大 的容器,他一口气喝完了两大瓶黑啤酒,然后有些颓丧地坐下来,他的目光盯着落红的眼睛 说:“我们回去吧……”他的手伸过来,不知是想牵起她的手来,还是想让她的手搀扶他, 事实上,一口气喝了那么多酒,他已经开始晕眩了。她想挡住一辆出租车,而他却制止了她 ,她只好搀扶着他走,他一这走一边唱歌,是一首美国民谣,但已经改头换面,她无意中听 到了他哼完民谣曲以后对她说了一句:“我想操。”她吓坏了,可他迅速地张开手臂把她搂 住。
他借此搂住了她的颤抖,他瘦削的手臂借此紧紧地搂住了18岁女孩子的一种惊悸,过后,他 把手伸过去,在一片月色之光下伸出去,在这之前,他们一直沿着马路行走,他基本上是以 踉跄的方式行走,她一直搀扶着他。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到了那幢出租楼,乌里奇在上楼时 已经事先掏出了钥匙,他把一串钥匙晃了晃说:开门。她把他用钥匙打开了门,他突然紧紧 地把她的手抓住,一阵吻开始过来,他的嘴散发出黑啤酒味道,她从不会喝酒,但她能够感 受到那种味道,他的嘴从她面颊上滑过,从她脖颈上滑过,她听见他不停地用沙哑的声音低 咕道:我想操,我想操,我想操。
她突然挣脱了他,从他身体中抽身出去,她拉开了门,他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把她的身体攥 回到房子中央,他说:“我早就喜欢你了,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她看见了他那双灼热 的 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荡漾出他演奏出的萨克斯乐曲之中的一种感伤的色彩,一种 舒缓而波动的色彩。这种色彩激起了她身体中的潮湿,不久之前,在旅馆里,她的身体曾经 潮湿过,那简直就是一个梦魇,也仅仅是一个梦魇而已。在梦魇深处,一个男人的身体压在 她身上,在那个梦魇醒来的早晨,让她感受到了羞耻。在那样一个时刻,她根本就没有想到 ,有那么一天,梦魇会变为现实。
一个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以不可思议的激情,以不可思议的疯狂,在她还来不及尖叫之 前已经压在她身上,这个演奏萨克斯乐器的青年,这个散发出黑色啤酒味的青年,满身燃烧 着颓丧而激烈的火焰,还未等她发出尖叫,他的私器已经插入了她身体的黑黝黝的地方,一 片深不可测的地方,她想尖叫,然而却失语了。
她的肉体像是在流血,还有疼痛,她把右手和左手交织在她黑黑的私 处,试图覆盖住它,试 图让它不再呻吟,不再疼痛,不再流血,她的目的很现实,她不想让这个世界看见她的私 处 。
私 处在黝暗之中开始陷落,落红闭上双眼,她已经无力挽回这种陷落,它像一种梦魇始终压 在她身上,即使在她挣扎之后,仍然压在她身上,她的手掌太小,她感觉到冷,所以,她睁 开了双眼,他睡在左侧,他已经入睡,他仿佛已经进入了梦乡,那个梦乡很安恬。为什么他 会在压住她身体之后,当激情和疯狂停息之后,那么轻松自在的进入梦乡呢?
她把两手松开了,这个世界并没有人在面对她的私 处,她用不着伸出手掌去盖住自己的私 处 ,这个世界很小,她看到了他的萨克斯,那乐曲,好像什么,好像在晃动,上下左右在晃动 ,她看见了灯,只有一盏灯,灯光下可以看见一堆衣服,她已经无法回到衣服未 脱离她身体的过去,尽管过去并不遥远。而现在意味着她一丝不挂,她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 在那样快的速度之下脱 光了她身上的衣服,同时也脱 光了他身体上的一层层衣服。他目视自 己的最初的一刹哪间,她还在追问自己的衣服到底在哪里了?是什么人脱 光了她身上的衣服 。现在,她已经不去追问了,她已经无法回去,回到只有自己看见自己 私 处的世界去是艰难 的。
一堆衣服交织在一起,犹如乱麻一样想彼此编织,她的一双鞋子,一前一后,很显然那只鞋 子已经迷失了方向,鞋子从她身上脱落而下时的那种惊悸已经无法再次重温,两只鞋 子迷失在这间房子里,已经成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