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书名:屋后的那棵梨树 作者:江乂 本章字数:2219字 发布时间:2023-07-08

雨后的耐村,空气冰冰凉凉的。冯二九彻夜未眠,虽然没有合眼,但却没有一丝睡意。

一大早上,冯二九就听到寨子里的人在议论,最近有个面包车车队在村里到处转,特别喜欢去偏远的少数民族聚居的村寨。据说这个车队有十几辆三十多人,他们对外打着收破铜烂铁、免费治疗白内障眼睛等等幌子,实际上是去拐卖小孩的。偏远的村子里,年轻人在家的少,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加上又是少数民族,听不懂普通话或者其他话,因为和外人接触少,人特别地淳朴单纯,有些老人甚至都不会说客家话、普通话,容易骗。

冯二九听到这些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地。

“不行,我得打电话给三叔。我要出去找幺妹”,冯二九自言自语。

“三叔,怎么样了?有消息吗?你在哪啊?”冯二九拨通冯三的电话,他觉得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报警就完事了吗?不是这样的,凡事得靠自己。

冯三语气平静地说:“二九,别慌,我们都在努力找,一有消息就马上跟你讲。你不要慌,不会有事的。”

“三叔,我想问你一件事,他们说讲最近有帮人开着面包车,在村里蹿,讲是来拐卖小孩,是不是真的啊?”,冯二九想要问问三叔,毕竟三叔是在村里上班,有这方面的消息的话,三叔肯定知道,政府肯定会通知他们的。冯二九想要一个官方的证实的消息,以安抚他那七上八下的心。

据冯三说,最近确实有这样一帮人,是从外地来的,有十几个人来,开着面包车,他们没有一窝蜂地在一起,招摇大摆地行走于闹市。而是三五个人组队,他们不在街上蹿,就在这些偏远的村里到处乱窜。他们有卖水果的,有收破铜烂铁的,有办银行卡的。他们骗取老人的信任,用他们的身份证以他们的名义办银行卡,还给老人钱。这些村里的老人听说还有钱,当然乐意办。更有个别的车队,胆子大,直接在村里拐卖小孩。他们去村里,特别是偏远的小寨子,如果碰到没有大人在家的,直接抱起小孩就上车,开车就走。

“不过,二九,你不要太担心,现在是法治社会,国家对这方面的违法犯罪打击力度很大的”,昨晚冯三听到冯二九跟他说,幺妹昨晚没有回家,以往常来说,幺妹一般到饭点就会回家,顶多就是吃完晚饭再出来溜达一会。但昨晚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都没有回家。

冯二九和冯三通完电话,和母亲打声招呼就骑上他的摩托车,出去了。他要去附近的寨子问问。自己找总比等别人帮你找好,幺妹对于自己来说是自己的老婆,对于别人来说,是什么呢?

冯二九一路走一路问,一遇到人就问,“你看见我家的幺妹没有?”,因为附近几个村都是相互通婚的,而冯二九又在附近跑车,很多人都认识冯二九。但人们给予冯二九的答复是都不知道。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下午五点,冯二九依旧一无所获。他着急,即使骑着车是车帮他跑,他仍然累得气喘吁吁。是因为紧张。

冯二九来到隔壁寨子问到一个老奶奶,老奶奶说她昨天下午,大概是傍晚的时候看到过幺妹一个人背着一个红色的小包包,穿着拖鞋从这边过去了。她说她当时在门口纳鞋底。

“那你问她要去哪里没有呢?”冯二九如释重负,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很期待。

老奶奶说:“没有哩,我看她挺开心,一边走一边笑,嘴里念念叨叨的。”

“她念什么啊?”

“我一个老人家哪听到她在念什么,你这小伙,问人问得死嘞。”

冯二九的心一瞬间从喉咙砰地一声掉进肚子里了。好不容易有点消息。

冯二九没有再跟老奶奶啰唆,就顺着老奶奶指的方向继续寻找。就在他走了几十米后,他又掉头回来问老奶奶一个问题:“老人家,你昨天看到一帮车队没有?”

“什么车队?”

“就是一大帮人,开很多的车,面包车”,冯二九用手在空气中比画着。

“没有一大帮人开多多的车,倒是有几个人开几个路过,车子上插着旗子。”

“那,那他们开走哪边去了?”冯二九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问道。

“往这边”,老奶奶用手指了指右边,继续说道:“他们从这边过去了”。

“那他们是和幺妹一起的吗?”

“不是。”

“那他们是比幺妹先过这里还是后面才路过的这里?”

“好像是后面一点”,老奶奶说,“他们先是往右边走,后面又才往左边走的,幺妹是往左边走的”。

“那”,冯二九还没开口,就被老奶奶打断,老奶奶说:“小伙子问人问得死嘞,怎么了,你家幺妹怎么?”。

冯二九没有回答老奶奶,而是骑上车一溜烟往幺妹走的方向走了。

此时老奶奶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怪的吗?”

冯二九听到老奶奶这么一说,一个不好的想法跃然于心头,幺妹不会被这帮人拉上车拐卖了吧?

幺妹精神本来就有点问题,只是没有去医院做鉴定评级。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得最远的地方还是两年前一去镇里医院检查身体,去查怀不了孕这个问题,这也是她去得最远的地方了。平常看起来就憨憨的。冯二九在心里这么一分析,心里就越发肯定幺妹是被拐卖了。

冯二九骑着车吹着风,额头间都冒出了虚汗了。要真是这样,以后可怎么过啊?冯二九一想到这个问题,要是幺妹真的被拐卖了,以他自己的这种条件,以后可怎么过活啊。

冯二九骑着车一口气把人生都想了一遍。从自己出生呱呱坠地,放牛,上学,打工,跑摩地;从孤家寡人到认识幺妹,结婚,哦不,还没有办酒呢。冯二九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他妈短暂的一生啊,真他妈的是悲催的一生啊,活了三十几年,身后死了连个蛋都没有留有。

冯二九此刻仿佛领悟了生命的真谛,他哭了。人啊,总是在遇到一些困境后,在回顾起自己的一生时,发现自己活了这么久除了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和肚子里装的今天早上吃的东西以外,还有什么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呢?真他妈的悲哀。

就在冯二九回顾自己的一生时,手机里的电话响了。这通电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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