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一角,绿叶遮蔽下有一个蓝色铁门,很普通。我却可以断定它不应该存在在这里。
记得有谁跟我说过,世界与世界之间不是随意转换的,必须有一个媒介,它可以简单到一扇门。
思索时。戚雪破天荒地拉起我的手,疑惑地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快点跟我过来。”
我没有动,定在原地。我没有看向她,一直注视那扇门。“呐,戚雪,我可以去那边看看吗?”
“哪边?”
“那扇蓝色的门那边。”
她认真地往我指的方向搜索了一会。“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门。”
“好吧,我自己过去。”
戚雪没有放手,反而拉得更紧。
“去哪?这样太奇怪了,你不是学生吗?快点来上课。”
我郑重其事地说:“你更奇怪,戚雪。”
她松开手后退几步。“这样子,你不喜欢?”
“正因为喜欢,所以才奇怪。”我凝视着她震动的瞳孔。莞尔一笑。“能留住一个受伤的人的,是美梦对吧?”
话音落下,包括戚雪在内的事物都扭曲变形,最后消散,剩我一个,在完全空白的空间里。我猜任性的神明肯定不满地俯视我,正在思考如何处理我吧。下一秒,我往下坠落,地面是之前的那个小镇,当然它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但我就是能认知到它就是原先的小镇。
我控制浮力平稳落到巷子中。两边同时传来嘶吼声,成千上万的人形黑影疯狂般朝我扑过来,就如同丧尸末日一样。我再次起飞,没控制好气流,摔在某家二楼阳台上。然而黑影们似乎安了追踪器,一股脑涌上楼梯。我立马起身,构造出手枪,握紧在手上,待门被破开的时候翻下阳台,再对地面使用一次上升气流,让整个人飞出这里的屋群。
接下来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全镇都挤满了黑影,街道上,屋顶上都是。它们都在搜寻我的行迹。高空容易暴露,我静悄悄落到一栋老屋子,在不扰动周围呆滞的黑影情况下进到里面。
谁曾经跟我说过,可以把梦境比作一个人的生命系统。每一个梦境里的每一个变化的事物都是一个细胞,它们必须有外来物质补给它们的生命才维持得下去,就是现实印象。如果没有了生命来源,它们就会进入凋亡,变成鬼的模样。
即便如此安慰自己,拿枪的手还是容易颤抖。屋子里漆黑一片,家具都错综复杂地堆叠在一起,好像这里的人在抵抗什么中消失了。
嘭咚——梦中身体的手脚并不利索,把一个铁罐子打到地上滚动。随之而来是四起的吼叫,它们摩挲着彼此,渐渐包围这里。
必须开枪了,不能一直逃跑下去,可是——
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有不敢轻易做的事情。
一瞬间,我感觉这一幕自己很熟悉,好像已经尝试了无数次。
我再次腾空转换阵地,再怎么挑选,都没有安全的落脚点。我直飞到废弃的工厂房区,已经疲惫不堪了。这里的建筑基本崩塌殆尽了,断壁残垣也染上焦黑,料定不会有什么人待在这里,黑影也是。
我错了,安下心来走了几步,拐角处就碰上缓缓转身的黑影。来不及了!我迅速举起枪瞄准它。在扣动扳机的时刻,我脑海里那一次次失败的重复场面清晰了。无数次的尝试,只有这一次才勇敢地做出行动。
可是我没算到,枪声会吸引更多的黑影。怎么办?即使我能使用引力调动地形阻挡他们,意念力也会很快消耗殆尽,因为具体想象起伏的地形并不容易。
“喂!”
一个粗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时间回退到白天,书笙和桑逛完商场在餐厅吃午饭。桑将礼物袋放好,就拿起手机给时辰发消息:“怎么样?我差不多一点多就可以到羽毛球馆。”
书笙就坐在对面静静观察着他,抬高音量假声假气说道:“大忙人就是不一样啊,顾东顾西的,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桑不仅不理会她的讽刺,还补充道:“是啊,下午就更没有了。”
把书笙嘴巴气得鼓起来。“那还真是抱歉啊!浪费你一上午的时间。”
桑这时却正襟危坐,用极认真的语气回道:“不,我真的很感谢你能愿意陪我出来,今天我一直很开心。”
书笙不禁低下头,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红了脸。她低声说道:“什么嘛,突然这么认真——”
桑看这情形,突然一拍掌。“好,那么就此告别,再见。”两三口解决掉自己的那份,马不停蹄离开了。空气陷入了无止尽的沉默。
但此时的时辰还在商场,桑不可能这就去和他见面。原来,他心里也是小鹿乱撞了一上午,不得不找个地方歇息。他靠在外面庭院的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又无奈地笑了笑。“呵呵,明明是自己要这么做的。”
下午,各怀心事的两人把羽毛球打得猛烈,每一击都好像把什么感情也带进去了。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啊?”。桑问,顺便用手在额头上擦了把汗。
“你先吧。”
“什么都没有。”
时辰一个暴力扣杀,拿下一分。
“那我来。首先呢,我可能得道个歉。”他又一转话音:“不过别误会了,可不是对你,只是因为自己的某些愚蠢想法而想道歉。”
“什么!你居然一天和两个女孩约会!”
“胡说八道!”
“怎么会,我可是讨喜的知更鸟。”
一句玩笑话,差点把时辰真实情况爆出来。他也擦了把汗。
“话说,你觉得现在我们这个年龄的喜欢算怎么回事?”时辰还是很了解桑的,又补充道:“别跟我说什么青春和热血。”
“啧。那就是做梦,纯粹地做梦,说美梦都甜度超标。这糖给路边伤得嗷嗷直叫的野狗吃都能蹦起来跑两圈。”
“你究竟内心有多深的怨恨啊。”
“如果认为自己喜欢谁了,有本事就等下去,看一下它什么时候变质。不然就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醒醒。这就是我的看法。”
桑打过来的球落到了地上。他抬头看向时辰,时辰直愣愣看向外面愈发发黄的阳光。在光与影交错间,夏天差点把记忆都烤模糊了,蔓延的火势汹汹盖住了未来。
“桑。”
他走近来。“怎么了?”
“我们还有多久就要毕业了?”
“脑子烧掉了?剩半个月就各奔东西了。”
“啊,时间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