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齐不再每日必去后山坐了,我仍旧黄昏去雁荡山巅等天际最后一抹残阳。偶尔师父会陪着我但也总是沉默。七月将近,我不曾问过师父现下如何,他也没再提起,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着。
那日我午睡正沉,被窗外雁鸣声惊扰突醒。不免些许烦躁,翻身闭眼,又是一声长鸣。我自是再无法按耐怒气,提弓负箭立身出门去。循声而行,在半山腰我发现几只雁。
其时我只觉被这活物扰了清修,使尽浑身的劲儿挽弓抬臂,因是正当午,日光晃了眼,一箭,没中。旋身抽箭再发又是空无所获,身后有笑声传来:"六一,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我回看,那好像本该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她,眼前女子可以说明眸皓齿,娇俏可人。但是,我却喜欢不起来。我问她:"你是谁?"
"我叫毓影,来找凤齐"。她利落地答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一直盯着我,似乎不舍得转开目光去。
夜里,我等到了心心念念的吃食,一手一口往嘴里送。凤齐总说我这吃法太夸张,明明可以细尝滋味,偏要双手齐下,若可一口一个倒还好,碰巧这东西硬是三五口才可吞咽的主,我却非要左右一个一口。我不屑回话,这世间变故太多,现下,这手里握着的桃才是我的,最好,这盘中的,也是我的。
石凳有些凉身了,小院别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韵味。我起身回房,凤齐屋里还亮着光,隐约有谈话声,一走进,言语便清晰了。
"跟我走吧",是毓影的声音。"到哪?终是逃不开的,我要留在她身边",凤齐答她,话语中百般滋味。"可是——她要你死",毓影明显急躁了起来。我没有再听后话,走开了。
翌日醒时,师父在几步远正对我坐着,他没有束发,一衫素衣。我起身笑他:"是上了年纪一睡就醒吗?"。俯身正欲提鞋,他开口道:"六一,别动,我讲个故事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