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刚准备就绪,巨石突然动了,顾青荷等人目光在他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又是崇拜又是不可思议。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满脸疑惑。
“啊,果然在这儿。”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大家闻声而去,见顾影白站在旁边,一脸轻松惬意。
他见众人疑惑地看着他,也愣住了。
“门是你开的?”顾青荷问道。
顾影白点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也不明白众人为何这样看着他,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四人身上,立刻明白了什么,想笑又不得不忍住,说道:“这巨石少说万斤,常人难以打开,如是人为的,自然会设置机关,我便找了一找,这不就找到啦!”
他指了指巨石底下,只见下面还有一块巨石深埋地下,二石之间有一轴连接,由另一块小石卡住,移动小石,大石轻轻一推便可转动。如找不到机关,仅凭蛮力,只怕也是推不开巨石,而机关设在巨石之下,只怕也是为了妨猛兽不小心触碰到了。
元修明笑道:“小世子果然天姿聪颖,对机括术有独特的敏锐力。”
顾影白说道:“不是我天姿聪颖,而是只要想到有机关设置,便不难找到。”
元修明脸一红,竟不知道说什么了。顾青荷抿嘴一笑,背着众人,偷偷对他做了个鬼脸,元修明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充满笑意。
江映月道:“修明哥哥,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入口的?”
元修明道:“是青荷找到的,让她告诉你吧。”
顾青荷道:“我见这儿的藤蔓到长得比附近别处厚实,这本没什么,可我仔细看去,有几片叶子迎风微动,而别处的叶子却纹丝不动,好似是不顾旁人目光自在独舞。我心中喜欢,又有几分好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几片味子。
“这一摸之下,发现手指端异常阴冷。我以为是有什么兽类躲在后面,可里面除了藤蔓枝叶,便是黑乎乎的一片,于是我又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一片叶子上,这时才知道,原来这阴冷来自一股凉风。
“我更觉奇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藤蔓清理干净,就露出这么一块巨石。修明过来了,他瞧了瞧这块巨石,说是从别处挪过来的。”
元修明继续道:“如是自然生长的巨石,必不会有这么大的一条裂缝,如若是上面掉落下来的,其石质纹理等都会与附近其他岩石相似,可是这块巨石显然都不是,那必是从别处搬来的。这后面黑黝黝一片,而且冷风阵阵,里面必是又深又广。”
他说着率先走了进去,其余的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里面果然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一股刺鼻的霉味扑来,元修明道:“通道陡峭,我们在往上走,这里想必是通往峰顶之路。”
过了一会儿,光渐渐昏暗下来,顾青荷划开火折,通道忽地一转,又是一条路蜿蜒向上,走了半盏茶功夫,又是忽地右转,就这样转了约七八次,抬头望去,前方忽地出现一束强光,是出口。
一出洞口,众人都呆住了,原来他们正站在半山腰上,临崖而立,脚下一片山海,云影涛涛,群山连绵,波澜壮阔,众人极目远眺,看不到群山尽头。
仰头望去,厚厚的白云如浪涛般席卷天空,浪涛卷起千堆雪,铺天盖地向西奔腾而去。浪涛尽头,碧空如镜,一片澄蓝,众人翻滚奔涌的心顿时平静下来。碧空之下,鲜澄的晚霞状如绸带,似在流动,染红了整个西空,落日已在神岭峰后。
江映月和风铃儿不住啧啧称赞“真美呀!”
东方太白道:“据说群山尽头是一片海。”
江映月道:“海?师伯,什么海?”
“南海。据说中州大陆往北是一片流沙,那里从未有人敢去。往西是一片山脉据说那里最高的山比这神岭峰高多了,连飞鸟都飞不过去,常年积雪……”
“啊,我听您说过,就是您发现清泓剑之地。”江映月道。
“我发现清泓剑之地尚有飞鸟走兽,算不得什么。”
“那往东呢?”
东方太白笑道:“傻孩子,往东便是我东流剑阁了。东流剑阁再往东是一片众林,在那里居住着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野兽,食人的鱼,翅如钢刀的鸟,爬行如飞的鳄,那里是凶禽猛兽的乐园。”
“那往南呢?”
“往南便我们看到的这一片群山的尽头,群山尽头是一片海。 ”
大家听得出神,一阵风吹来,吹得众人衣袍嚯嚯作响,顾青荷的身体跟着晃了晃,元修明一把抓住她,将她拉至身边,大家也都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顾青荷笑道:“多谢,方才有那么一刻,真的感觉要被风吹跑了。”
她往下看去,暮霭中,下方林木似乎动了一动,她定睛再看,果见林木乱窜,惊鸟飞起,不断向上而来。她心中一惊,手已探向赤蟒鞭,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动静。
元修明也看到了,说道:“不知是何物,身法好快。”
徐忆君道:“看似来者不善,你们后退。”
顾青荷侧头望去,见梅傲寒和徐忆君已来到身侧,二人如临大敌。江流川则站在元修明身旁,众人一齐朝下看去。
忽见一个黑影冲破林木,向上猛窜,似人似兽。
顾青荷指向黑影惊呼道:“快看……”
呼吸间,那黑影已上到了绝壁,身法之快,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黑影在绝壁之上如履平地,众人惊叹不已,赤蟒鞭已在顾青荷手中,昂起了头。
那黑影越来越快,暮色中,眼见那黑影离他们不过丈许,山路狭窄,众人想退却无路可退,那黑影纵身一跃,跃上了狭隘的山道。
众人向那黑影看去,都吓了一跳,只见黑漆漆,毛绒绒的,面容丑陋,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竟是一只大猿,看样子足有十多尺高,千斤多重,狭窄的山道已经容不下它的身躯,它双手一足攀着岩壁,稳如泰山。
赤蟒鞭猛地抬起头,徐忆君紧紧盯着那大猿,向前逼进一步,那大猿却不退不让,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就在这时,大猿忽然说话了:“好胆量!”声音嘶哑暗沉,众人吓得毛骨耸然。
徐忆君挡在众人身前,唰地一下,清泓剑已出鞘,剑指那大猿,喝道:“何人在此作怪?”
只听东方太白道:“君儿,放下剑,是你金乌师叔!”
一声长笑响彻山谷,只见大猿后转出一人来,身形高大威猛,长相俊朗,灰白虬须,不是金乌老祖又是谁。
徐忆君这才慢慢放下剑,顾青荷的赤蟒鞭也收入腰中。
金乌老祖哈哈一笑,“不错,竟不怕,不愧是东流剑阁弟子。”
徐忆君道:“装神弄鬼,有何可惧?”
金乌老祖哼了一声,“无知小儿!”
顾青荷道:“徐师兄是指怕与不怕,全在一心。”
金乌老祖看一眼她和她身上的赤蟒鞭,说道:“不错,怕与不怕,全在一心,不过,能当下就克服心中所惧,意志之坚,亦属难得,丫头,我现在才知道为何东方太白要传你白泽剑了。”
顾青荷听罢轻轻一笑,说道:“此种缘份,并不是人人都有的,羡慕不来。”
金乌老祖上下打量着顾青荷,说道:“以前不觉得,今日再看,你倒与她有几分相似。”
顾青荷知他指的是梅似雪前辈,尽管是在夜色中,仍能见他目光如炬。随着一声长叹,他眼中的火炬也渐渐消散。
东方太白道:“金乌,想不到你连大猿也能控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金乌老祖哈哈一笑道:“见笑了……”他话音未落,忽听徐忆君一声大喊:“小心。”
只见那只大猿忽然动了动,目露凶光,一声怒吼,反身扑向金乌老祖。
金乌老祖吃了一惊,身体已向后掠去。大猿一声怒吼又猛地扑向他,那双巨臂像两只铁锤向金乌砸去。
这一变化猝不及防,况且临崖只有一条窄窄的小道,仅容一人通过,往下是深崖,往上是绝壁,稍有不慎踩个空,掉下去都会凶多吉少。众人不禁为金乌老祖捏了把汗。
一声大喝,徐忆君身形暴起,长剑划出一道银光,斜向大猿刺去。那大猿感到身后的风声,突然回身,一声怒吼,长臂一挥,正好拍向剑身,徐忆君手腕微转,一个虚招避开了。
那大猿猛扑向他,山道狭窄,徐忆君进不了,也不能退,避开大猿一击,双足在绝壁上一点,纵身一跃,长剑从上往下,劈向大猿,徐忆君这一招用了十成力。
大猿往上一窜,长臂挥舞,又向他猛扑过去,徐忆君右臂微开,手腕微翻,长剑由砍变削,陡地向上斜挥,眼见那大猿的手臂便要被削去,谁知他使到一半,手肘被峭壁挡了回来,劲力硬生生的被卸了下去。
就在这时,大猿的长臂已至,清泓剑发出一声闷响,徐忆君人在空中,如秋叶一般,连人带剑向山谷下飘去。
众人惊呼声中,红光闪动,一个人影向下窜出,徐忆君身形陡然停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顾青荷倒悬在绝壁上,一手握着赤蟒鞭,另一头,已紧紧地缠住了自己的足踝上。
山风呼啸,她的身形随风荡了一荡,徐忆君的心也跟着荡了一荡。
他忽然想起数月前,二人在水榭边,也是这样匆匆见了一面,她就忽地不见了。
顾青荷手轻轻抖一抖,徐忆君凌空飞起,飘落在狭道上。顾青荷顺势翻身跃回崖边,见梅傲寒与大猿斗在了一起。
梅傲寒眼见徐忆君飞出,又见顾青荷救下徐忆君。他心中一定,怕大猿乘胜追击,脚下游走,挥剑朝它手掌,足趾连刺十几剑。
他见过大猿一个反手将徐忆君打下山谷,哪敢再与它硬碰硬,便像蚊子叮狮子般,咬一口便跑,惹得那大猿暴怒,可这地方狭窄,终究是不便灵活转身,十几剑下来,剑剑凶险,梅傲寒不禁浑身大汗。
江流川和元修明等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奈何狭道太窄,根本无法帮他。
正在他束手无策时,那大猿一声怒吼竟又反身奔向金乌老祖。金乌老祖方才被它偷袭,一时猝不及防,现如今得到喘息之机,哪还能让大猿占着先机。
他手上没有利器,一双肉掌,力拔山,气盖世,向那大猿砸去。大猿吃了几拳,痛吼连连,更是怒不可遏,不要命似的向金乌猛扑过去。
山道狭窄,扑个空势必会掉下去,金乌老祖身影陡地拔高,向上跃去,足尖一点,正要回身一掌将其击落,谁知大猿中途长臂一探,一下抓住金乌老祖衣服一角。金乌老祖身形陡停却临危不乱,飞起一脚踢了大猿胸前。
“嘶”地一声,金乌老祖衣裳被撕去一角,他手上乱抓,攀住了一块凸石,身形这才停下来,不待他喘气,只见那只大猿又向自己扑来。
一时间只见两个影子在绝壁上窜上窜下,众人看得胆战心惊。
纵使金乌老祖轻功卓绝,和大猿相比,在这绝壁不停上下攀腾挪跃,时间长了也稍感吃力,加上大猿力重千均,又处于癫狂的状态,发了疯一般,震天怒吼连绵不绝,再也不给金乌老祖喘息之机。
忽听“嘭”地一声,地震了一震,大猿一拳击向岩壁,山壁瞬时出现一条裂缝,无数碎石滚落下去。又是一声巨响,“呼喇”一声,山道竟被砸出一个豁口,一时间沙石乱飞,尘土四扬。
众人心想让它这样砸下去,这山道只怕都要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