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闹得这样大,便是被关在自己院中的莫离也听到了消息。
看着面色沉重的好友,自知犯了大错的韩家小郎整个身子缩得像只鹌鹑,只觉得愧对好友托付。
莫离也没有功夫与好友纠结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必须想法子,将这事给利落地处理掉。
闹事的女子与他确有些关系,原本只不过是见她可怜,也存了贪图美色之意。
半推半就将人给养在了外头。
没想到,却惹出这样大的祸端来。
“这孩子......”
韩家小郎有些犹豫,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也知道这两人之间恐怕没那么清白,加上那杨氏确实有些姿色,原本以为只是个安静懂事的女萝,没想到安静了数月,居然挺着肚子闹上门来。
果然,天下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得陇望蜀,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你不该掺和到这事中去,尤其是还被人看到,你居然出面阻拦那杨喜,谁不知道咱两的关系,只能证明,这女子确实与我有些瓜葛,否则,又怎么能让韩家五郎当街阻止?”
莫离脑子不笨,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说很有些小聪明,很快便想到其中的关节。
“我记得听人说过,妇人显怀至少得怀孕三个月以上,可是,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出门了,而在此之前,我确实在她那留宿过一晚,但说实话,那夜我醉得厉害,你也不是不通人事的男子,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莫离渣,而是养在外头的女人之所以不为豪门大户所接纳,很大程度便是因为身份低贱,又没了高墙之内那些苛刻的规矩束缚,若有了身孕,也难以自证。
“但眼下,杨氏人证物证皆在,只怕这脏水,很难洗清,总不能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滴血验亲吧。”
韩五郎也不傻,忍不住苦笑道:“那杨氏果真了得,也不知道她是哪边的人。”
莫离不禁有些默然,心知,这事当然不能宣扬,目前来说,他们只能尽力弹压,将这事死死捂住。
正这么说着,大娘子那边派了丫头过来,传话让莫离千万不可出面,以免言行不当,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这事也正是韩五郎的意思,莫离虽然好奇前头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但也知道,现在可不是自己出去看热闹的时候。
只不过,不用他出去,自然有人会将外头的事情传进他的耳朵里头。
观砚是他的贴身书童,平日里头看着用处不大,但论打听消息,转述八卦却是一把好手,无论是多么无趣的事情经过他那一张嘴,总能翻出各样花来,莫离常常调侃,观砚不去当个说书先生,简直就是屈才。
观砚在喝了足足两大杯茶之后,方才缓了缓气,将主子想听到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那杨氏倒也是个人才,不仅闹事的地方挑得好,就连时辰都掐算得恰到好处。
君家位于京中最好的地段,每日下午申时未是最热闹的时候,无论是官眷之间的往来还是路边的商铺,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寻过来的,也不知道门口那些守卫是怎么办事,等发现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门口守着的人到底脑子还不算笨,一时间不好动手撵人,只好匆匆将事情告诉了管事,可偏偏这几日君家宾客众多,很快这事便弹压不住。
“唉呀,真想不到,那常家媳妇看着平日里头不声不响的,但真发起威来,却是女中豪杰,那神态,那口才,简直无人能敌。”
观砚当时就躲在角落里头看热闹,趁人不注意,将被扯进是非里头的韩五郎给弄了出来,赶紧送到了内院里头,等他出来的时候,常家媳妇已经站在了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撒泼打滚的朱氏和她那位“相依为命”的干娘。
面对这种事情,常家媳妇自然不会傻到在门口与她们细说,而是先发制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先发制人坐实了对方的身份,竟是从青楼里头出来的女子。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看向两人的神情便有些意味深长。
能住在附近的,都是有些家底地人,青楼艺妓无论再如些受人追捧,在他们眼中依旧低贱,不过是一样玩物,随时可以丢弃。
更何况,这些女子大多见利忘义,个个都想攀附权贵,贪图荣华富贵,最下贱无耻不过。
面对自己老底被揭穿,那杨氏自然不会承认,可无奈常家媳妇早已料到她们那些不入流的把戏,早早有了后招。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使她们百口莫辨,加上出面的乃是京中最有名的人伢子刘婆婆,那厮没少来往三教九流之中,恶名昭著也不是什么坏事,围观之人倒也不少人识得,加上她手中又有一纸契书,很快便将两人以送官的名义捉了起来,然后,一转眼,便送进了内宅。
等莫离被请到堂上时,自已的亲娘心中是早已有了成算,虽恼怒于他的荒唐,但也知道,这事还须看自己的态度,免得将来母子分心,有了心结。
大娘子平时虽然心疼儿子,但遇到大事,还是清醒得很,三言两语,心里头已经有了如何处置的成算。
虽然这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怀了孩子,也被请来的府医证明并未说谎,确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无论如何,这孩子他们君家绝不能认。
那杨喜见了莫离,犹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不顾众人在场,飞身扑过来,死死拽住他的裤脚,对着他啼哭不已,虽看着楚楚可怜,但在场所有人都对她这副做派十分厌恶。
当然,也包括当事人,莫离自己。
他虽然纨绔,但脑子并不笨,这朱紫一改平日里的温驯,想来应是听到了外头的传闻,知道自己即将和亲,生怕自己后半生无所倚靠,便选了这个节点来闹。
大有拉着他们一块下水,鱼死网破的架式。
也不知道,这女子背后是不是另有黑手,若有......
莫离脑子里头转个飞快,利弊一经分清,成功消磨了那点子心软,似乎,从一开始,这女子便有备而来。
当时同自己在一声的还有几个,而她们这样的人眼睛最毒,虽十句有八句都是假,但所求无非是后半生的富贵荣华,那么,为何不选看着最有钱有势的,反而不上不下的选了自己?
虽说姐儿爱俏也是常事,可从素日的相处来看,这杨喜可不像是个能为皮囊所迷惑的浅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