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两人一起下厨做饭,有顾子颜在,整个过程十分顺利,在一起的时间就这样仿佛无形中缓缓度过了。
饭后不久,江寒拉上顾子颜去小区外面散步,他说要把二人同居生活该做的事都做圆满。
高树林立的道路上分布着黯淡的路灯,在宽阔的道路上,远远看去有遛狗的人、带小孩的大人和成对的老人。
一路上,他们像往常一样聊了不少,两人相处时不外乎亲密互动、谈话交流和互相感受这些事。
这也是顾子颜最喜欢江寒的地方,他愿意和她交流,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他有时候会捉弄她,但是他总是真诚且温柔,这让她感到舒服,江寒一直都是这样的。
江寒说三楼的一个房间窗户很特别,躺着可以看见天上的很多星星,这一片都是居住区,没有灯光大亮的娱乐场所,所以夜晚星星都亮晶晶的很明显,就像他曾经带她去郊外看的星星一样,又多又亮。
平躺在床上,看着简单的星空,安静到与世隔绝的氛围,这一切完全掩盖了新环境的陌生感,反而有一种重生般走向新途的旷然感。
睡前,江寒说了一些话,似乎是昨晚的事,又似乎没什么关系,话中透着模糊的疑问。
顾子颜大多时间在沉默,她早就不止一次暗示过她不想聊以前的事,江寒肯定也是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想了解,想“帮”她,想通过救赎来表达他真的更爱她了,顾子颜觉得她想的这些字眼有点可笑,可他就是这种感觉。
顾子颜都明白,这不是什么无法释怀的事,只是比起这些她更在意江寒,而他的试探让她的在意感到充实,所以她没什么可说了。
江寒再次了然,于是平淡地转移话题:“困了吗?早点睡觉,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还不困,我白天睡了很多。”
“那你想做点什么吗?”
顾子颜依旧盯着夜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看星星。”
江寒陪笑着侧身看向她,盯了她的侧脸几秒后,不禁靠近,伸手抱住她的腰,脑袋靠向她,说:“以后我带你看遍这天下的星星,每去一个地方就看一次。”
顾子颜抚上他放在肚子上的手,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只见他闭着眼靠在她肩膀上,她看着夜空的繁星沉默了一会,问道:“每次都能找到看见星星的地方?”
“当然,一找到就带你去。”江寒像说悄悄话似的,声音低沉地说:“本来还想带你去山上看的,山上看得更清楚更漂亮,但是太晚了怕有蚊虫,不安全,好在这里也算好看,以后我们去露营或爬山准备充分的时候再一起看,你喜欢露营吗?”
“喜欢,其实有心准备和安排的话没什么不喜欢的。”
江寒默默微笑了一下,再往她身上靠紧了一些。
两人没再说话,四周寂静着,顾子颜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出神,好一会才突然说话:“你明天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江寒没有回应,抱着她的手也一动不动的,顾子颜想着他大概是睡着了,轻轻转头就看见他一脸平静地闭着眼,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下投下黯淡的阴影,由于侧躺着的原因,下颌线显得更加明显了,顾子颜摸了摸他的脸,不由得温柔地笑了,她早已刻在心里的面容,一直都在她身边。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顾子颜醒来时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江寒,她惊讶了一下。
“起床了。”江寒扶着她起来,她倒觉得懵懵懂懂的,江寒平时都是早起,今天怎么和她一样?
他们一起洗漱,做早餐,吃早餐,然后江寒浇花,顾子颜换了外出穿的休闲服,然后就在江寒的安排下一起出门了。
出门前顾子颜就好奇不已,在路上,江寒才告诉她说是去附近早街的集市,那里有不少好摊位和店铺,都是很多退休的手艺人和艺术家。
听了江寒的介绍,顾子颜心里充满期待,他说那里不像景点的摊位,而是住在附近的人家经营的小店,很少有人知道的好地方。
集市街道内只限行人,江寒在地方停好车,然后便拉着顾子颜从街口进去了。
街道行人很少,地上也很干净整洁,不像是常有人走的地方,店铺虽然开着但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唯一看见有人的只是一家买棉花糖的店铺,有两个孩子在前面等待,一个老人在做棉花糖。
顾子颜从来没逛过这样的街,要不是江寒带着,她就只剩迷茫了。
“江寒,我们要去哪?”
“去一家叫金时匠的店铺。”他看了下手机导航,便拉着她直往前走。
不一会来到一家店铺前,看了眼招牌,顾子颜还没反应过来,江寒就带着她进去了。
没看到人,江寒迷茫了一下,顾子颜倒是比他更迷茫,下一秒,一个小孩从柜台后蹦起来跑向帘子后,不一会一个老奶奶慢慢地走了出来。
江寒首先上前打招呼:“你好,听闻您这里的手艺很好,我来有一件小事请求帮忙。”说着他递上了一张名片。
老奶奶扶着眼睛看了眼名片,突然抬起眼皮,笑着问:“你就是王葵那家的孩子吧?”
“是的。”江寒点了点头。
“她前几天还和我说来着,没想到她的儿子是个这么俊俏年轻的孩子。”老人把名片放在柜台上,从柜台后出来,“她和我说了,你要修的东西拿来这边吧。”她穿过两排架子,去到了工作台那边。
顾子颜默默旁观着,王葵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过了一会她才想起王葵是江寒的后妈,王葵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怪不得和这首饰店铺有关系。
下一秒,不知怎的,顾子颜就想到了南冰尧,只要是江寒的家人,她没办法不想到她。
顾子颜莫名其妙地想着,江寒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反应,直到他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她才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呆,过来一起看看。”
“嗯?看什么?”她局促地被他牵着走。
从两排首饰架中路过,顾子颜撇过头匆匆一看,钗子、项链、玉佩和各种链条丝带等等,很多古风的首饰,像是搭配汉服之类的......
工作台前开着一盏亮眼的台灯,老奶奶正在低头修理一条小小的项链,顾子颜仔细一瞧才发现竟是她扯坏的那条玫瑰粉钻项链,是一开始江寒送给她的。
顾子颜惊讶地看向江寒,他也正微笑看向她,眼神透着一丝小得意,好像就等着她发现的这一刻。
顾子颜拉着他的手臂往外面走了点,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拿的?”
“你一直放着没有拿去修,我只好自己拿了,我问了当时买的店,但是他们没法修,我看过母亲做首饰类的工作所以就问了她,店主人是她认识的前辈,她推荐我来这里了。”
“是这样吗......”顾子颜小声嘀咕着,语气闷闷的好像在想什么。
江寒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的,不喜欢?”
“没有啊,就是太突然了。”顾子颜平淡地回应,别开头看向一旁首饰架,“我去看看那些首饰。”
江寒立在原地,不禁双手抱胸回想,又是哪里让她不满意了?
顾子颜一一细看那些静静挂在架子上的各种首饰,但是兴趣缺缺没对那一件特别喜欢。
看完一边架子,顾子颜和躲在架子后面的小孩对视上,是刚才跑进帘子后面的小孩,仔细看才发现是个扎着双发髻的小女孩。
顾子颜对小女孩歪头笑了笑,小女孩也笑着举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手链,两个小珠子碰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声音。
顾子颜向她微微低头,说:“你是给我看你的手链吗?很好看的手链。”
小女孩招了招手,说:“这里。”
顾子颜跟着她的指示来到第二个架子下的格子,只见格子里都是暗红色的珠子,格子上方挂了很多手链,有成品也有半成品。
小女孩眼神亮晶晶的,拿起一颗珠子对她说:“这个上面有名字。”
仔细一看才发现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一个字,顾子颜拿起几个看了看,说:“你的手链上也有吗,看看你的是什么字?”
小女孩马上举起手给她看,顾子颜蹲下来看她手链中间的一颗珠子,念了出声:“涵,你的名字里有涵字吗?”
“嗯,邓书涵。”小女孩说着害羞地笑了笑。
“那为什么只有一个字呀,没有其他字的珠子吗?”
“因为我喜欢一个字的,我最喜欢这个涵字。”
“是吗,你最喜欢的。”
“嗯,你可以在这里找到你的名字。”小女孩指了指格子里的一堆珠子。
“真的吗,我看看。”顾子颜蹲在格子面前,在一堆熟悉的汉字中扫视着,不一会就看到了颜字,她轻轻捏起那颗珠子给小女孩看,“这是我的字,我找到了。”
小女孩指了指挂着的手链,说:“我可以帮你串起来,然后编成这样的。”
“这些你都会编?”
“嗯。”
“这么厉害,你卖一条要多少钱?”
小女孩依次伸出3根手指说道:“一个珠子的10块,两个珠子的15块,三个珠子20块。”
“这样啊,那我先挑几个珠子。”顾子颜低头寻找着,轻松地就找到了两个颜字,可是寒字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要做两个字的吗?”小女孩在一旁问道。
“对啊。”
“两个都是颜字?。”
“不是,我要做两条,我的字和另一个字。”顾子颜翻了翻却还是找不到,“没有寒字吗?不是你的涵,是寒冷的寒。”
小女孩也和她一起找了起来,她说:“寒字像冬天很冷的感觉。”
顾子颜一愣,问道:“你觉得这个字好吗?”
她天真又纠结地皱起了小小的眉毛,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有人有这个字的。”
顾子颜笑了笑,说:“我觉得如果是一个人的名字的话就是好的,因为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特别的,不能因为他的名字很少见很特别就觉得不好,对吧?”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小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向格子下方的抽屉,用力拉了出来,“这里还有别的字。”
“哇,这么多,真是太好了。”顾子颜又在抽屉里找了一会,终于凑齐了两个颜字和两个寒字。
顾子颜说好珠子的顺序后,小女孩来到柜台后面开始编手链,她双手灵巧地编好整条手绳,然后在接口处再拿一条绳子编了个可拉伸的扁节,最后在两头绳尾串上一只小珠子卡住两边,一个可拉伸的手链就编好了。
顾子颜注视着她的动作,不时闲聊几句,得知她是小学生,暑假陪外婆在这里看店,平日店里一些小事都是她做,买一些小首饰的钱都会给她当做零用钱。
手链全部编好后,算好钱,小女孩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二维码,顾子颜扫码支付完后,柜台后面响起了巨大的提示声:“金时小店到账......”
两人皆被声音吓了一跳,下一秒默契地相视而笑。
江寒闻声而来,看见顾子颜笑得开心,便问道:“你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顾子颜傲娇地哼声,转而对小女孩说,“他就叫江寒。”
“哦,我知道了。”小女孩听了恍然大悟,依旧灿烂地笑着。
江寒看向顾子颜手里的纸袋,向她走近,她防备地双手藏在身后。
“什么开心的事不能告诉我吗?”江寒一脸笑意地盯着顾子颜的眼睛。
顾子颜直直盯回去,说:“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不是喜欢卖关子吗?等我决定了再告诉你。”
他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回到工作室那边去。
项链修好,江寒结账后又和老奶奶寒暄了一会,全程聊了什么顾子颜没注意听,直到老奶奶说起王葵她那小女儿平时经常在她网上的小店买些钗子玉佩之类的,还说什么聊得很可爱之类的。
顾子颜凝眸一滞,脸色一下就变,其他人看不出来,江寒不用看就感觉到了,他悄悄看她一眼,她微微礼貌的笑容里带着不爽。
江寒马上和老奶奶礼貌道别,出了店门,顾子颜拐个方向就往前直走,边走边说道:“接下来还要去哪?赶紧把你要办的事都办完。”
“没有事了。”江寒一把拉着她,哄着说,“只是给你修项链而已,没别的事。”
顾子颜站住往后别开他的手,说:“我没说别的什么事啊,有什么事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江寒猛地向她走近,顾子颜下意识后退背靠住了墙,气鼓鼓地抬眼看着他。
江寒看了看到她身后的墙,又看了看四周没有路人,他抬手按住墙壁咚住她,缓了缓表情,耐心地说:“都说了是和你一起出来玩的,修项链是我早有预谋的事,这个店刚好在这里我就带你过来了,本来是想让你开心的,项链修好了,你都不夸我。”他把装项链的盒子拿到她面前,“项链再送给你一次,你收下吧。”
顾子颜嘴角渐渐地笑了,她接下盒子,抿了抿嘴说:“本来就是送给我的,我当然收下。”
“这就对了嘛,我给你戴上。”
“回去再戴吧。”
“这里又没人,项链就是出来玩的时候戴着开心的,我来。”江寒不容推辞地打开盒子,拿起项链就往她脖子上放,扣好扣子,细心地帮她理好头发,“好了,果然还是很漂亮,真适合你。”
江寒嘴里尽是甜蜜的好话,顾子颜姑且不和他闹了,挽着他的手臂说道:“行了,接下来还要去哪,我看这里这么平静,都不知道要逛什么。”
“吃喝玩乐的,我带你逛遍这里的好店。”江寒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迈步前进,同时不以为意地侧在她耳边问了句,“那个你纸袋里买了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顾子颜狡黠一笑,看着他说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