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三团白雾飘过来,风铃儿倒吸一口凉气,“神,神仙,还是鬼?”
众人这一惊也非同小可,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那团白色东西已不见影子了。
只听一团飘动的白雾又道:“不许伤害那雪貂。”这声音却非常耳熟。
待那几团雾走近,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金乌老祖,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他们身上笼着一层层白气,如云雾蒸腾。
顾青荷欢叫道:“师父,怎么是你们?”
东方太白道:“你们没伤着它吧?”
顾青荷摇摇头。
江流川道:“可它咬伤了映月。”
江映月坐在殿前柱子旁,手捂着伤口,靠在柱子上,咬着唇,想哭又不让自己哭出来,让人怜惜顿生。
沧澜真人奔过去,问道:“丫头,没事吧?”
江映月有气无力道:“师父,我怕是快要死了。”
“胡说八道,让我看看。”沧澜真人挪开江映月的手,见足踝处又红又肿,鲜血已止住了。
江映月哭道:“是忆君哥哥点了这周边的要穴,否则我可能就毒气攻心了。”
沧澜真人笑道:“放心,死不了,保证你长命百岁。”
“真的?”
“这血鲜红,一看就没毒。”
江映月一下跳了起来,原来她想在这种地方,那怪物多半是有毒,现在它跑了,连自己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了,更是难解了,顿时心如死灰,如今听说自己没中毒,仿佛捡回一条命,如何能不喜,说道:“当真?可我为何方才浑身没力气?”
风铃儿道:“你是被吓傻了呗。”
众人忍不住笑了,江映月讪讪一笑,瘪瘪嘴,躲在徐忆君身后。
徐忆君微微一笑,说道:“好了,现在没事了,不用怕了。”
江映月嘻嘻一笑,探出头,朝风铃儿吐了吐舌头。
“哼,似雪养的雪貂,怎么会有毒?大惊小怪。”金乌老祖道。
众人听说此貂乃梅似雪前辈所有,都吃了一惊。
“什么?此物是似雪前辈所养?”江流川道。
金乌老祖道:“当然,是当年先帝亲赠之物。”
元修明道:“金乌师叔,物有相似,可有看错?”
“沧澜说他认得那貂儿脚上绑着的红绳,定是似雪的貂儿。”
方才众人围着貂儿时,确实见它脚上绑着一样红色东西,只是速度太快了,没看清楚,可那貂儿从顾青荷眼前跃过,她看得分明,是一根红绳编的同心结,中间还有一朵小小的六瓣梅花,当时她便觉得事有蹊跷。
沧澜真人神情有些不自在,只是点点头。
金乌老祖道:“沧澜,你还没说你是如何认得那根红绳的。”
沧澜真人道:“当初我们一同学艺,我见过。”
“那为何我和东方没见过?”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我见到那同心结绳后,她便嫁给先帝,离开了东流剑阁。”
“什么?你是说那是她送给元宏琛的定情之物?”
“我不知道,我哪知道这么多?不要问了,现下貂儿不见了,怎么办?”
“都怪这几个小的。我们一路跟到这里来,不动声色,就是怕吓着它。你们倒好,又是打又是杀,只怕它一时半会儿不敢出来了。”金乌老祖鼻中哼哼,显然气极。
元修逸忙走过来说道:“师父,我们一起帮忙找,这个地方不大。”
“这地方是不大,可下面有寒潭,寒潭连至外面,你们这么一惊吓,只怕它现在已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有寒潭,难怪这里这么冷。
徐忆君问道:“师父,这么说你们是从寒潭上来的?”
东方太白点点头。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见他三人时,他们身上雾气重重,想必是他们三人从寒潭里上来后,追貂儿时,身上发热,寒潭水遇热便化为了一层雾气。
徐忆君又道:“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进了寒潭的?又是怎么到这里进来的?”
东方太白道:“那天晚上我们三人想比脚力,借着月光看谁最先能到峰顶,眼看快到了,还未分出胜负。突然一个白影从前方草丛一闪而过。我们三人一时性起,决定看谁能抓住那只白东西,谁的轻功就最好。就这样我们一直追着那团白东西,可它速度之快实出我们意料。我们追了许久,就在我们要追上它时,发现它是只雪貂。
“金乌道:‘这只雪貂脚上还绑着红绳,不知是谁养的。这山中难道还有高人?’
“我笑道:‘听说这里住着神仙,难不成我们几个老不休,真的能在这里遇到神仙?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就在这时,沧澜却忽然道:‘这是似雪的雪貂!’
我们大吃一惊,突然想起似雪当年确实有一只雪貂,是她和先帝成婚后,先帝送给她的,我们见过一两次,只是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又会再见。
“金乌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似雪的那只?’
“沧澜道:‘雪貂本就罕见,何况它脚上还绑着红色同心结绳。’
“我和金乌仔细一看,那雪貂脚上绑着的红绳果然是同心结。
“沧澜道:‘这红绳我见过,是当年似雪亲手编的,你们看,中间还有一朵六瓣梅花。’
“可那雪貂跑得太快了,一眨眼又躲进草丛中不见了,我们哪能管这么多,接着追。貂儿也异常机敏,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追着追着便追到了半山腰。山腰有一股溪流,雪貂一头钻了进去,我们也跟着进去。我们追着追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寒潭,那潭深不见底,寒冷异常,雪貂在那里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怎肯轻易离去,在寒潭旁徘徊许久,却一无所获。我们怕再也找不到貂儿了,决定跳入深潭,看有没有线索,竟让我们发现潭底有一条通道,通入山底。我们再浮出水面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漆黑,就在这时,忽然‘咚’地一声响,身旁不知落下一个什么东西。
“我们想这貂儿可能就在上头,于是沿壁攀爬上来。我们上来后,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觉云雾缭绕,恍如仙境,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惊叫,吵吵闹闹。我们寻声追来,便见你们围着貂儿,差点杀了它。”
金乌老祖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东方太白讲完,说道:“现在好了,它被你们吓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只要找到了它,便可找到似雪,它还活着,也许似雪还活着。你们明不明白?”他说到激动处,声音不自觉变大,张牙舞爪。
东方太白道:“金乌,稍安勿躁,与他们无关。”
“怎么无关?找不到似雪,我要他们都偿命。”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似雪的消息,我知道你心急,可此刻心急也没有用。”东方太白道。
顾青荷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师父,你们来瞧这里是什么。”
她走进殿内,指着那堆果核,对东方太白道:“这是我们在这里发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貂儿方才攻击江姑娘,可能是因为她不小心踩到了这颗桃子。”
东方太白脸露喜色,“你是说,它住这儿?”
顾青荷道:“起码它常来这儿。”
东方太白三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地方,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元修明道:“师父,师叔伯,这里便是经梅花诺指引后,我们找到的地方,叫紫微神宫。”
金乌老祖道:“这么说,我们误打误撞竟然从另一条路进来了。”
“正是。”
金乌老祖哈哈一笑,“这么说似雪一定在这附近。她是梅家之人,这里是梅花诺所守护的地方,她又怎会走远。”
元修逸道:“是啊,师父,我们此行便是为了解开梅花诺,取得紫微剑,只要我们找到紫微剑,相信似雪前辈自然会出现。”
金乌老祖眼睛一亮,连连称是,神色已有抑制不住的狂喜。
徐忆君见顾青荷一直盯着那堆果核看,面露忧色,问道:“你在想什么?”
顾青荷看了看金乌老祖三人,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出殿外。
徐忆君查觉不对,看向那堆果核,过了一会儿,也是面露忧色。他走出殿外,却见元修明已在顾青荷身旁,二人正交谈着。
“你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声音在徐忆君身旁响起,是梅傲寒。紫凤凰站在他身旁,也疑惑地看着他。
徐忆君和他们走至殿外空旷处,说道:“那堆果核,少说也有几百个,有些还没有烂完,最近放的一颗桃子,少说也有几天了,你看见了吗?”
紫凤凰道:“你是说雪貂几天才回来一趟?”
徐忆君摇摇头道:“如果是雪貂自己吃的,那桃子上怎么会没有齿印?还有,那些未烂完的果子上,也没有一颗齿印。”
梅傲寒道:“你是说,那些果子不是那只雪貂的?”
徐忆君道:“如果不是它的,它又怎会因为映月踩了一脚桃子便咬她?况且,我们进来这么久,除了它,也没见过别的活物。”
梅傲寒道:“你意思是,果子是貂儿的,却是为他人采摘,而这人是……”
“似雪前辈。”江流川也走了过来,他接着道,“而她因为什么原因,从未吃过那些果子。”
他三人转头看向元修明和顾青荷,只见他二人也正看着他们,同样面色凝重。
元顾二人走向他们,顾青荷道:“徐师兄,你也发现果子有问题?”
徐忆君点点头。
顾青荷看着不远处的东方太白,说道:“只怕他老人家也开始有所担心了。”
东方太白垂着头,虽极力掩饰,和平常相比,仍显得神色不安。
顾青荷道:“现下怎么办?那果子分明是貂儿为似雪前辈采的,可似雪前辈地从未吃过,万一似雪前辈真的有什么,让他们三位如何能接受?特别是金乌师叔,我真怕他会把这里拆了。”
元修明道:“我们跟元修逸说一下吧,他会看着金乌老祖,更何况事情也未必有大家想的那么糟。”
顾青荷想起宁帝对她说过关于先帝,梅似雪和金乌老祖的那段往事,知道为何金乌老祖对梅似雪最为执著。可惜他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平章安排的,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她实在难以想像,万一金乌老祖知道真相,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是他一厢情愿,他会怎么样,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元修明见她眉头深琐,神情焦躁不安,说道:“青荷,你怎么啦?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顾青荷心想:“以为心中记挂的那个人同样也记挂着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又何必让众人皆知呢?只要我不说,也许他永远也不用知道这件事。”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见金乌师伯用情至深,心中担心罢了。”
江流川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元修逸说得对,只要我们找到紫微剑,可能就会找到似雪前辈,貂儿都能活到现在,更何况她老人家。”
梅傲寒道:“不错,况且这里是困不住她的。”
顾青荷奇道:“你为何这么说?”
梅傲寒道:“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我们梅家这位前辈,她不仅是东流剑阁弟子,还是真正的梅花山庄庄主。”
“什么?梅花山庄庄主?”
梅傲寒道:“不错,我也是在铸剑谱里看到的。其实在梅老庄主,也就是我们的爷爷未做梅花庄主之前,她才是真正的梅花庄主,只是后来她嫁给先帝了,梅花庄才由爷爷接管,其实梅花诺的秘密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爷爷也不知情。”
元修明道:“原来如此,这就解释得通了。”
江流川道:“解释得通什么?”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貂儿知道另一条通往这里的道路。定是似雪前辈,也就是我的皇祖母带它进来的,而这个也许连先帝也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找她老人家多年无果。”
“所以似雪前辈一定在这里出现过。”顾青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