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话 四面楚歌情难牵
百变猫将已返回密室里的千面鼠带了上来。趁着不注意，千面鼠和天下互换了个眼神。
三人对立酒窖当间。
“天下，我知道你是不会将逃出去的方法告诉我，也许你生来就不是人，是鬼是妖是天煞孤星。”先开口的是百变猫，此时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掌握了当前的局势，缓缓说道：“秦商虽然在门外，但我也同样可以杀了你，大不了就在密室里躲上一阵子，我就不信他能在这院子里守上一辈子！”
“不是没可能啊！”天下接口：“不信任秦商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守在门口了！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无趣了呢！”
“什么意思？”
“你抓我来，不是为了杀我；我回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救你的鼠弟。同归于尽，算不得什么好结果。”天下睛光一闪：“百变猫，千面鼠，我们来作个交易！”
不多时，天下走出了酒窖，秦商跟在后面不厌其烦地询问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什么不妥。
白衣少年心情略好，破天荒地对青衫男子笑笑，说：“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靠武力解决的。死，也不是一了百了。”
马车前，秦商恳请天下回秦庄休息。天下知道他是在担心北开阳还会再找来，麻烦不断纠缠不清，但自己此时却不能离开沐晚风，更加不能离开鹤千戒……于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放心，必要时候我会去秦庄。”
秦商愣住了，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闪念，忽然之间觉得天下长大了。十年前，自己刚升为闪卫，天将军也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父子之间，如出一辙。当时天将军说过的话还清晰在耳，他说：“闪卫的责任是保护主上，主上的责任是让闪卫放心。”
是天将军教会自己，责任和爱都是双向的！
那么，相信天下，相信他会是个负责任的主上。
“秦商大哥！”马车即将离去的时候，鹤千戒再三犹豫，最终跳了下来站到秦商对面，仰着头坚定地说：“秦商大哥，那天你说的话，我考虑过了，对不起，我不能按照你说的做！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我的感情足够强大，我相信我可以守护我爱的人，而不是一味地退让牺牲，灾难只欺负胆小的人！我很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不会离开老板的……请秦商大哥原谅！”说完，鹤千戒一步跃回马车，绝尘而去。
秦商呆立在原地，心中默念：如果感情足够强大，可以守护我爱的人……所以，秦商是个胆小鬼……仙儿，你怨过我吗？你应该知道，这不是儿女私情的小事，这关乎天下苍生……若是发起战争，颍阳城还会这么繁华，不忘镇还会那么宁静吗？
只是仙儿，我活着比你死了更痛苦。
回到梁府，三人拥着梁弛玉入厢房休息。
鹤千戒有些不好意思：“粮食，我下手不重的，再躺半个时辰，我保你没事！”
“我已经给他推了穴位舒通静脉，会比你预想的还快。”沐晚风边轻轻地掖着被角，边安慰鹤千戒：“没关系啦，一个大男人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谁叫他自不量力自找苦吃！”
“喂！毒妇，我那是声张正义！”梁弛玉躺在床上仍不服输，尤其是见天下从望江楼外面走进来，更加坚定了掌柜的是无辜的信念，觉得拦着鹤千戒是正义之举。
“呦呵，看你底气还挺足的，点你哑穴让你再嚷！”沐晚风伸出手指就戳梁弛玉，不中哑穴，倒是戳得他哈哈直乐。
“咳咳，”天下干咳两声，打断了笑闹的两人，第一次对梁弛玉躬身作揖：“谢谢你了！”说罢，拉着鹤千戒的手走出了厢房。
“他为什么谢你？”沐晚风坐在床边，望着已关上的门，若有所思地嘟囔：“谢你昨晚动用一切力量找他？不能啊，过去你冒险带他去毒王谷，他都没谢过你。”
“可能是谢我在望江楼舍命拦着鹤千戒，没有让她滥杀无辜吧？”梁弛玉还在坚持。
“嘁！”沐晚风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拆穿：“你真是为保护弱势群体？笑话！你是看不惯千戒为了天下拼命！你是嫉妒！就像你说的，天下不见了你才高兴呢！”
“毒妇，你小人之心！”
“娘娘腔，你虚假伪善！”
“哼！”两人同时别过头去。
梁府的人工水塘边。
天下拉着鹤千戒在假山旁坐下，丢了颗小石子，打了个四联的水漂，转头严肃地说：“好，现在该处理你的问题了。”
“哦。”鹤千戒瘪瘪嘴，自知理亏低下头。
“我来提问，你来回答，只要回答是或不是。首先，前天，我向你求婚了，记得吗？”
“是。”
“你当时同意了？”
“是。”
“昨天你又反悔了？”
“那不是我的真心话，那是因为……”
“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天下冰冷地打断了意欲解释的鹤千戒。
“是。”
“你当时说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
“是。”
“什么是，问你呢，你喜欢谁？”
“你要我只回答是或不是的。”鹤千戒撅起了小嘴，有些不乐意了
“那好，现在给你一个自白的机会，老实交代吧！”天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饶有兴趣地盯着鹤千戒。
“嗯。”鹤千戒咽了口吐沫，鼓足勇气说：“粮食告诉我说……”
“又是梁弛玉！”一听到这个名字，天下便火大，想起烟花大会上的情景，不耐烦地问：“你接收了他的珊瑚？接受了他的吻？原来你喜欢的就是他啊！”
“不是的！不是！”鹤千戒跳了起来，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接受，沐姑娘告诉我说月圆之夜只能接受一个礼物，我要的是老板的小糖人！再说，那个东西我收了也没地方放……我刚是想说粮食是我的好朋友，之前我有一些疑惑烦恼，是他告诉我要遵从自己的心。”
“遵从自己的心？”天下也跟着重复这一句，有些紧张，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问：“是啊，你的心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我的心告诉我，不要怕！”
半晌，天下无语，他盯着这个总是笑嘻嘻地小个子，四个月来，她已经完完整整地占据了自己的心， 从她第一次醉酒惹得自己难以自制，到荒野破庙比肩而睡；从千山断桥上她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襟，到隔着街口她大喊“老板，那是送我的吗？”……
心有多大，那里满满的，都是她！
鹤千戒转过身，面向平静的水面，有微柔细软的风儿从她脸颊吹过，她闭上眼：“之前的都过去吧！今天重新开始，我叫鹤千戒，我喜欢天下！”
天下缓缓站起，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那娇小的身躯，亲密无间的，抱住。
“再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天下搂着鹤千戒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我叫鹤千戒，我喜欢你，请多多指教！”鹤千戒的脸绯红，眼闪烁，但语音是骄傲而坚不可摧的。
“要永远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语毕，天下俯过身去，温柔无限情意无疆地吻了他心爱的人……
是无比郑重的一吻，是互相托付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