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看,之前在最终之战中我会失败,有世界之树的相当一部分原因:
我一直以来熟悉的世界之树,根本是不完全的,它应该是在跟我融合的时候,就把自己“自私”的这一面给埋在我的意识最深处了,就像是树根一样,尽量不让她表现出来。
两个侧面各有侧重,我熟知的那部分,一开始是致力于用我当工具人,以便于引发宇宙之桥,也就是在魔界的时候它确实没办法现身阻止我,否则我估计,世界之树会拼命阻止萨瓦尔特。
那部分世界之树拥有的力量不多,却能压制据信有大多数力量的这一侧面。我的分析是,它可以自然压制现在我遭遇的这部分世界之树,这是天然的能力,不会让这个“塔西娅”上浮到表层意识里去。
各有侧重,指的就是这样。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看样子,我遭遇的这部分世界之树的侧面,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完全占据了我的意识最深处,所以这个“塔西娅”完全没有受到舞台这一人工异界的影响,反而是表层的那部分,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这部分世界之树,拥有大部分力量,而且毕竟现在我的意识最深处都被她完全经营成自己的地盘了,在这里我自己反而都变成了客场作战,在她的地盘跟她打,我毫无胜算。
我起初也以为,是不是我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场面,而在心态上出了问题,然而无论我如何调整心态,甚至让自己变得蔑视一切,也是完全于事无补,这说明此时我的心态和力量无关。
她当然知道我一直在抵抗,过了一会儿之后,她问我:“你为什么一直抵抗我呢?”
“废话,你不会真觉得这样我会感觉舒服吧?!哎,你有这么强的力量,假设那时候有你帮我,我早就把那帮宇宙人给灭了,何至于后来发生那么多乱子……”
慢着。那时候我确实是因为没有她帮忙而失败,现在我们可能已经面临一场更可怕的危机,我如果能得到这位的力量,那对改变现状就很有意义了!
可我该怎么说服这自私的一部分世界之树,才能让她帮我呢?
算了,我想了想决定随缘,爱咋咋地吧,反正这会儿无论说不说我都离不开,不如试一试。
下定决心之后,我直接问她:“如果我能带你离开这里,你……你能不能松开我?”
结果她一开始是拒绝的:“我离开这里之后,你就会离开我的,所以不行。”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根本分不开嘛,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啊。”
就在这个时候,她倒是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意义的意见:“如果离开这里之后,你能让我无时无刻比任何人都更接近你,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比任何人都更接近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物理意义上的天天挨着我?”
她承认了:“没错,就是天天挨着你,无时无刻,任何时候——”
“好啊,没问题,就是你这个体积……不能比我还大,这总可以吧?”
她同意了。
先不说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以后有了再说,先解决眼前嘛。
……
初步谈妥了之后,她真把我松开了,也没再额外用本身的力量控制我,还真听话!
要不是在这里的这家伙是个庞然大物,我还真想拍拍她头顶,说句真乖啥的,这会儿只能先想办法履行我的承诺了。
这家伙实在是太大了,假设我在这里还是我自己的体积,那现在在我身边的“塔西娅”,身高大概有三四百米的程度。
看到这个体积我就很头疼,我问她:“你能不能先把身体变小一些?反正你出去之后也要变小的嘛,你先试试看。”
结果她太努力了,我话音刚落,她已经变成了只有不到我手掌大的小豆丁。
“……”我一下子也有点懵,不过这个体积,倒是使我带她离开的难度直线下降了。
我直接把她跟逮虫子一样捂在手里,告诉她:“我也没有从这里带什么东西‘离开’的经验,先按最普通的办法试一试,你什么都别做,好吗?”
她倒是确实啥也没做,我就直接捂着这个可怕的世界之树侧面,一路往意识的浅层上浮。
很奇怪,我下潜感觉是挺快的,往上浮感觉用的时间明显要更久。
说起来,上次我离开这里,还是凭借死神的帮助,这次是我自己来的,大概问题就在这里。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不是我自己的专业,我是真不太会啊。
就这样,我在无边的黑暗中不断上浮,直到周围突然全都变了,我才确认了:我回来了。
看得出,我折腾的时间是挺长的,这会儿小白都吓坏了,正趴在我身上哭,于是我赶紧安慰了她,告诉小白:“我没事,真的,我……应该说是好好睡了一觉吧。”
其他人这时候和我都保持了距离,我也不知道为啥,这时候我想起来了:那家伙呢?
我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回来的时候,我自己的手也不是捂着的姿势啊?
我也没办法了,只好开口问:“你人呢?”
小白非常莫名其妙,一边抹眼泪一边问我:“明月,你在问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身上的衣服突然变了,变成了一身像是藤蔓编织而成的长袍,我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那个家伙!
小白当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她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小白——只不过是我变得强多了而已。”
这还真是在物理意义上距离我最近了,这家伙可真是……会想办法啊。
……
这个世界之树的侧面,我宣布了她的名字,唤作黑塔西娅,简称小黑。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会起名字,反正也是挺符合她的特点的。
小黑比我预期的还不把自己当外人,事实上,我刚回来没过半分钟,小黑就已经从衣服的形态变成了酷似黑色版塔西娅的外观——只不过和我一直有一条根须连着。
小白很明显记得塔西娅的样子,当时她就脱口而出:“你是塔西娅吗?”
小黑告诉小白:“并不是哦,你所说的塔西娅,那只是我的另一个侧面而已。”
我简单宣布了一下小黑的来历,而小白就很好奇:“据说你拥有世界之树的大部分力量?唔……不知道能不能胜过现在的我呢?”
这也是我最好奇的,如果这家伙不乐意把力量给我用,那我就等于带出来了一个累赘。
其实我也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她真要是想着能让我时刻惦记她,就该把力量借给我。不过,小白最开始的这次试探并不是冲我来的,是冲着小黑去的!
小黑也是在一瞬间就被小白给隔空包进了刑服里,但是和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这之后还不超过两秒,之前没有人能突破的刑服,就被小黑轻而易举地变成了碎片。
我忍不住夸赞她:“好厉害啊!”
小黑并没有理会我的夸赞,而是问小白:“似乎你很喜欢这种感觉,是这样吗?”
小白立刻激烈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小黑言辞犀利地揭穿了小白:“哦,是吗,可我明明能感觉到,你这种手段,是与你的自身感受联系在一起的啊?如果你真的很厌恶这种感觉,这份力量不可能这么强——啊,我明白了,你是认为明月更喜欢那样的你,所以才——”
小白捂着头尖叫:“求求你别说了!”
我看场面不太对劲,过去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我是无所谓啦,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要我说的话,你被刑服包着的那种样子……好玩归好玩吧,还是有点麻烦的,我们都得伺候你才行了,虽然偶尔这样也不错,天天这样就没意思了哦。”
小白也不反驳了,又一次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有一说一,真正的小白,是不是也太容易哭了?
我迁怒于小黑:“你看事情看得很透彻是很好,麻烦别说的那么直接啊!真是……”
她倒是显得很无所谓:“不就是让她不哭吗,这还不简单?”
于是,这家伙突然延伸出一堆根须,瞬间就把小白给包了起来。
别说,效果是挺显著,小白顿时不哭了,明显是被吓到了。
我是真的烦了:“你你你……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先学学怎么与人相处吧!”
……
其实,我们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一起上,都是绝对打不过小黑的,这家伙和极其依赖宇宙这个主场的,曾经被我称为塔西娅的那部分完全不一样,她的力量和我一样,在任何地方都能起效。
如果小黑愿意,她真的可以把所有人都干掉,然后堂而皇之地彻底拥有我,我还拿她没办法。
不过目前还好,她还能听我的话,虽然我每次跟她说话,都感觉她下一秒就可能突然把所有人都干掉,但这事儿倒是一直没发生。
我抽空看了看九尾狐女的情况,她身上的带子这时候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但是,毫无疑问,她仍然是跟死了差不多的情况,说明我们应该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完成。
我算是取得了突破——虽然更像是找了个外援,不过其他人还没有突破,或许还是要等到她们几个取得突破才行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儿,基本上就变成了双线:我负责临时带着这个小黑去到处逛逛,让她更像个人,而小白就负责继续对玉藻前、炽炎和塞西莉亚进行训练,迫使她们三个取得各自的突破——而在其他人突破的时候,小白就会找到我,在身边监督我的一举一动。
似乎小黑是真的“懂事”,每次小白找过来,小黑都会自动变成和小白几乎一样的外观,甚至也有九条毛茸茸的硕大狐尾,而小白一离开,她就把尾巴撤掉,变回经典的黑色版塔西娅的造型,以至于我都无语了:“你还真是不嫌麻烦啊?”
有一说一,我如果知道后来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那真的是打死我都不会同意这个计划,反正我是不会衰老了,小白的自然寿命也近乎永远,我们过个百八十年不也就水到渠成了?
再看看现在这种情况,真让我情何以堪。
而这个长期以来根植在我的意识最深处的小黑,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任何经历。
不过“知道”和自己亲自体验毕竟还是不一样,在我带着她在这个舞台城市里转悠时,小黑经常会用“原来这就是xx啊,我还以为是oo呢”这种固定句式,来表达她的惊讶与认知偏差。
比如她一开始会把鸟认成蝴蝶,也会把蝴蝶认成鸟,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数不胜数。
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吧,她什么都知道,说她什么都知道吧,她又基本上什么都不懂。
客观来说,这和带孩子还不一样,小黑只是认知偏差而已,一遍就能过,其实也算轻松。
不过,当我们偶遇了之前我那些同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这些老同学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而小黑当然也能察觉到,时间一长,小黑就有了非常危险的发言:
“这些家伙看过来的时候,好像充满了对我们的不屑和鄙夷啊。要不要解决他们呢?”
我的回答是:“你可别,我之前在这地方出名了,他们主要是对我有意见而已——主要是他们没见过你,这会儿估计都以为我是移情别恋了,会对我感觉鄙夷也很正常,因为我居然守着玉藻前和小白都还能再发展其他的恋人,他们肯定无法接受。”
结果小黑居然笑了起来:“恋人,哈哈哈哈,你认为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我们是不是的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肯定是这么认为的——说起来,在你看来,我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啊?”
她特别惬意地把双手背在头后,告诉我:“我不知道,随你吧。”
其实我知道,但是我没说出口:当然不是恋人,分明是主人与所有物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