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哭泣中醒来,睁开眼睛,又是病房,仙仙心烦地闭上眼睛。可是悲伤,烦乱,混浊,甚至愤怒……各式各样的坏情绪一拥而上,占据着整个心。
猛地就是一身的燥汗,猛地就坐起身来,却依旧感觉呼吸不畅,手抓了衣领狠狠地撕扯,可是那种被人掐住脖子般的窒息感依旧在,毫无缓解。喘息着,呻吟着……
“天!天!”想起躺在冰柜里的天一,挣扎着下床,可是脚一着地就发软。头昏沉沉的,哪里站得住。
“你这是要做什么?”利华听到声音开门,一见忙喊着从门外冲进来,扶住仙仙。
翎兰和法拉尔也紧随着跑进来。
“姐姐,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翎兰流着泪与利华一起扶住仙仙,想让她上床躺下来。
“不要!我不要再躺着了,我要去见天,我要去陪他!”仙仙挣扎着大喊。
“可是天哥已经安葬了。”翎兰哆嗦着嘴唇说。
“什么?”仙仙怔住了,猛转头看着她,大声问:“你说什么?”
“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可是我还是自作了主张,将天一安葬,是为了让他入土为安。”法拉尔沉声说。
“你凭什么这么做!”仙仙疯了似的推开利华和翎兰。
一步跨出,双手紧抓住法拉尔的衣领,放声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将他……”
胸口处猛地一痛,眼泪夺眶而出。“我甚至……甚至都没有去送他……”
话还没说完,已昏了过去。
法拉尔也是红着眼眶,深叹一声,将仙仙打横抱起,送回到床上。“我是将你和天一当老朋友才这么决定的。”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仙仙大喊着从床上猛坐起来。
“姐姐!”翎兰一把抱住她,大哭着喊:“姐姐,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呢!有我们在呢!”
仙仙看了看她,流着泪,轻摇头。“可是,任何一个人也无法替代天。”
“姐姐——!”翎兰泪眼婆娑,却无言以对,是啊!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了仙仙心中的天一。
“但是天一已经不在了。”法拉尔又低缓地声音送上一句。
仙仙转头看着他,眼角的泪忍不住地流。“是啊!你甚至没有给我一次再去看他一眼的机会。”
声音淡淡悠悠,毫无力气,就像她的那颗心没有力气再去恨了。
“知道你不舍得,可是,你要知道,只有安葬了天一,他的灵魂才可以得以安息,他才可以完全地回到另一个世界去。”法拉尔郑重道。
“什么?”仙仙拧着眉头看着他问:“你是说,天一已经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是的,与加速器事件被送走的战士们一样,他也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忘记了这里的一切。”
“那我也要去!”仙仙却喊一声。
法拉尔摇头。“你可以离开,可是你的记忆也会全部被抹掉,你将不记得这里的一切,不记得天一,不记得与他发生过的一切,你愿意吗?”
仙仙犹豫了,垂了眸子低念:“失去所有的记忆,失去与天一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点点滴滴的记忆吗?”
“是的!而且你离开之后,也会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也许与天一天南地北,一生不能再相遇。即使相遇了,也已是陌路,谁也不记得谁,你们将永远是平行的两个人。”法拉尔再补充。
仙仙盯着法拉尔,他的话很残酷。
‘我要选择离开吗?我要选择忘记天吗?忘记这八年的日日夜夜吗?即使离开也不会有我想象的下世相随了,只能是永远的忘记,永远的分离,我们两个注定永远陌路了。啊——!心好痛。’一手捂着胸口,抬起头来,任眼泪流。
“不过,还有一点,我可以帮助你再见一次另一个世界的天一,与他商量一下你的去留。我想,他也许会给你个答案。”法拉尔的声音再次传来。
仙仙一下子就好似看到了阳光一般,一阵惊喜,转头忙问:“你——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再去见一次天一吗?”
法拉尔点头。“是的,为了你,为了你能好好地做个选择,我愿意耗尽法力,为你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为了你的安心,你的答案,也为了翎兰,为了大家不再为你担心。”
仙仙轻一笑,闭上眼睛,双手捧住胸口。
这整整十天了,浑浑噩噩,心疼,烦乱,悲伤……之后的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轻轻念一句。“我可以去见你了,天,我终于又可以再见到你了。”
欢喜得站起身来,却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翎兰与利华忙左右扶住了她。
“你这是立即就要去见天一吗?”法拉尔冷着一张脸,看着仙仙。“你现在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我等不及了。”仙仙依旧倔强。
“你不是指望着我像苏醒一样抱你过去吧!那可是在精灵树。再说了,我就是抱你过去了,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去见天一吗?”法拉尔又提醒。
提到苏醒,仙仙的心就是一沉,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苏醒,他……他如今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在监护室,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呢!”法拉尔说着,又问:“是你给了他那一刀吗?”
仙仙点头。
翎兰和利华皆惊呆了。“你……真的是你,仙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拼了性命的阻止我随天一去。”仙仙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下来。
“果然是毕胜男在说谎,她的故事编得漏洞百出。”法拉尔轻一拉嘴角,笑得苦涩。
“毕胜男?毕胜男她说了什么?”仙仙忙又问。
法拉尔看着仙仙,好久才回答。“看来你的理智又恢复了,你知道你的疯狂行为伤害了多少人吗?苏醒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毕胜男为了替你脱罪,去警局自首,说她是杀伤苏醒的凶手,所以现在的她正在羁押中。”
仙仙再也站不住,双腿打颤,心跳得慌。
法拉尔这才走上前,将她又抱回到床上去,依了床坐好。
仙仙双手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