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盯着那座仙山,满脸惊疑。
江映月道:“忆君哥哥,你怎么啦?”
徐忆君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座独峰有些眼熟。”
江流川道:“啊,对了,与东流剑阁的拿云峰有相似之处。”
徐忆君道:“正是!”
江流川对元修明等人道:“小时候我随家师去过几次东流剑阁,方才我看这山也有些熟悉,徐兄这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
顾青荷未去过东流剑阁,所以不知道那座山与东流剑阁的拿云峰相似,听徐忆君这么一说,不禁又看向那白衣男子和隐在后面的女子。
她这才明白为何她看到那白衣男子向后一剑斜指有些熟悉,原来那一剑正是徐忆君邀月剑法的‘月拂雾开’,只是徐忆君使的时候是手腕微沉,向上挑去,而画中之人却是平刺而去,威力大减,可那身形步法,却是“穿花问路”元疑。至于那女子,她的身形被档住了,即看不出招数,也看不出样貌。
这时,江映月忽然拍手笑道:“你们看,那身穿冕袍之人,像不像修明哥哥?”
她这一声欢呼,将众人都引了过去,金乌老祖,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都往这边来了
顾青荷看向元修明,他正侧身对着自己,这侧脸竟和那壁画上那人有九分相似,不禁多看了两眼,更加确定画上之人乃元家先祖。
元修明转过头来,二人四目相接,顾青荷抿嘴一笑,点点头,他轻轻一笑,又继续看向那壁画。
就在这时,顾青荷忽听人群后有人一声低呼,她回头见东方太白满脸震惊地望着壁画上的一角,正是那亭旁练剑的一男一女。
他脸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顾青荷看看那画,再看看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再看金乌老祖和沧澜真人,他二人也是怔怔地发呆。
江流川道:“映月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这身穿冕袍之人确实有些像少主。”
金乌老祖道:“这人正脸虽不像,神态却有几分相似,可这侧脸却是九分神似了。”
江映月道:“是吧?我就说是修明哥哥吧,这位定是创立大昌的那位元家先祖了。”
金乌老祖却道:“不,我说的是元宏琛。”
众人愣了一愣,看向金乌老祖,却见他不像是在玩笑。
元修逸道:“师父,你为何认为这是先帝元宏琛。”
金乌老祖道:“哼,别以为只有一个侧脸我就认不出是他,最后那幅修仙图中所画之人,就是我们几人。”
此言一出,众人吃了一惊。
金乌老祖对沧澜真人和东方太白道:“你们说是不是?”
沧澜真人道:“元江梅三家先祖历代都会被指派去东流剑阁学艺,怎能说就是我们几人呢?”
金乌老祖又道:“这白衣男子是东方,黑衣男子是你,而这蓝衣人便是我,至于这紫衣人嘛,正是元宏琛,他身旁那黄衫女子便是似雪了。”
顾青荷心中一动,忙看向那亭上练剑的二人,仔细看去,暗想:“如果那女子手中长剑下坠着的不是剑穗,而是衣衫一角,那……不对,另一幅画中,那黄衫女子明明是站在紫衣人身旁,他二人才是一对,可为何到这里,却是与白衣人在练剑?这画中二人神情,分明是一对情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见东方太白仍在怔怔发呆,心想:“莫非这两人真的是师父和似雪前辈?旁人看不明白那幅画,只怕他老人家一看就明白,所以师父方才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看来他二人……”
顾青荷又想:“这怎么可能?这天宫秘境两百年前便存在了,这画上怎么会有他们几人呢?顾青荷,你真爱胡思乱想,除非……”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又看向壁画,越看越觉得元修逸所说是对的,这幅壁画放在这殿内,甚是奇怪。
东方太白道:“金乌,你别乱猜了,这壁画两百年前便有了,怎么可能是我们几人。”
金乌老祖道:“你们说这壁画有没有可能是似雪画的,她一手丹青堪称一绝。”
“不可能!”东方太白道。
顾青荷只见他脸色涨红,明明心虚,更加确定此画很有可能是梅似雪所画,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东方太白却不想承认。
他又道:“那你说,为何似雪会花这些功夫画这幅壁画?”
元修明心中一动,说道:“也许是她想隐瞒什么。”
他将玉圭上的发现说了一遍,又道:“你们还记得先帝在给梅皇后……”他见金乌老祖脸上忽现怒色,心中慨然,想了一想,改口道,“也就是似雪前辈的那封信吗?信上说似雪前辈并不想紫微剑现世,二人产生了分歧,为此她老人家离开了紫微宫,从此杏无音信。
“如果她来到这里了呢?雪貂知道从寒潭进入这里,应该不是偶然。为了防止先帝打开紫微剑,她抹掉了玉圭上的关键词部分,改成了‘紫微星曜,有德乃居。 莫贪莫念,苍生永固’,为的就是希望大家放弃寻找紫微剑的念头。”
元修逸道:“如此说来,这幅壁画确实像是想掩饰什么。”
风铃儿道:“既然是为了掩饰什么,把它砸了,不就知道是为什么啦?”
“不行!”金乌老祖道,“这画可能是似雪所画,谁也不许砸。”
元修逸见状道:“铃儿,你太放肆了,既然是似雪前辈所绘,岂能造次。”
“元修明,你说呢?”金乌老祖道。
元修明这才明白为何梅似雪会在这里画一幅这样的壁画了,她希望不管是谁见了这幅壁画,都会顾念旧情,放弃紫微剑。
江流川看了一眼元修明,皱了皱眉头,后者微微一笑,说道:“似雪前辈乃孤皇祖母,如果是她老人家所绘,当然是不能砸的。”
金乌老祖紧握的拳头这才慢慢松开。
元修明又道:“师叔,您是否当真认为这仙山上紫袍人乃先帝,黄衫女子乃似雪前辈,而这蓝衣人乃师叔您老人家?”
金乌老祖道:“我们在东流剑阁学艺时,我就爱穿蓝衫,元宏琛爱穿紫衫,而似雪偏爱黄衫。”
元修明道:“如此说来,这幅壁画一定是似雪前辈所画。”
金乌老祖喜道:“当真?”
元修明道:“师叔请看中间那幅众官朝拜图,在远处,还有画有二龙……”
金乌老祖顺着元修明所指望去,果然是还有二龙,互相追戏,只是画得极小,而且半身不是险在海水浪潮中,便是隐在山峦云雾之后,画得甚是隐晦,如不是仔细看,倒容易忽略。
元修明继续道:“这二龙互相追戏,我原来不懂是何意,现在明白了,一紫一蓝二龙并不是在追戏,而是在恶斗,只怕指的便是当年的‘扶桑之乱’。”
金乌老祖望着那二龙,身体轻轻颤抖着,“不错,不错,定是似雪画的,定是她画的,除了她还会有谁?”说罢竟有些哽咽不能语。
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都望着壁画,也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金乌老祖道:“那你知道怎么找到她?”
元修明笑道:“师叔,我怎么会知道,这些都是我推测的,我只能推测这幅壁画与似雪前辈有关,旁的真的一概不知。”
“你眼明心亮,快看看这画中还有什么线索。”
“还是师叔您眼明心亮,知道要找到似雪前辈,要从这壁画中找线索。”
“她一定在画中留下了什么信息,让我们好找到她。”
“我却不这么认为。”
“你这又是何意?” 金乌老祖隐隐开始烦躁了。
元修明转身望着顾青荷,幽幽道:“一个人要不辞而别,便会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行踪,她又怎会留下线索呢?”
顾青荷听他话中有话,想到自己多次不辞而别,脸一热,抬头正碰到他直射过来的目光,炽热又带些许责备,顾青荷心头一热,鼻子一酸,低下头不敢看他。
金乌老祖深有感触,说道:“不错,当年她不辞而别,我一直在找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音信全无……”
元修明道:“不过您也不用气馁……”
“哦?你想到了什么?快说!”金乌老祖忙道。
“她虽未在这壁画上留下她的行踪,可这幅壁画中必有深意,否则……”
“否则什么?你快说,别学你那师父,总是说话说一半。”金乌老祖急道。
众人心想分明是他一直在催元修明,不断打断他的话,现在倒变成了元修明的不是了,可大家见他焦灼不安,焦急难耐,知道他找了梅似雪多年,如今眼看有线索了,近乎痴癫,心中同情和敬佩更多,怎会再忍心怪他,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元修明道:“这幅壁画规模宏大,惟妙惟肖,内容丰富,非一朝一夕之功,如若不是另有深意,似雪前辈又怎会花如此巨大的心力画下这幅壁画,此是其一。”
“其二呢?”金乌老祖忍不住问道,双目炯炯有光。
“其二嘛,就是这雪貂,它为何会送果子到这里来?”
金乌老祖“啊”了一声,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跺着脚,说道:“对啊,我怎么会忘了这个。对,对……那,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一定在这里,只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她,而这线索嘛,一定与这壁画有关。”
“你一会儿说这壁画没有线索,一会儿又说这壁画有关联,元修明,你耍我呢?”金乌老祖瞪大着眼睛,怒发冲冠。
元修明虽有城府,可到底生性傲气,骨子里是宁死不屈,有仇必报,金乌老祖屡屡与他作对,本十分不快,他见金乌老祖是个长辈,且对梅似雪一片情深,有几分敬,又见找紫微剑一事近在眉梢,怕他万一发起疯来,影响大局,有几分让。
可金乌老祖不知避让,太过无礼,他年轻血气,心中已有十分不悦,又见他只要事关梅似雪,就变得如痴似狂,不可理喻,又有几分不屑,便负手昂立,微微一笑,不予作答。
金乌老祖本急不可耐,见他如此,就要冲上去,江流川等人立刻挡在元修明身前。
“金乌,不可,稍安勿躁,不可耽误大事。”东方太白忙道。
元修逸也道:“师父,您先别急,我们再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关于似雪帝后……”
“什么帝后,帝后的,叫她前辈,如若不是梅花山庄非逼她嫁给元宏琛,她怎会做这帝后。”金乌老祖忽地一声大吼,众人吓了一跳。
元修逸忙笑道:“是,是,似雪前辈,师父,您先一旁坐着,让我们来找找。”
东方太白道:“陛下说得对,师妹画这幅壁画必有深意,金乌,我们在外面去坐一坐吧,这里交给他们,我们老了,在这里反是添乱。”
他见金乌老祖神情激动,怕他反累大家,便想带着他到外面冷静一下,他瞥了一眼壁画最后的凉亭,正要带着金乌老祖转身离开。
元修明却道:“师叔请留步,此画有深意,应当与您有关。”
金乌老祖转过身来,说道:“当真?”
元修明道:“师叔,您只要想想她为何要花这么多的心思画这幅壁画,便会想明白。”
金乌老祖捻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是说,她这幅画是画给我看的?”
“不错,或者是画给先帝看的,总之,定是你们二人中的一位,或者两位。”
一旁的江映月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修明哥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迷?快点说清楚吧。”
元修明道:“如我所料不错,这幅壁画和玉圭上那被改动的字一样,除了掩饰如何找到紫微剑,都有劝诫之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初先帝要开启紫微剑,而您要争夺紫微剑,似雪前辈劝诫二位无果,这才选择远走高飞,可她仍不放心,于是她来到了这祭剑天宫,改掉玉圭上的字,还幅画这样一幅壁画,可谓是用心良苦,为的是什么?劝诫何人?师叔,不用说,您应该明白了吧?”
金乌老祖道:“不错,因为不管我和元宏琛谁赢了,都会来取紫微剑,所以这幅画画是画给我们看的。”
他痴痴地望着那壁画,盯着那仙山上的黄衫女子,喃喃道:“似雪,似雪,你到底在哪里?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的么?”
元修明道:“师叔别急,找到似雪前辈也不是不可能。”
金乌老祖大喜,忙道:“你知道怎么找到她?”
元修明笑道:“我不知道,可我想既然这一切与紫微剑有关,想找到似雪前辈,恐怕还需要从紫微剑着手。”
“不错。她做这一切也是为了紫微剑。只要我们找到紫微剑,定能找到关于她的线索。”
“师叔英明。可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关于紫微剑的任何线索,这一堵石壁又挡在这里……”
“你也想砸了它?”金乌老祖突然脸色骇人,冷冷地望着元修明,顾青荷似本能一般,站在元修明身前,手探向赤蟒鞭,也冷冷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