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师兄,承让。”薛祥收剑入鞘,场下顿时响起一阵喝彩。
“算你小子有种!我技不如人,这庄主之位,归你!”庾天翼满脸不甘,悻悻离场。
冯全见状,赶忙让一众弟子鼓掌叫好,他紧紧握住薛祥的手臂,振臂高呼:“我宣布,湛卢山庄的新一任庄主是……”
“且慢!”
一个青衣少女突然出现,仿若飞燕,凌空数转后,轻轻落在薛祥跟前。
冯全急忙施礼:“原来是少夫人!少夫人有何吩咐?”
唐琳掩口轻笑,道:“这般轻易便能成为一派之主,是否太过草率?”
薛祥快步上前,凑近唐琳身边,低声道:“你不是说要走吗?为何又折返?再说,继任庄主是我的事,你莫要多管。”
唐琳轻哼一声,别过头去,肃容道:“什么你的事我的事?既已拜堂成亲,便是你我共同之事。”说罢,她又转过头来,美目流转,上下打量薛祥,道:“你虽胜了庾天翼,可离真正的庄主之位,还差得远呢。”
薛祥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依你之见,我还需如何,方能成为庄主?”
唐琳并未理会薛祥,转而对冯全说道:“冯大哥方才唤我什么?”
冯全一愣,道:“少夫人。”
唐琳嫣然道:“我与薛少庄主虽已拜堂,却尚未圆房,这少夫人的称呼,怕是不妥。”
“什么?”冯全大惊失色,“薛师弟,你……你竟然……”他一时语塞。
场下弟子们也纷纷交头接耳,多是在揣测薛祥与唐琳之事。
薛敏听闻,心中不悦,径直上前,指着唐琳娇声叱道:“师兄绝非你所言那般!况且比试已毕,胜负分明,你这有名无实的少夫人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薛祥赶忙阻拦道:“师妹,莫要动气!我与琳儿之间确有误会,然琳儿此刻出面,必有其因,我们且听她言,莫要妄加议论。”
“都散了,都散了!”冯全挥手遣散众人,将薛敏拉至一旁,低声劝道:“走吧,师妹,此乃他们夫妻之事,我们外人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薛敏却急道:“可是师兄,你看她方才那般无礼,分明是不想让薛师兄当上庄主。”
唐琳叫住冯全:“你们俩也留下,我正有一事要告知二位。”
薛敏回头,怒视唐琳:“好啊!我倒要听听你这疯婆娘想说些什么!”
冯全低声呵斥:“你这丫头,休要在此撒泼!不想听便走!”薛敏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小脸涨红,气呼呼地扭过头,哭着跑开了。
薛祥见师妹伤心离去,忍不住对冯全说道:“冯师兄,师妹她……”
冯全长叹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皆是师父师母平日娇惯所致,不过是一时气话,片刻便好。”言罢,他看向唐琳,“少夫人欲对我们说何事?”
唐琳亦叹息一声,道:“原以为有小师妹在,听我讲述故事会有趣些,如今却只能对二位诉说,当真无趣。”
薛祥强抑情绪,道:“不想说便罢,无人会勉强。”
唐琳又展笑颜,道:“可你不是极为在意我吗?若不在意,为何让我告知庾天翼剑法之破绽?”
“师弟,原来你是这般胜了庾天翼!”冯全恍然大悟,“我说你怎敢夸下海口,言半月便能取胜,竟是唐姑娘暗中相助。”
“是又怎样?”薛祥面色冷峻,“有人指点,自比独自摸索快捷,况……况且……”唐琳截断他的话:“况且我乃你妻,是未来的庄主夫人。”
冯全问道:“唐姑娘,庾师弟的剑法可是你所授?”
唐琳媚笑道:“正是。”
冯全又道:“庾师弟生性孤傲,从不轻易与人合作,姑娘是如何说服他的?”
唐琳娇声嗔道:“冯大哥,你这般称呼,显得太过生分。不如也唤我琳儿吧。”
薛祥眉头一蹙,伸手推开唐琳,故作严厉道:“莫要在我与师兄面前撒娇,你若是真唐琳,便好好说话;若不是……”言罢,“铮”地抽出佩剑,“便将我夫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冯全急忙握住薛祥持剑之手,急切问道:“少夫人何在?她若不是少夫人,又是何人?”
唐琳咬了咬唇,嗔怪道:“薛祥,你这榆木疙瘩,怎如此不开窍?我不过说了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不回应也罢,为何竟要与我针锋相对?我乃你明媒正娶之妻,你竟欲杀我?难道不怕天下人唾弃你无情无义?你倒是说话呀!”
她步步紧逼,纤细玉指连连戳向薛祥胸口,情绪愈发激动。薛祥怒喝一声:“妖女,果然是妖女!你究竟有几副面孔!哪一个才是我心爱的琳儿!”说罢,挥剑刺向唐琳。冯全迅速出手,扣住薛祥神门穴,夺下宝剑,挡在唐琳身前,呵斥道:“薛祥,冷静些!我知你因师父之事受了极大刺激,但你乃湛卢山庄之希望,不可因一时恩怨便兵戎相见,此举定会令师父师母心寒,你可明白?”
薛祥稍稍平复情绪,沉声道:“冯师兄,此乃我与她的私事,你莫要插手,亦莫要拿我爹娘来压我。”
唐琳吃吃笑着,将冯全轻轻推开,柔声道:“薛少庄主,我不过是觉得湛卢山庄的比武太过乏味,想为诸位寻些乐子,你与我置气作甚?”
“寻乐子?继任庄主乃门派大事,岂能视同儿戏?”冯全面容一肃,“唐姑娘,冯某因你是少夫人才对你敬重有加,请你谨守身份,莫要得寸进尺。”
唐琳媚笑道:“冯大哥言重了,我既已嫁入山庄,便是山庄之人,山庄规矩太过刻板,我欲稍加改动,怎算得寸进尺?”
冯全正欲开口,薛祥抢先说道:“规矩并非不可破,但需给我们一个信服的理由。”
唐琳道:“你不与我斗气了?”
“谁与你斗气?”薛祥佯作生气,“分明是你咄咄逼人,我不过是被迫回应。”
唐琳又笑道:“那你还唤不唤我妖女?”
薛祥道:“我只是看不惯你在他人面前卖弄风情。”
“哈哈!”唐琳忍俊不禁,“当初你救下兰娘子时,怎不见你这般言语?”
“她并非你,岂能相提并论?”薛祥不觉面红耳赤,争辩着说道。
唐琳笑意更浓:“你终究还是忘不了她。”
薛祥涨红着脸,喃喃道:“莫要扯远,此刻要说的是你。”
“夫君,我们正商议如何改变选庄主的规矩,怎又怪罪于我?”唐琳说道,“你的剑术固然胜过庾天翼,但若仅凭剑术便能成为一派之主,那冯师兄的剑术在门派中公认第一,岂不是更应成为庄主?”
“少夫人,你变了。”冯全微笑着说道。
唐琳故作惊讶,道:“我何处有变?”
冯全解释道:“方才与我们交谈时,你称我为冯大哥,称薛祥为少庄主,如今却改口称我为师兄,称薛祥为夫君。少夫人对此作何解释?”
“解释什么!”薛祥将冯全拉至一旁,低声叱道,“她脑子有些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都快被她逼疯了。”
冯全苦笑道:“我看是你已被她逼疯了。”
“哼,别以为我听不见。”唐琳冷冷插言,“薛祥,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薛祥微微一怔,回头道:“我认识你吗?”
唐琳冷笑一声:“莫要装傻,我知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不满我未将秘密告知于你吗?”
薛祥轻咳一声:“那便请夫人速速道来。”
唐琳抬头望天,轻叹一声:“我若说出,你切不可再如方才那般冲动。”她继而说道,“此前我说是自己不是唐琳,乃是骗你的。我也不是六扇门女捕头金燕子,更不是什么罗刹女。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女骗子。”
“即便是骗,亦总有缘由。”冯全说道,“琳儿,你如今已是山庄之人,有何苦衷但说无妨。”
“冯师兄,你真好。”唐琳潸然泪下,“其实我也曾有过如你这般可托生死之人,我曾那般信任他,甚至已打算将终身相托,然他却……”话至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薛祥急忙将唐琳拥入怀中,轻声抚慰:“夫人莫哭,他昔日如何待你,我如今定能加倍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