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王团长、吴政委与秘书李开芬来到总部,接受了出三十副担架到三十军阵地抢救伤员的任务。首长特意强调:“记住,你们这次是直接到敌我拼杀的战场上去抢救伤员,没有部队掩护和支援。你们一定要做好一切准备。”
王团长、吴政委与秘书李开芬立即赶回团部,王团长向全团传达了任务,并从各连挑选了一百多人,组成三十个抢救小组。每组三四个人, 一副担架,一支步枪,一两把大刀或马刀。吴政委作了简短动员后,王团长带领大家出发了。
当担架队接近三十军八十八师阵地时,已经天黑。奇怪的是,听不见一声枪响,一片杂乱、激愤的声音从远处一阵阵传过来。王团长警惕地摆摆手,将队伍隐蔽在土围子墙下。
她带上一营营长和秘书李开芬向前爬去,爬了约有十多米,来到土围子的一个豁口处。只见在不远的旷野里,一个个穿着单薄的红军战土正在用刺刀和大刀同挥动马刀的敌兵进行着一场殊死的肉搏战。喊杀声、刀枪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显得那样低沉、悲壮,那样惊心动魄。
“一营长,你带二队从右边上,我带一队从左边上。记住,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抢救伤员。”王团长说罢,将匣子枪往腰里一插,从背后拔出大刀,向前猛地一挥:“跟我上!”
两支小分队象箭一样地射了出去。
“前方地上有个人影!”王团长急速命令李开芬去看看。
李开芬提着大刀向黑影摸去:“哪个部队的?”
“八十八师X X团。”伤员发出微弱的回答。
“快,自己人,抬下去。”李开芬、沈秀英和小张将这个重伤员抬上担架,送了下去。
担架队继续向前摸索行进。
“啊,敌人!”只听一声惊叫,李开芬猛地侧身,只见一个负伤的敌兵从担架队的一副担架上滚了下来,拔腿就跑。两个抬担架的女战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旁边担任掩护的小战士举枪就要打。李开芬一步上前,将枪按住:“不能打!小心伤了自己人。”
这以后,担架队的官兵有了经验,先将大刀准备好,是自己人就赶紧抬下去,是敌人就砍了。
这时,部队已经知道妇女团担架队上来了,士气大振,杀声越来越响。许多重伤员不下火线,有的推开担架队的女战土,坚决不上担架;有的被迫抬上担架后,又从担架上滚下来,继续向敌人爬去……
部队伤亡越来越大,担架队从团长到战土,抬了大半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加上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一个个都累得两腿发软,双手打颤。然而,谁也顾不得停下来松口气,谁也不敢坐下来休息。只要一坐下来或一松劲儿,就很难再站起来了。官兵们咬着牙坚持着。
担架队也出现了伤亡。有的在寻查伤员时被敌人砍伤,有的在抬送伤员的过程中遭到敌人袭击,也有的在同敌人拼搏中阵亡。战地救护在更加紧张、更加困难地进行着。
天蒙蒙亮了,战场上已听不到喊杀声,只有不太重的撞击声。敌我双方都拼杀得精疲力尽。有的甚至坐在地上,你给我一刀,我给你一刀,进行着最后的殊死的拼杀。担架队也顽强地坚持着,战斗着。
“快上!”王团长突然大喊一声,用手一指。只见我们一个重伤员正用一条腿支撑着,艰难地招架着两个敌兵的砍杀。一营营长端着刺刀冲了上去,五六个女战士将那两个匪徒紧紧地围在中间,连砍带刺,将敌兵打死。
另一边,冯玉兰看见一个战士被敌人砍伤了,立即带一个小组冲上去。就在敌人马刀砍下来的一瞬间,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伤员。
同时,女战土的刺刀、马刀也捅进了敌人的胸膛。敌人死了,伤员得救了,可女红军冯玉兰却倒在了血泊中。女红军一个个杀红了眼,王团长带领剩下的八九十个女战士,端着刺刀、大刀,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向敌人扑了过去……
太阳出来了,战斗终于结束了。荒凉的戈壁滩上,尸横遍野,死一般的寂静。四五百名敌兵成为红军英雄们的刀下之鬼,担架队的女战土每个人也都是满身血污、伤痕。大家瞪着充血的眼睛,握着弯曲卷刃的刺刀、大刀,抬着残破的担架,回到了营地。
红军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五团是打夜战出了名的“野老虎团”。提起“夜老虎团”的名号,整个红军队伍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所周知,八十八师是红三十军的主力,而它所属的三个团都是赫赫有名的。
二六五团善于夜战,无论多黑的天,无论敌人是在高山、炮楼还是城墙上,这个团都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敌人打垮。当然,“夜老虎团”并不是一开始就善于夜间作战的。
他们先是经过严格地训练,又历经多次实战锤炼才有这样傲人的成绩。只要是“夜老虎团”出动,每战必胜,且伤亡少、缴获多。还在1936年12月4日晚上,二六五团就成功进行了水磨关夜袭战斗,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那是在1936年12月4日,“夜老虎团”接到新任务,准备夜袭水磨关。水磨关,说是“关”,实际上只是一个稍大点的村子,它位于永昌县城的西面,里面驻守着敌人的一个骑兵团。
12月4日凌晨2点,二六五团的战士们出发了。夜,寂静、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虽然此时伸手不见五指,但战士们一个跟着一个,没有一个掉队的。
为了便于联络和识别,避免在混战中误伤战友,每个战士的胳膊上都绑上了一根白布条。排与排之间,还有一个微弱的亮点在闪烁。远远望去,如一只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实际上,这个亮点的发光源是一个名为“竹筒信号灯”的东西。它是二六五团的独创,有利于夜间行军作战的联络。
别以为它是什么高科技,其实就是用一节一头切开的竹筒,中间插上一根粗香。夜间行军时,点燃香头,再把竹筒的口对着后面,让后面的战士都能瞧见亮点即可。
不一会儿,二六五团的战士们便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水磨关。整个水磨关,看不见任何光亮,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见几声马的嘶叫声。战士们利用马的嘶叫声作为掩护,快速潜入村子东头。
大部分敌人还在睡梦中,负责值守的敌人也没发现红军的行迹。这时,负责行军的首长命令二六五团担任主攻,从西面进攻敌人;同时,尾随而至的二六二团配合二六五团,从东面进攻。
刚走进村子里,敌人的一个哨兵就发现了红军。他刚想报信,就被二六三团一营三班的班长吕志明给放倒了。红军陆陆续续进村之后,见敌人还在睡梦中,毫无防范,就决定“先戏后打”,即先不与敌人硬碰硬,而是挑起事端,让敌人在慌乱中自己打自己,等敌人自相残杀得差不多后,再一举歼灭。
不一会儿,西北方面的二六五团放枪了。一阵密集地枪声把睡梦中的敌人惊醒了。他们慌慌张张地起床,拿起枪就一通乱放。
随后,二六三团的战士们也在东面打响了枪声。村子两头突然响起的枪声,让敌人一时无法辨认敌我。
果然,在红军的引导下,敌人朝着枪声方向开打,东头的敌人射向西头,西头的敌人射向东头。一时间,水磨关枪声大作,炮声轰隆。
大约半个小时后,自相残杀的敌人才意识到上当了。由于敌人在明,红军在暗,大部分撤退的敌人已溃不成军,不是被自己人打死,就是被红军击毙。
水磨关夜袭,红军把城内一个600多人的骑兵团全部消灭了。“夜老虎团”再次大获全胜,成功地完成了任务。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红军战士们满载着胜利的喜悦,踏上了新的征程。
一天,二六五团侦察得知,马家军在倪家营子以南的雷家村存放着由西宁运来的24大车军火,共十万余件,并派一个排的士兵把守。
团长邹丰明与政委黄英祥商量,如果派奇兵把马家军的军火库端了,是桩好“生意”,就向师长熊厚发请战。熊师长时年22岁,人称“小老虎”,只要有仗打,他心里就痒痒,嘴里直哈哈。这不,二六五团团首长请缨出战,他欣喜得须眉颤动,连声说:“好、好!”
一天晚上,天黑得象倒扣的锅底,二六五团部院内正紧张地做着夜袭的准备。邹团长挑选了25名战士组成的突击队,身穿黑衣裳,足蹬软底鞋,束扎得干净利索。
“准备好了吗?”邹团长从房子里走出来,低声问道。
“好了!”战士们齐声回答。
“跳跳,我看看。”
战士们在原地尽情欢快地跳着,十米之外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冯树义的大刀扎得松了些,与腰间的手榴弹撞击发出轻微的响声。邹团长帮小冯拴扎停当,又检查了战士们携带的武器、绳索、引火物器之后,嘱咐道:
“你们都是老战士,打了那么多次夜战,应该懂得这两条:胆大和心细。偷营劫寨,胆大很重要,但心细更重要,如果有一点疏忽,就会全盘失败!”
临出发前,黄政委站在队前,严肃而又充满信任地说:
“今天的任务是把军火库的枪弹全盘端掉!你们都是有夜战经验的,但是不能大意失荆州。完成任务要快,要干脆,不要恋战。炸掉了这批军火,就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削弱敌人的火力,就可以使许许多多的战友免遭伤亡。任务是光荣而艰巨的。祝同志们胜利归来!”
夜寂静,霜满地。战士们巧妙穿过敌军前沿阵地,摸进村子,翻过院墙,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军火库。他们看到院内、马厩、草棚下堆放着一箱箱弹药,喜出望外。
按事先分配的任务,他们分头行动起来,有的摸到哨楼把抱着枪打瞌睡的哨兵的脖子捏住;
有的来到厢房把正在梦周公的马家军用手榴弹来了个“大杂烩”;有的放火烧军火库,……
瞬时,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如天崩地裂,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枪弹还在爆炸、燃烧着,冲天的烟尘弥漫在雷家村上空。
红军的夜袭队迅速返回,刚接近敌前沿阵地时,敌哨兵发现并大喊:“截住,截住,有共军!”同时鸣枪报警。战士们隐藏在一片掐了穗的糜子地里,队长低声下令:“快打!这儿离咱们的阵地不远了。”
由于天黑,敌人摸不清红军的底细,只是用机枪疯狂地扫射,糜子秸被子弹打断了一大片。“夜老虎”们一边还击,一边穿过弹雨,朝自己的阵地飞奔。
一直等候在前沿战壕里的邹团长看到圆满完成任务的夜袭队员受到敌人阻击,急忙命令机枪掩护,还带领一个加强连向敌人阵地冲去。敌人腹背挨打,支撑不住,就向西边溃退,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说时迟,那时快,“夜老虎”趁机越过敌人前沿,顺利返回自己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