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明听说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来了,走了出去,只见暮色中,两个人影一黑一白向这边奔来,身形快如闪电,几个纵跃便到了跟前,正是沧澜真人和东方太白。
众人迎了上去,元修明道:“参见师父,参见东方师伯。”
沧澜真人和东方太白道:“见过陛下。”二人脸上闪着兴奋之色。
元修明道:“在野不在朝,还请师父师伯请以平常弟子待之。”
沧澜真人道:“好。修明,恭喜你。”
元修明笑道:“多谢。”
沧澜真人握着元修明的手,拍了拍,喃喃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东方太白笑道:“沧澜,我以为你对权利之事已心如止水,没想到也有激动到说不出话的时候。”
沧澜真人笑了笑,牵着元修明和江流川的手往一旁走去, 几人在一堆火旁坐了下来,说道:“如此大事,你们竟一声不响的办了,为何不与我们商量商量?”
江流川道:“师父,谁说我们一声不响啦?当时九龙城喊杀声震天,可热闹了。”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沧澜真人捻须笑道:“好,好。你们了不起,不错,不错。”
元修明道:“事发突然,来不及求助师父师伯,后来也曾联系过二位,可二位始终没有音信,我也非常担心,好在师父师伯平安无恙。”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脸一红,低下头,讪讪一笑。
众人见他二人神色窘迫,都很是诧异。
徐忆君道:“师父,那日你们见金乌老祖走了,也跟着急急地离开,你说下回见面再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你二人杳无音信,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
东方太白清咳了一声,说道:“这,这,这个说来话长了。自那次我们在赤龙山中忽感地震,又遇到了金乌后,我们便觉得他的举动有些奇怪,随后便一直跟着他,可又没有发现异常,反倒像是他带着我们游山玩水一般。开始时我们也很开心,毕竟大家多年未见,总算不用再兵戎相见了。
“直到最近,他忽然总是去赤龙山中,一去就好些天。我们好奇,便跟着他,他却总是能将我们甩掉。最近一次,当我们总算找到了一些线索时,忽然收到苍鹰传书,你们被困在溪云山庄地下河,我们便赶了过去,金乌也和我们一起去了。事情刚结束,他又急急地离开了。
“我们当然知道不对,他这人虽刚愎自用,喜怒无尝,做事却很少遮遮掩掩,是以也立刻跟了去。我们一路跟着他到金乌城,没想到他要请我二人喝酒。自问论武艺,单打独斗他也不一定能轻易赢得了我们,论酒量,那更不在话下,于是我们欣然答应,谁知他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竟将我们给灌晕了,我们一下昏睡了半个多月,醒来之时,醒来之时……”
东方太白忽然脸一红,对沧澜真人道:“你说。”
沧澜真人满脸通红,努努嘴,却不说话。
只听一串清脆的笑声响起,风铃儿道:“醒来之时,便身在章台烟柳地,红烛罗帐里。”
众人听罢睁大眼睛,惊奇地望着他二人,想笑又不敢笑。
沧澜真人吃了一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铃儿道:“当然是我送你们去的啦。”
沧澜真人“嚯”地一声站了起来,“你,你,你,你……荒谬!老夫一生英明……一世清白……你,你,你……”他手指风铃儿,气得不住发抖。东方太白的脸也涨得通红。
江流川道:“家师和东方师伯好歹是一代宗师,你也要叫他们一声师祖,竟如此胡闹,未免太过分了。元修逸!”
元修逸道:“你吼我做什么?我当时和你们在一起,我帮了你们大忙,你们对我可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元修明道:“一事归一事,你帮我也是为了帮你,我无须言谢。你徒儿如此胡作非为,是不是应该好好管教?”
元修逸手摇折扇道:“你们话都不让人家说完,一国之主,将相之才,都如此性急,毫无风度,真令人大跌眼镜。”
江流川道:“好,风铃儿,你把话说完。”
风铃儿道:“他们总是跟着师祖,讨嫌得很……”
“咳,咳,”元修逸两声清咳,说道,“两位师伯毕竟是令人敬仰的长辈,又是你的师祖辈,不可太造次了。”
风铃儿瘪瘪嘴道:“好吧,师祖决定耍他们一耍。”
她对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道:“你们那日喝的酒叫十日醉,半月醒。你们是不是喝了又想喝?”
沧澜真人道:“那酒确实醇香浓郁,老夫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
“那酒喝了后,能一醉十日,醉生梦死,醉倒后,却要半个月才能醒来。”
江流川道:“竟还有这种酒,能让人一醉十日,醉倒后需半月才能醒来。”
风铃儿道:“那是。这是我金乌城的独门秘制酒,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她故意将贵宾二字拉得长长的
江流川又道:“为何金乌老祖没事?”
“你真笨,他自己怎么会喝呢?他喝的当然是普通的酒。”
徐忆君道:“你们用了子母壶?”
“啊,徐师兄就是聪明,猜到了……嗯,一半。”
沧澜真人道:“不可能,这种雕虫小技我们岂会发现不了?”
风铃儿继续道:“徐师兄说得对,我们确实是用了特殊的酒壶,不过那酒壶却不是普通的子母壶,我管它叫太极阴阳壶。可不需要按什么机关,否则两位师叔祖岂不是一下子就发现啦?”
“太极阴阳壶?这是什么东西?”沧澜真人道。
风铃儿道:“我不知道,要问朵恪啦。”
众人看向朵恪,朵恪脸一红,说道:“我,我不知道它是用来干嘛的,只是铃儿想要一个这样的玩意儿,我便替她做了。”
顾青荷看了一眼风铃儿,全是不满。风铃儿却朝她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朵恪接着道:“其实很简单,往左倒酒和往右倒酒,倒出来的酒就会不一样,所以叫太极阴阳壶。”
众人哑然,又暗佩服他在机括术上有天份。
东方太白道:“对了。当时我们都坐在他的左手边,他确实是一直用右手给我们倒酒,而自己则是左手。”
沧澜真人恍然道:“是啊,而且他从不让我们来为他倒酒,东方,亏你还感叹他一片热肠不减当年呢?你,你……”
“你不也是被他的热情感动得泪流满面吗?还为我们的友谊高歌数曲呢。”
已有些人忍不住偷笑了,风铃儿和元修逸等人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顾青荷暗想他们几人早年相识,半生朋友,半生半友半敌,金乌老祖对人残忍,却从不会对他二人使用阴毒手段,论感情不算不深厚,却又因为紫微剑而不得不为敌,心生悲叹,暗道:“紫微剑呀紫微剑,都道你是大昌之固国根本,可你又使多少人浮生一梦长恨多,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宝剑,比古之圣剑轩辕,龙渊又如何?”
元修明道:“后来呢?”言语间虽不像方才那样怒气凌人,却仍是冷冰冰的。
风铃儿道:“后来他们就喝醉了,每日醉生梦死。此酒虽谓十日醉,普通人却根本不会等到十日,最多三日就能醉得不醒人世。可师叔祖毕竟非常人,真的熬到第十日才醉倒,一醉不醒,半月后才醒来。”
江流川道:“那又怎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师祖交待的。他说二位一辈子闲云野鹤,两袖清风,只怕未享过人间艳福,也未入过世俗凡尘,他作为二位的挚交好友,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朋友一场,决定帮帮他们,便让我带二位师祖到这人间温柔乡,还特意交待我找人好好用心照顾二位师祖呢。”
“胡闹!”江流川喝道。
“你急什么嘛,听我先说完。”风铃儿嗔道,她走到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面前,蹲下来,看着他二人,笑道:“二位师祖,你们说,我们照顾你们难道不周到吗?半个月了,你们醒来后,可有感觉饿着?冻着?”
他们二人互看一眼,摇摇头,
“那你说,那照顾你的姑娘,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二人又点点头,众人看了瞠目结舌。
沧澜真人忙道:“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等他说话,风铃儿又道:“那女子花容月貌,姿色无双,又温柔,又善解人意,我见你二人对她的照顾满意得很呢。”
东方太白道:“你休要胡说,她是……”
“我哪有胡说?如果不满意,你们又怎会将她带在身边,带回大昌,还托人送到京都?”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东方太白和沧澜真人。
他二人满脸涨红,沧澜真人道:“臭丫头,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呀,另一半呢?”
风铃儿嘻嘻一笑,“另一半嘛,我不想说了。”说罢转回身回到了元修逸和朵恪等人身边,急得沧澜真人直想跳脚。
顾青荷见元修逸和风铃儿笑得狡黠,忽然眼前一亮,也轻轻一笑。
元修明道:“你笑什么?”
顾青荷道:“如我所料不错,照料师父和师叔的应该是盼儿姐姐。”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又喜,江流川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风铃儿道:“哼,没意思,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她看着元修逸道,“肯定是你泄题了。”
“我?我一句话也没说。好吧,我是泄过一点点题,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顾青荷道:“你们也是胡闹,快把话说清楚吧,不要让两位师祖被人误会。”
风铃儿道:“误会 ?可没有误会。我是真的将他二人放在金乌城翠红院了。”
这个名字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众人脸上又变了变色,东方和沧澜更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