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玉微微皱眉,心里略感纠结。
他投奔朱宸濠,目的是盗出《云巅秘武》,自然不能真的做出什么有违侠义仁德的卑劣之事。
他暗自猜度,令狐曦如此急于除掉燕无歇,想必是燕无歇掌握了他的某些罪证。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伤害燕无歇。
所以,对于令狐曦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他只能装做视而不见。
令狐曦见萧廷玉对他的暗示无动于衷,心里逐渐焦躁起来。
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便抬起手,假意去挠头。挠了几下之后,手指之间就多了一枚银针。
趁着燕无歇将后背对着他的时机,令狐曦手指微微一动,那枚银针就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直射向燕无歇的后脑。
大家都在专注地观看比武,谁也没有注意到令狐曦的异常举动。
但与令狐曦面对面的萧廷玉,却看到了一道细微的银光闪烁。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燕无歇的手臂,将他往旁边一拽,同时折扇一挥一拖,那枚小小的银针就斜斜地刺入了扇骨之中。
燕无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对手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已经悄悄地救了他一命。
他趁着萧廷玉的一拽之机,一声虎啸,斗大的拳头砸向萧廷玉的太阳穴。
电光火石之间,萧廷玉的身子突然向前滑出了三步,随即一个后侧翻,飞起一脚,踢中了燕无歇的胸膛。
“嘭”地一声,燕无歇只觉得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如巨石一般撞在他的身上,将他撞的飞了起来,摔到了比武台之下。
丐帮弟子见副帮主落败,连忙围过来将他扶了起来,搀到一边休息。
令狐曦见燕无歇安然无恙,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面露失望之色。众人听到令狐曦的叹息,只以为他是在为燕无歇的失败而惋惜,便都劝他“胜败乃兵家常事,别太往心里去”。
令狐曦的心里却在暗暗叫苦:“燕无歇不除,只怕我隐藏多年的那件事,马上就要败露了!”
萧廷玉与燕无歇分出胜负的时候,另一组的悟色与云十正打得难分难解。
云十虽然在云台观学艺多年,但一直尘心不死。两年前云台观遭遇那场大劫难,云十曾被红刺美色迷惑,一时大意而被打成重伤,差点一命呜呼,幸好被李飞阳路过所救。从那以后,云十深以为耻,刻苦练功。时至今日,他的武功在云台观内,已是仅次于观星道长的第二高手。
悟色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云台观一个三代弟子迫的手忙脚乱。
他使出少林绝学易筋经、伏虎掌、罗汉拳,攻守兼备,招式凌厉,自以为能轻松拿下云十,哪知道却被云十用逍遥无极功和摧心掌一一化解。不仅如此,云十武学基础深厚,天赋极佳,将云台观的绝学融会贯通到最佳境界,招式、内功、轻功运用的圆转自如,毫无破绽,摧心掌好几次都差一点拍到了悟色的身上。
百招过后,悟色逐渐失去耐心,他开始频繁地向令狐曦使眼色,并且不断地引着云十往令狐曦那边靠拢。
萧寒天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场战斗,盯着盯着,他就发现了猫腻。
悟色似乎一直在跟令狐曦眉来眼去,而他的招式,也在不断地引诱云十将后背冲向令狐曦。
令狐曦的右手手指,则似乎一直在蠢蠢欲动。
萧寒天默不做声,静观其变。
令狐曦的手指终于动了!一道极其细微的银光,向着云十的后脑飞去!
若银针没入后脑,云十会立刻倒地而死!最重要的是,没有血迹、没有伤口、没有中毒迹象,任谁也猜不到他的死因,只会误以为他是突发疾病而亡。
悟色也看到了那道银光,他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然而,忽听“嗤”地一声,一颗极小的石子,夹带着破空之声疾射而至,将银针撞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
悟色眉头一皱,暗叫不妙,坐在旁边的令狐曦,更是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云十趁悟色心神不定的时机,抓住机会,一掌拍出,击中悟色的前胸,登时将他击下了比武台!
悟色未料到自己竟会落败,一时间面红而赤,双目之中,一道凶光一闪而过。但他不愧是极善伪装的人,只那么一瞬间,他的神色已恢复平静,目中的凶光已换成了和善的笑容。
他双手合什,和颜悦色地说了一句:“云施主功力高深,贫僧甘拜下风,阿弥陀佛!”说完走到悟然大师身边坐下。
悟然大师望着悟色,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
悟色刚才目露凶光的样子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还是被悟然大师瞧在了眼中。
“师弟是自幼出家修行之人,目光中何来哪种杀气?莫非萧大侠说的竟是真的?难道他竟真是好色狠毒之人?”悟然大师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闭上双眼,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刚才从悟色眼中看到的凶光全是幻觉。
萧寒天走到云十旁边,屈膝蹲下,从地上拣起了一枚小小的银针。
望着那枚银针,他的双眉紧紧皱起,神色严肃的可怕。
他将银针展示给大家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堂堂正正、公开透明的武林大会,居然有人偷施暗算!”
萧寒天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小小一枚银针,若射入人的头颅骨内,中针者当场死亡!没有伤口,没有血迹,没有中毒迹象!若非仵作验尸,绝对查不出死因!”萧寒天的声音,深沉而哀伤。
“射针的是谁?”
“是谁那么狠毒?”
“把他揪出来!让我们看看这黑了心肝的是哪位狗熊?”
……
台下众人义愤填膺,高喊着要求萧寒天找出偷施暗算的人。
萧寒天扭头望了令狐曦一眼,令狐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狠毒,发射银针的那只手,也轻微地发起抖来。
然而萧寒天并没有立即戳穿他,而是接着说道:“十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我与唐西楼争夺盟主。期间也有人暗射银针,西楼兄将我拽到一边,自己却中针身亡!射入他脑颅中的那根针,跟现在这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