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北宫的菜地,刘八百还是预想太好,人就喜欢用自己的标准来评价事物,他以为天下的土地就和老家八里沟一样,其实虎口监狱土壤的保水量要差得多,稍微遇上个太阳天都得浇水,不然菜苗就会发蔫。刘八百老家八里沟种菜是不存在浇水的,因为土地肥沃,土壤吸水能力强,菜种发芽以后,基本不用打理它,就会自行生长,只有夏季干旱的时候才会浇上一些水。
中国的土壤分几类,最好的那就是东北的黑土地,然后就是西南的紫土地,东南的红土地相对就要差一些,官州市虽不沿海但也算是东南分部,这里的红土地不算肥沃,耕种成本就要大一些。
菜地的旁边几米处有一个两平方建方的水池,水池比地面还低二十厘米,下雨天周围的水都汇流于此,为种菜提供方便。这个水池虽然很小,水从来就没有干过,如果水用掉一半,班长们都不允许再用水池的水浇地,宁愿跑去100米以外的小河沟里取水,似乎水池下藏着什么秘密。
由于种菜多,辣椒,西红柿,豆角都进行了移栽,浇水又勤,一个星期不下雨,水池的水就用掉一半,炊事员小张对浇菜的战士制止到:“兄弟们,水池的水用了一半了,不能再用了,用干了洗手洗脚也不方便,咱们去外面的小河沟挑水吧。”,炊事员小张也是四年兵了,讲话战士们还是信服的。
有个战士事觉蹊跷,私下问到:“班长,可以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保密吗?”
“能,我绝对保密”
“好吧,我也绝对保密”小张炊事员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把这个战士的问题搪塞过去了。,
刘八百想,看来炊事员小张也知道水池的秘密,刘八百故意问他:“水池的水用完了天还会下雨的,而且洗个手什么的回营区也不远呀”。
炊事员小张说:“老排,种完菜到处是泥土洗手越近越好!”
“是这样的吗?”刘八百微笑着反问到。
“老排,你还有什么秘密?”炊事员小张笑着说到。
“你不是说了吗,方便洗手,还有水干了,万一里面有鱼之类的,会干死的”刘八百也笑着顺口回答道。
“是,是,老排英明!”小张炊事员忙应和道,然后脸颊上笑成了两朵菊花,其实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关于水池的秘密,去年老兵退伍时,黄小江已经告诉他了。现在的菜地原来是一个什么工厂,下面有一根铸铁的排水管,水管口就在水池处,黄小江用米糠放入水管口再不断的冲水,最后米糠飘进了一百多米外的小河沟。
水管有100多米长直径60公分,而且水管很厚,预计全部水管有十多吨,如果卖费铁至少可以卖两万块钱以上。但是他了解赵副队长的为人,如果将此事告诉赵副队长,他一定会叫他们把水管挖出来卖掉,卖废铁的钱全部会被赵副队长私吞,战士们只会白白的辛苦,所以不如这件事情就隐藏了起来,然后将水管口用泥土堵上,在上面建了一个水池,用于保护这个秘密。
离开警队的那天,刘八百一早就去送行,由于感动的原因,黄小江还是将这个小水池的秘密告诉了刘八百,他相信刘八百会把这笔财富用于警队建设,至少不会独吞。其实刘八百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这里过去是监狱的工厂,现在是监狱的地盘,下面的铁管应该属于监狱,他从来没想过占为已由,所以就让它继续作为秘密保存下去,但没想到炊事员小张也知道此事。
在这块菜地种菜,除开每天浇水比较麻烦外,更麻烦的就是虫害太多,刚刚长出的菜叶就会生虫,菜叶上到处吃些洞,人工捕捉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害虫相当之狡滑,有的会隐身,有的会飞,有的会钻洞,18般武艺各显神通,不然在和人类斗智斗勇中也活不到现在。不管怎样,但必须得想办法,不然种菜大业将会前功尽弃。
当然,解决办法肯定不是打农药,打农药只是解决问题的传统措施,刘八百一直有个农业的梦想,上警校时有个课程叫农副业生产概述,刘八百除开学习课内知识外,还到图书馆借阅了相关书籍。
刘八百读过一本书叫《寂静的春天》,这本书反省农药的问题,它是美国有一位女科学家得了癌症时的反思。
虽然有点老,对刘八百影响比较深,又一次点燃了他的农业梦。只叹有时一句话,一件事,一本书真的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中国几千年的农业社会,以前没有农药化肥,庄稼不是照样长得很好!害虫对农作物的损失不会那么大,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人照样能生存下来。那时的害虫也没这么历害,它的技能也是被人类一步一步逼出来的,其实害虫也不想把蔬菜吃得太狠,蔬菜死了它自己也得饿死,就象病毒和细菌不想搞死他的宿主一样。
西方人发明化肥、农药后,人类不想再让害虫占便宜,就开始跟昆虫展开了持久战。当这些昆虫产生了耐药性而产生变异后,人类就发明更毒的农药去对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拉锯战不断升级。人类在一次次赶尽杀绝中,也伤害了人类自己,当人类把昆虫杀死的时候,杀虫剂等毒素也残留在粮食和蔬菜里并吃到人类身体里,人类的各种怪病就出现了。同时本来鸟嘶虫鸣的春天,一片生机,但当你喷洒大量的农药把昆虫灭了,鸟儿也会消灭,以鸟为生的动物也受到影响,春天就变得寂静,当整个生物链都残缺不全时,人类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人类滥用科技的结果,最终人类要给自己掘下坟墓。
所以刘八百种菜必须绿色生态环保,自己吃着放心,也不会对生态造成影响,这也是他的农业梦。他拒绝班长们提出打农药的建议,而是用传统的火烧法灭虫,他知道杀虫主要是杀虫卵,大多数的虫都会在草丛里产卵,他组织人员将菜地周围两米宽的杂草全部锄掉,等杂草干后,再找了些枯枝败叶铺上厚厚的一层,将锄草的地方狠狠的烧了一遍,把草木灰收集起来做肥料,再在边上撒上一些石灰作为防虫线。菜地里面不能烧火,他为种菜之前赶时间没有将菜地烧过一次而后悔,否则害虫就没有这么多了,如果再烧只能等收菜以后,所以目前防止害虫还是靠人工捕捉。
经过以上措施,虫害明显减轻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杜绝,特别青虫藏在青菜里,是很难寻找的,炒菜前洗又洗不掉,经常造成青菜里吃出肉菜的现象,虽说都是蛋白质,但很少人真正敢吃下,有些战士性格比较开朗,吃饭时经常开玩笑:“来,兄弟吃块肉”,然后夹着一条小青虫就往别人碗里放。
有个战士是云南某少数民族的,有吃虫的习惯,在他家乡除开臭屁虫以外,什么虫都吃,青菜里的小青虫对他来说就不是个事,他经常跟别人打赌吃菜虫,赢了就叫别人帮他洗碗收桌子,为此他捡了不少便宜。据说在劈柴火时从烂木头里掉出来的大白虫子,足有两厘米长,他能直接扔进嘴里就吃掉,引得大伙目瞪口呆,大家在他的影响下,菜碟里的菜虫也显得没有那么恐怖了。
为了对付菜虫,刘八百也没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听过一个故事,据说古人用大悲水灭虫,话说某寺庙,一个种瓜的居士担心没有收成,担心瓜都被昆虫吃掉,他就想出一个方法。他提了一桶水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用至诚之心念大悲咒四十九遍,念完后把大悲水一边喷洒菜地一边念经,最后结果他的瓜真没有受到昆虫的伤害。佛讲心诚则灵,但刘八百又不信佛。
没化肥没农药的菜吃起来味道要好得多,久而久之,大家对菜虫也基本习惯了,大家都乐意接受,但还是有部分战士接受不了,特别是上级领导和目标单位的人来北宫吃饭,要是吃出了虫子会有些尴尬。
为此事,刘八百一直焦虑着, 有一天查完勤回营区,见林富冲正在为斜坡路边的木瓜苗锄草,木瓜是他组织种的,所以他一直关注着。锄掉杂草后,猛地发现一个多月时间,木瓜苗已经长到四十公分左右了,根径粗壮,叶子肥厚嫩绿。刘八百突发灵感想到,为什么木瓜苗没有生虫呢?因为它的基因里有抗虫的特点,那咱们菜地里能否种不易生虫的蔬菜呢?
经过思考,刘八百发现叶类蔬菜容易生虫,果类蔬菜相对好一些,比如茄子、辣椒、西红柿等,而且果类蔬菜虫基本长在叶上,又不用吃叶,有少量的虫并没有关系。叶类蔬菜中大叶的菜容易生虫,比如白菜、青菜、卷心菜等,小叶的菜不易生虫,比如菠菜、生菜、空心菜、大蒜、香菜等。因为大叶菜长得“凡尔赛”,又白又大又嫩,仿佛再说:“来呀,来咬我一口呀”,那个菜虫能经得诱惑。就象一个美女样,某个部位长得白嫩大,而且还要裸露出来,能不遭受非礼?
刘八百决定种一些小叶类青菜,容易生虫的大叶青菜冬季再种,这个操作让菜园立马长势喜人,北宫能够蔬菜自给自足,而且卫生环保。为了让劳动成果更好转化到伙食水平上去,刘八百向廖队长提出了伙食费自支的要求,得到了廖队长的表扬和支持。同时廖队长第一时间带南宫官兵到北宫的菜地进行了参观,廖队长讲道:
“同志们,你们看了这个菜地有什么感觉?同样是一个连队,为什么你们种不出来呢?农副业生产也很重要,它是伙食费的有效弥补。
大家都知道“南泥湾精神”?,那是八路军第三五九旅在困境中奋起、在艰苦中发展的强大的精神。农副业生产可以说是我军的光荣传统之一。特别我们偏远的山区警队,更要发扬这种光荣传统,一定搞好农副业生产。为了激励大家种菜积极性,以后我们中队伙食费按人头定量,中队部也好,排点也罢,一视同仁,把伙食费支配权给你们,买什么菜你们说了算,伙食好差就看你们自己……”
刘八百并不想接手伙食费,他怕带来一些误会,特别是担心赵副队长要来插上一脚,那样会很麻烦。所以刘八百只争取了伙食费的定量标准,具体买什么由北宫说了算,菜单由北宫制定,继续由原来的送菜师傅配送。
在南宫和其他监狱警队还在吃四菜一汤的时候,同样的伙食费下,北宫警队已经吃上了五菜一汤,而且吃的是自种的绿色无污染的蔬菜,这种获得感,这种对比出来的优势,这种自立根深、艰苦创业的精神,让北宫全体官兵引以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