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兰青今日不打算开课,于是便换了柳英教导,选择的地点也十分有趣,直接选在了莫离本人的卧室。
莫离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清凉”的柳先生,多少明白了她所教授的课程是什么。
从前莫离在幼年时,便曾有位先生对于他这块不中用的烂泥给了一句近乎刻薄的评价:有小智无大局,贪欢好 色,莽撞冲动,难成大器。
不得不说,那位先生眼光毒辣,随着他年岁的增长,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于是家中父兄便对他不抱什么希望,只要求他老老实实的做个无用闲人便是。
看着对方那虽刻意掩饰,但却无法压抑的欢喜雀跃与情欲贪念,柳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娇媚和煦。
“男女之事本无什么好忌讳的。”很快,柳英便如同一枝柔软的藤蔓,几乎是整个人牢牢攀附在他的身上,虽说她并不重,但到底多了一个女人的重量,险险让莫离直不起身子来,只能死死抓住一旁的架子,不让自己和她一块狼狈地倒在地上。
柳英那娇媚的声音自耳后轻轻响起,也没说什么过分露骨的话,但偏偏就是有勾魂夺魄的力量,将他一颗心逗弄得砰砰直跳,如同什么都不懂事的男人一般,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但舌尖上的痛楚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若是同寻常美女一块,他倒是不介意做个风流公子,但若是他敢有所轻薄,只怕便中了柳先生的计谋。
莫离脸上那点子神色落在柳英眼中,柳英忍不住有些嫌弃,现在两人离得极近,她的五感又远胜于常人,几乎可以听到对方咬着后槽牙,死死支棱着腰,不让自己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倔强。
这大梁男子果然不能同魁梧有力的大陈男子相提并论,这小子看着皮囊不错,却也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柳英从小便跟着师傅修行媚惑之术,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更何况,她们这样的女子本就是为了大陈而生,自然不会计较那些束缚女子的臭规矩,甚至,她已经在心中暗自打赌,这小子到底能坚持几回,便会败下阵来。
柳英从小与女储一块长大,虽说女储算是个女中豪杰,但再如何,男女之欲也是天经地义,室内自然少不了几个男人,想了想女储那略微比自己大上一号的身板,心道,晚上定要同丛琼说说,让她不必手下留情,定要好好将他训出一番好身板,免得没两年这小子便英年早逝,不好同大梁交待。
“大陈女子不仅性子豪爽,总体来说,身材方面也较大周女子高挑些,并不一味以瘦为美,且我们大陈习俗,若是不能轻易抱动自家女人,只怕是要被人耻笑,小郎君若是不想丢了大周的脸,可得好好练练。”
柳英那独特的嗓音柔柔地从耳朵边响起,带着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温热地撩拨着莫离的心弦。
她似乎对男人十分了解,手上动作并不轻浮,虽然整个人都攀附在他的身上,但也仅限于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游走,但不知为何,莫离便如那不知人事的小雏儿一般,不可控制地心跳如擂,面热心痒起来。
下意识的,他喉头一动,忍不住便要伸手去捏对方腰上的软肉,柳英也不抗拒,只是轻轻一笑,莫离顿时有些色予魂授,胆子大了许多,手忍不住往上游去,但还没触碰到对方,便被对方知晓,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如狡猾的狐狸一般,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偏偏,对方的游戏还没有结束,莫离忽然明白了刚进屋时,柳英说的那句话中的真正意思。
作为闺房之乐的先生,如何抗拒诱 惑对自己这个学生来说,才是开始的第一课。
莫离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屑一顾,因为在赐婚圣旨下来的第二天,有好事之人,便托人带了一副画像过来。
这个好事之人,就是燕都。
燕都是他朋友中的异类,他出身于最不入流的商贾之家,为人精明干练,少年老成,可以说,是个投机倒把,钻进钱眼里头的人物,自然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故虽与他相交之人颇多,其中也不乏身份较燕都高上许多的世家子弟,但多少都带了几分虚伪,一边依仗燕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一边又自恃身份,暗地里头没少嫌弃他这样一个只识黄白之物的市侩之人,每每说起,总笑话他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铜臭味。
但不得不承认,燕家做生意确实很有一套,不过五代,便将生意版图扩张至大周内外,大陈盛产好马好羊,自然也在燕家的宏图之内。
莫离与他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倒难得生出几分真心,加上莫离一向不太规矩,于是便出了些钱,跟着燕都投了几把,倒让他跟着赚了不少。
燕都带来的画像,据说正是那位女储的画像,想来也是与大陈对女子并不太过苛刻的规矩,是以能见到这位女储的尊容。
“听说那位女王储并没有画像带给你,所以我就来为你分忧了。”
燕都这人一向不打诳语,带画的人说这副画像与真人大约有七八分相似,若当真,只怕这位女储生得确实有些放荡不羁,随心所欲。
偏偏莫离同世间大多数男子一样,爱美色,虽不至于只看一副皮囊,但一想到对方那副尊容,虽不至于吃不下饭,但也没有什么日久生情的欲望。
是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需要靠美色侍人的小白兔,却没料到,对方还需要自己做个不受诱 惑的柳下惠。
但偏偏,他一向定力不足,对方又是像柳英这样颇有道行的狐狸精,没过一会便败下阵来,输得一塌糊涂。
“你输了。”
柳英得意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一脸羞囧的莫离,拍了拍手,唤进两人仆从进来。
“给小郎败败火,然后将准备好的麻袋给他挂上,不到两个时辰,不许放下。”
那两仆从生得人高马大,自然也是从大陈带过来的,主仆之间颇有默契,拉起莫离便往屏风后头而去,屏风之后早已备了一浴桶的冰水,里头还堆了不少冰块,不由分说地将面红耳赤,浑身燥热的莫离给扔了进去。
“呲—”
眼下虽已开春,但天气却依旧寒冷,莫离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手指不自觉地死死抠住浴桶边缘,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麻了,本能地就想从水中站起来,肩膀却被那两仆从死死按住,愣是让他无力挣扎。
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这酷刑才算结束,莫离忍不住抱着自己那已经麻木的身子不断地打哆嗦,心道,若是自己废了,变成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大陈那些人,会不会再从大梁挑个倒霉蛋给顶上?
不知道怎么的,他便想到那个不苟言笑,号称只比只自己差一点点的京城第二美男,林家六郎林致,他倒是比自己更合适当这大陈的女婿。
等他换好衣服,只匆匆灌了一碗姜汤下去,便又背着两个麻袋,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累得个半死,饶是如此,他还不能直接钻进被窝,原因无他,在他受罚期间大娘子曾派了小丫头给他送了点心,经过小丫头的口,只怕这会子正躲在祖母房里头落泪呢。
等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福寿堂那边回来,已近亥时未,顾不上洗漱,一头扎进了松软的被子里头,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之中,自己似乎不知道被谁扔在了茫茫草原之上,后头追了一群看不清楚面目的人,拿着刀剑挥舞着让自己站住,带头的正是那张画像里头自己那位长相奇丑无比的悍妻,没了画卷的束缚,她跑得比追风马还要快些,见他不肯站住,索性满面狰狞地拿着根套马用的绳索利落地往他那细白的脖子上一套,用力一拽,便将自己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