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约了桑去咖啡店，顺便告诉他自己还能记清楚的梦境。这边讲着，也不知道那边听没听，一直往窗外张望。
“时辰你说，送朋友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时辰顿时青筋暴起。“我觉得你应该先解决我的问题。”
“好吧好吧，没想到梦也能让你烦恼，那这个世界还有让你可以轻松的地方吗？”
“也不能说是烦恼，就是好奇吧。”
“《杀死一只知更鸟》知道吧？”
“所以呢？”
“人们总是习惯于依靠片面的消息就妄下断言，结果就在不知不觉间害死了一些无辜的人。我觉得你现在就处在一个这样子的困境上。你怎么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正确与否，怎么知道你这边是正义的而那边就是邪恶的？”
时辰还有工作，不便多聊，只好就此结束话题。
分别时，他问桑：“你是打算给谁送礼物吗？”
“嗯，你应该认识的。”
到家之后，他又收到戚雪的消息。“你觉得送人送什么礼物好？”
“你要给谁送礼物？”
“一个朋友。”
“我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
巧合的事件，却巧合地又错开来。时辰心里充满狐疑，又没办法怎么问明白。
最后，他缓缓回道：“我想如果有心的话，什么礼物都关系不大的。”
夜幕笼罩了整个城堡，我化身某组织的间谍潜入其庭院。草影漆漆，遮盖我踪迹的同时，也断断续续地向黑暗中的未知传递我的位置信息。古堡内灯火明亮却不显得热闹。“很快这里就会发生多组织混战，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城堡的主人。”我心里虽然还保留有冒险的欣喜，可是那份从白日就孕育的不满情绪也悄然生长，直到少女说了这句话。“接下来你得用到枪械，我要确保你能够有开枪的勇气。”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杀人？”
“对于你现在的意识来说确实是，但是其实并不完全像你理解的那样。”
我好像被一种莫名愤怒的情感支配了，停下脚步。“那你就告诉我，究竟是怎样？”
“一时半会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的，你照做就行了。”
“为什么？凭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得躲着我来做似的。那我做这些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这次连少女也沉默了很久，即使我已经能感受到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大概是受我心境影响，看不清的天空闪下几道雷，霹雳过后下起了淋漓大雨。我站在城堡后的小门边，也被斜飞的细雨打湿了裤腿。
“时间不多了，快点行动吧。”
其实我内心已经有放弃争论的念头，脑里又浮现白天桑说的话，硬是铁了心追究下去。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
“那些人也来了，你再不抓紧就会被发现的。”少女的语气还是很淡，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情绪。
我才慢慢推开门进到里面，同时外面也有几处响起震耳的枪声。
“看着自己的手，想象你手中有一把枪。努力去想，直到它能很具体地出现为止。”
“我先说一句，在你没给出合理的解释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事物开一枪。”
这时少女的语气才有点咬牙切齿。“即使你会被杀死？”
“我只是在梦里的话，我被杀死又会怎么样？”
话语间，我推开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木门，在意识到危险时闪到掩体后。同样潜入城堡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朝我逼近。
“听说过三层梦境吗？”
抓住时机，我跃出一旁的窗户，落到一楼的花圃上，顾不及疼痛滚到墙下，借此争取时间。“最后一层会醒不过来？那只是别人编出来的玩意。”
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战胜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的，更别提两个。幸运的是，我似乎不是。听到他们下楼的脚步声，我立马伸手用引力锁紧出来的门。在他们没有强行破门之前，狠心再尝试飞行，一下子蹦到城堡上空。或许是因为雨水浇透了全身，给我提供了抵抗高空强风的稳定力，我能安稳降落在城堡顶部的平台。
很奇怪的是，少女没有接下去自己的话题。“进屋后下一层楼梯，人应该就在那里。”
刚才因特发情况而被压下来的情绪又涌上我心头。我停在门前，任雨水拍打自己的身躯。“给我解释清楚。”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没有人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对，陌生人。上次去什么赤道那里，你说那些人和我一样，你也没解释。既然和我一样，他们对我又有什么危险？你说这里的神明都是任性的存在，可是我看到的所谓冷酷的神明反而是你，仿佛高高在上地一昧指使我。”
我能感觉到，我已经没时间去完成任务了，梦境要关闭了，这令我更加焦急。
“明明——”少女的语气变得很低，但也混浊许多。
我发觉这声音变成从背后传来时，立马转过身去。看见少女低着头站在那，全身一样湿透了。
我的语气不禁松弛下来。“而且，你也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她一直没出声。我们之间的空气冷到了冰点。心想自己也挺过分的，就率先靠近想劝慰一番。没料到对方猛地抬起头，同时其巴掌也狠狠扫过我的脸颊。
“因为，不论我说过几次，到最后你都会把它忘掉！”
真是可笑，现在的少女哪有什么神明的样子，纯纯的就是一个眼眶里溢出泪水的悲伤女孩。然而当我注意到她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时，她又消失不见了。
“抓到了！在这里！”
似乎从哪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没来得及去探寻，我就被断开了意识。
少年时辰又在凌晨四点起来。古堡的冒险他基本都忘了，就记得有一个非常悲伤的女孩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神，是那么楚楚可怜，那么悲痛。加上白天的那些事，他的心已经揪成了一团，要喘不过气来。夏夜远比想象中来得清净，在月光的隐约里，好像有难以言说的思绪夹杂着悠长的情感也泡在空气里。时辰偷偷摸摸出了门，走在街道上。可是城市里的夜晚并不安宁，连月色都不眷顾这里。所以他走了好久，一直来到桑家旁边的小公园坐下。他痴痴望着天上的月亮。“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