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像我们钓鱼时,打窝洒下的饵料?。”石生笑着说道,这明显是这些官兵告诉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让他们出去自投罗网。
马袁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认为是谁透露了我们的情况?”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石生努努嘴,指向校场旁边几人站的位置。
“官兵少了一人。”马袁接着说道。“那个瘸子应该是头领。”
“你看没看见过徐念偷偷抹胭脂?”石生转头看着马袁问道。“看来是在山里走了这么多天,臭的受不了了。”
“张正清应该是你说的那个店小二打的,这家伙应该排行第五,他年纪最轻。带走徐念那个应该排行第四,后面带走杜康和陈灵素的那个老头,不是第二就是第三,很大的可能是第二,因为他年龄最大,还管着银钱,那今日不在的那位,排行第三,应该是负责侦察,可能奔着小镇去了。”马袁慢慢分析道,“这种配置,应该有一个头脑型的人物,还有一位善后,和一位绝对的武力高手,这样的组成就是一支斥候小队,是军队中的重器。假设这是一支斥候小队,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位头领,应该是个头脑型人物,第四,第五两个当中,第四就是那位武力值最高的人,你看他训练时出手快准狠,动作干净利落,毫不多余,而那位第五,出手利落,收手迟疑,明显在考虑很多后果,小心翼翼,所以显得迟疑,他肯定就是那个收尾的人。”
石生知道马袁有时候是个认真到偏执的人,但听到这番话,还是惊讶于马袁的推理,都忘了继续东拉西扯。
感受到旁边惊讶的眼神,马袁很高兴,或许面对其他人,她的内心会毫无波动,对于她来说石生不同,石生的惊讶让她有点小小的得意。
“他们散开了,从哪里入手?”马袁看着校场上训练完毕散开的人群。
“第五。”石生看着那个正走向张正清面前的年轻男子说道。
马袁咧嘴笑了笑,和她的想法一样。两人宛如两只野猫,消失在树丛里。
杜康看到走向这边的年轻男子,大声问道:“你想干什么?”他可是记得清楚,张师兄就是这个人打成这样的。说着已经挡在张正清前面,刚才在地牢里他已经挡过一次那个黑袍人,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摔到一边,这会儿脸上还沾了些泥土。
陈灵素也一脸怒容的看着这个打人的坏蛋。
只有徐念,悄悄又站远了一些,倒是眼睛,悄悄打量着这个年轻男子。
“你也想被打成这样?”尾巴指着张正清恐吓杜康。
“我才不怕你!”杜康握着小小的拳头道。
尾巴也发觉恐吓小孩子这种把戏多少有些无聊,想着去找点水喝,锻炼了一早上,也不知出了多少汗。
便回头朝着厨房走去,厨房与校场在大堂的各一边,与大堂隔着一道矮墙,尾巴正端着葫瓢畅快的喝着水,突然感受道脑后一阵风袭来,下意识往前低头避让,突然发现脖子前面有一丝冰凉感,又迅速斜着头往上仰,同时脚上发力,朝一边滚去。即便如此,肩上也重重挨了一棒。
看着朝一边摔去的尾巴,石生一击不中,手中砍刀已经改变方向,从上往下斜着劈下去,马袁一击得手,木棒又朝着对方脑袋砸去。身体倾斜的尾巴无处借力,眼看即将落在身上的木棒和砍刀,急忙作剑指状,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身体表面迅速被一道乳白色光晕笼罩,挡下两道攻击,迅速调整身体重心,两只手掌印向两人,动作比刚才快了不知多少倍,石生两人来不及反应就被打翻出矮墙,受了不轻的伤。两人咬牙迅速朝山里跑去。尾巴本能地就要追出去,想想却又停住脚步,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心有余悸,刚才差一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石生和马袁回到之前那个山包,见那人没有追来,马袁身体一歪,喷出一口鲜血,看来伤到了脏腑。石生也感觉气血翻涌,身体到没什么没有大碍,估计是与最近研究身体中那些通道有关,倒是训练得皮实不少。
“是神力!”马袁努力平复着呼吸,肯定的说道。
“神力?神力是什么?”石生还是第一次听说,看向马袁问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跟你说过我脑海中念头一事,最近才整理出一点这方面的信息,简单来说,神力可以让人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马袁解释道,“这位第五的神力运用应该还不熟悉,不然刚才我们就已经死了。”
“像镇上那位“老爷”一样?”石生想到了那次危险的经历。
“那位是真正的高手,这次我们遇到的应该是初学者。”马袁继续说道。
“仓夫子也拥有神力吗?”石生想到仓清风惊天的力量。
“不是,他的力量来源于一个叫“书院”的地方,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马袁显然不太想提那位夫子。
“这次麻烦了,对方有神使,恐怕刚才已经激怒了他们,怕是要对杜康几人下手。”马袁继续说道。
“神使?”石生疑惑道,也想到应该是对那些有神力的人的称呼,“你留在这里,我下去和他们谈谈。”
马袁看着他,问道:“你真要下去?”
放弃隐藏,就放弃了他们最大的底牌,就无法让那些人投鼠忌器,毕竟只是几个少年孩子,缺少了神秘感作为依仗,对方可能就要放开手脚对付他们,这也是两人一直躲藏的原因,即便对方放出略为友善的信号,两个在苦难中煎熬过来的人,依然选择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我们再不出现,杜康他们有可能收到真正的伤害,可能会死,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答应了那人,要保护他们到学院,至少在我死之前,他们不能死。”石生平静的说道,生死或许不能对他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但那个男人的嘱托,那份受到的尊重,确实是他心中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
“我陪你去。”马袁笑着说道,神情有些洒脱。
石生欲言又止,其实在他心里还有一样东西比生死还重要,就是马袁。或许无关情爱,他现在也还不懂什么叫爱,但是长久以来一起生活的那份亲近,刻骨铭心。他只是朝她摇摇头。
“我陪你去。”马袁又重复了一遍。
“好。”石生本就是一个看淡生死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对生死没有太多概念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又何妨是怎么去的?那么死则死已。一个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看待另一个可以陪他去死的人,那么死则死已。
两人的想法可能有些极端,但是对于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泥腿子来说,这才是正常的,那些人只要怀有一丁点恶意,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两人在沉默中相互搀扶着走下山坡,朝着驿站的方向走去。
而驿站里,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几位官兵,看着惊魂未定的尾巴,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
算盘一边帮尾巴接骨,一边说道:“肩膀上骨头断了一根,脖子上倒只是擦破点皮,没什么大碍,不过看起来当时很凶险。”
“好狠毒的两只小狼崽子,就不怕惹毛了我们,杀了他们的人?”猎手一只手摸着下巴说道。
“他们应该只想抓住老五做人质,可能想与我们做交换。”鬼狐推测道,“那位拿柴刀的人,出招明显是在封堵老五躲避木棒攻击的路线,而那个拿木棒的人,目标一直是老五的头部,目的很明显是要打晕他。如果真要老五的命,第一次攻击,柴刀再向前三五寸,老五焉有命在?”鬼狐越说越快,言语已然接近真相。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这是两个孩子能做到的事儿?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估计想和我们谈判。从他们出手来看,显得很急切,应该很怕我们对抓起来的几位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鬼狐继续说道。“到底是什么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他们好像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所以对我们放出的信号置之不理。”
“难道是那边过来的人?”算盘震惊道。
“不可能,你认为那些独狼,会为了其他人如此以身涉险?”鬼狐摇头反问道。
算盘摇摇头,他也不太相信。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都要他们死!”尾巴声音嘶哑的说道。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还是在两个孩子身上。这让他十分羞恼和愤怒。
众人不是当事人,却都能感受到当时情况的可怕,都没有言语。
刚好此时,两道相互搀扶的身影,出现在驿站大门外。
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鬼狐眼睛里有一簇白色火焰一闪而逝,这是他的家族秘术,传闻最高境界,可堪破世间一切虚妄,不过在他这里,勉强能戳破绝大多数的伪装,凭借这点,加上他思维缜密,才能稳坐队长的位置,即便断了双腿,也一样能。
此时出现在鬼狐眼中的两人,已经大变样,如果要说的清楚,就是变成了两个光团,一个明亮刺眼仿佛一颗小太阳,灼烧着他的眼睛,根本不敢多看,另一个却暗淡泛黄,连普通成年人都比不上。
收起神通,鬼狐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看向那个被搀扶的马袁,这个少女竟然是一位具有天生神格的神使。并且神力之强,他平生仅见,怕是能比肩神将。神将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掀起巨大风波的存在,平时只居住在神界,一般不会降临人间。他此时不敢言语,因为等级的差别,他一个小小的觉醒者,神使随便一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只是不知,这位神使到此地意欲何为?为啥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
马袁此时心中也很害怕,对方有神使的存在,很有可能不止一位神使,两人此行十死无生,要是她知道对面那位首领如此怕她,不知会作何感想?
石生走到广场中间,上前一步问道:“能不能谈?”直入正题,也不罗嗦。
“谈?你想怎么谈?有必要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尾巴嘶哑着声音问道。
“伤你的是我,计划如何伤你的也是我,我随你处置,可否放了其他人。”石生平静的说道。
“并不能。”尾巴说着上前两步,却不料石生二人直接退后两步,尾巴再上前几步,石生两人便后退几步。尾巴阴沉的看着两道瘦小的身影。
“他们是仓风学院的学生,你们是官兵,杀了他们,你们也无法善了,很可能会偿命。”石生继续说道,其实他也不了解仓风学院究竟有多大能量,只能夸大的说出来,看看对面众人的反应,其实他低估了学院的威慑力。
听到仓风学院,其实一众官兵心中已经萌生退意,包括尾巴在内。
不等众人开口,石生指着尾巴继续说道:“此时你我距离50步,我距离大门20步,刚才你走上前20步,所以你的队友此时距离我们70步,假如你们想着把我们杀人灭口,我们最多留下一人,另一人便有机会逃出去,而你们擅长追踪那位,此时不在驿站里,我们其中一人有很大可能逃脱,去往学院报信,我想你们应该不想冒这个险吧?”
鬼狐赞赏的看着这位瘦小的少年,问道:“你们为何不留下一人在外面接应,这样逃出去报信的机会更大。”
石生心中想着“我也想啊,可是身边的人那么坚决的要陪他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鬼狐观察到马袁看向石生的眼神,联想着这对少年小夫妻的传闻,刚想开口调节此事善了。
却见那边尾巴突然暴起:“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出去!一身神力加身,身形快似鬼魅,冲向石生二人。”
鬼狐与算盘二人大叫“不可。”却是来不及阻挡。
看着冲过来的尾巴,石生的心沉了下去,终究没有骗过这些人,这些在战场上生死活来的官兵又岂是那么好骗的?只勉强反应过来用柴刀架在身前,抵挡眼中越来越大的掌印。
面对那股让人心惊的力量,马袁一直看着旁边这个男人,她其实死过一次了,那种面临死亡时的恐惧感,她再也不想经历,而呆在这个人身边就这样死去,她感受不到恐惧,反而让她有种解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