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漫漫兮,并肩齐行③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80字 发布时间:2023-07-06

鹿骄嵘有方天叠云丝,此处有山壁丛林,若将这门功夫施展开来,她要离去,谁也拦不住。白茶老翁担心她逃走,双目往前路一望,向前走了几步,守在山壁之下,心中已打好盘算,若鹿骄嵘施展方天叠云丝,他立即掷出十二颗骊龙珠,绝不叫她离开。


鹿骄嵘看老翁移动了位置,守在小路前端,便猜到了他心中的算盘,心道:“老贼翁,你倒是麻溜,知道切断我去路!”令狐峥眼角余光瞥向鹿骄嵘,正好随她目光落下,打在老翁身上,不禁心头一颤,也猜测到了鹿骄嵘心中所想,冷笑问道:“鹿姑娘打算弃我而去?”


鹿骄嵘道:“你昨日方与我缔结盟约,今日我鹿骄嵘若弃你先逃,小圣看人的眼光岂不太差了些?我们二人联手,未必打不过这八人。哼,我鹿家女从不会临危畏敌,仓皇而逃。”


话音一落,一道青光从鹿骄嵘手中甩出,青龙任月鞭见风而长,如青龙般在半空中盘旋飞舞,一排排青针激射而出,向下俯冲。龟有道方才中了令狐峥一招大鹏八裔掌,身上尚有三分难受,此刻见到青针落下,大为惶恐,叫道:“不好,快躲。”


鹿骄嵘青针上喂有麻沸散,江湖人人知晓,如何不惧?但青针从天而降,又如何抵挡?五毒貂面上落满惶惧之色,纷纷后退。虎不休却上前一步,脱下身上的袍子,两掌上举,运力将衣袍挥展开来,托在头顶上方,犹似一把大伞。


青针落下,尽数打在衣袍之上,虎不休安然无事。见状,龟有道与五毒貂大喜,当即依葫芦画瓢,脱下衣服,催动丹田内力灌入两掌之中,托着衣物高举过头顶,击挡青针。


果然,鹿骄嵘连发两轮青针,皆未伤敌人分毫。龟有道哈哈大笑,抬头仰望,说道:“魔女,且看你能在上边躲到几时?”


狐鹿二人攀附在七八丈之高的山壁上,令狐峥身姿挺拔,魁梧如苍松,透着一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势;鹿骄嵘锦衣翩飞,如九天鹓鶵栖落人间,散着三分高傲。


令狐峥俯视底下敌人,心中思忖应对之策;鹿骄嵘却先说道:“小圣,我的青龙任月鞭擅远击,白茶老翁的十二颗骊龙珠比我的鞭子还灵活,他与龟有道联手,我多受钳制。不如你我二人调换对敌?”


令狐峥微微一惊,带着三分欢喜,心道:“她竟与我想到一块去了。”他便也说道:“五毒貂拖着我,虎不休伺机偷袭,我防不胜防;你的青龙任月鞭适合远击,正好钳制他们掌法。”


鹿骄嵘冷笑一声,道:“我的青鞭何止钳制他们几人,取他们狗命也不在话下。骊龙珠虽是灵活,但遇上你的大鹏八裔掌,只有挨打的份儿。”她话中透着一股狠意、恨意。


令狐峥扫了一眼孤零零站在远处的白茶老翁,问道:“白茶老翁,你意下如何?”鹿骄嵘紧了紧手中青鞭,说道:“今日但求全身而退,报仇之事,来日方长,我迟早会取了那老贼翁的狗命。”


狐鹿二人居高临下,底下八人听不清楚他们商量的对策,但见的鹿骄嵘手中的青鞭忽然挥起,跟着落下一场密密麻麻的青针细雨,众人急忙挥衣格挡。


待青雨停、衣衫收,眼前已落下两个人影,鹿骄嵘率先冲向五毒貂,青鞭一展,出“纵虎出山”一招,将五毒貂与虎不休逼得后退三步;她乘胜追击,连出两招“拨云式”,青鞭挥转,鞭稍生出三头,青针直立,将虎貂六人与龟有道彻底分开,离了五丈之遥。


他们二人分头行动,方才令狐峥甫一落地,双足往地上一点,身子平平飞度,冲向白茶老翁,当空便打出一招“振鳞横海”,内力化作掌风,呼啸而出。


白茶老翁大吃一惊,掷出六颗郦珠,却被掌力震得四下飞散,他心中惊道:“不好,他二人竟换了对敌策略。”骊龙珠曾几次三番被令狐峥的大鹏八裔掌打碎,叫老翁如何不惊,心下更泛起一丝慌张。


龟有道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近令狐峥而远鹿骄嵘,他见了令狐峥背影,想到方才被大鹏八裔掌所伤之仇,心头怒火一烧,提剑便朝令狐峥杀了过去,心道:“先报了一掌之仇,再找那魔女报杀徒之恨。”他趁着令狐峥掌击骊珠之际,身子腾空而起,自右而出,剑锋直指,刺向令狐峥心口,好一招“玉女投壶”。


令狐峥察觉到剑气随风而来,心道:“这位龟先生的玉生烟萝剑竟比虎掌门厉害。”他长臂一转,大手探出,如火尖枪探敌,使的是八臂哪吒手的第二招“火尖手”,两手上下一合,便将剑刃稳稳夹在两掌之间。


龟有道猛地一惊,竟抽不动长剑,心中暗暗着急:“这混小子身有云阳内功,竟如此厉害,待他催动内里对付我,我手中的长剑就要断了。”思忖之际,只觉剑锋微颤,令狐峥果然远转了内力,灌入两掌,要震断龟有道的长剑,他如今只求速战速决,早些脱身离去。


身后忽然传来呼呼的声音,令狐峥不需转身,也知身后有八颗骊珠打来,三颗上、三颗下,中间两颗打他腰间的两处穴位。若为震断一把长剑,而被八颗骊珠所伤,大不值当。令狐峥当即松了长剑,转身打出一招“化羽垂天”,左掌横扫,右掌横划,两掌齐齐推出,便似大鹏双翼因风而起,转瞬间将八颗骊珠震得四下飞散。


但白茶老翁手中的四颗骊龙珠又飞打而来,他微胖的身形迎风一闪,双臂推转,又收回了八颗骊珠,四颗凝在掌中,随时待发。


令狐峥见了四珠同时打来,两颗打双肩,两颗打向腰间,他后退一步,右腿微弯,左腿挺直,右手推到胸前划了半个圈儿,一股掌风自上而下,盘了四颗骊珠,随之一转,跟着左掌豁然打出,只听得啪的一声,四颗骊珠当即化作千百小碎片。


骊龙珠再次被震碎,白茶老翁心头一揪,恼恨至极;却见令狐峥双掌推转,打出一招“扶摇抟风”掌,左掌推着一半的骊珠碎片,打向龟有道;右掌掌力震得余下一半骊珠碎片,飞向白茶老翁。


老翁与龟有道双双大惊,龟有道长剑挥转,先出一招“玉壶接冰”,再出一招“暖玉生烟”,剑影纷纷叠叠,听得叮叮叮数声脆响,打落了骊珠碎片。


白茶老翁将手中八颗骊珠运成一线,挂回脖颈之上,这才翻转双手,以操控骊珠的架势,将一众小碎片收回掌中,只看了一眼,便弃之如敝履。


令狐峥双掌垂在身畔,却凝了招式,问道:“两位还打是不打?”他问话之时,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鹿骄嵘,瞧瞧她战况如何了?


鹿骄嵘方才以青鞭为界,将五毒貂与虎不休逼到一旁,与令狐峥离得远远的;鹿闻钟是死在五毒貂毒掌之下,这份仇恨,鹿骄嵘铭记于心,她暗道:“今日难取白茶妖翁的性命,杀得你们五人当中一两个,也是极好的。”


一条青鞭,在空中盘旋翻转,似青龙,落地又如青蛇,霎时间又舞做一团青光。因着青鞭可长可短,收放自如,灵活至极,虎不休根本无法从旁偷袭,每每出招,青鞭便绕了过来,他已失手四五回。


转瞬之间,鹿骄嵘与虎貂六人已拆了二十余招,只见她右手一挥,青鞭如长蛇般卷了出去,使出“潮翻两岸”一招,一道青光往打向黄白二貂下盘,又迎风而起,向黑朱苍三貂腰腹横扫过去,将五毒貂分向两边。


鹿骄嵘双足发力,向前冲了过去,竟落在五毒貂垓心;令狐峥正看到这一幕,大惊愕然,但白茶老翁骊珠自左边打来,龟有道长剑自右边削来,他只能收回目光,出掌击敌,心道:“她有胆子冲到五毒貂中间,胸中自是有了对敌取胜之策。”


五毒貂心中自也惊讶,暗忖:“这魔女怎自己冲进来了?”只见鹿骄嵘手臂疾挥,青鞭登时变长,将近五丈;她运力一震,刷的一声细响,鞭生三头,且布满了尖利的青针。


黄石貂出招“黄貂戏蝶”,见了这架势,吓得撤掌翻身;青鞭如龙,从白水貂腰间一划而过,似探头出洞的青蛇,咬向苍岭貂左腿,雷霆之势,嗤的一声,划破其裤脚,留下一道血痕。


苍岭貂左腿猛地一痛,知这一鞭子已伤到骨头,心想:“这魔女肯定是为报叔父之仇才下此狠手!”又见青鞭转头而来,他情急之下,双掌齐出,一招“双貂出动”,掌中内力疾风一般扑向青鞭。


青龙任月鞭却是一转,从苍岭貂肋下穿了过去,不再伤他分毫。鹿骄嵘舞动青鞭,左右纵横,一招“风卷龙蛇”,卷向朱峰貂脖颈。这一招若是接不住,朱峰貂便命丧当场,只见他身子一跃,凌空翻起一个空心筋斗,再出一招“红貂跃火盆”,毒掌力劲拍在青鞭之上。


鹿骄嵘手腕一颤,竟将青鞭扯回,收至半途,忽然向左打了出去,青光闪动,势如雷霆闪电,啪的一声,落在黑山貂身上,当胸打过,登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黑山貂掌至一半,正要偷袭鹿骄嵘,却先吃了她一招,刺骨之疼,眉头紧锁。


鹿骄嵘满意一笑,如春花绽放,娇丽动人,她抽身后退,却挥鞭打向虎不休。虎不休身无长剑回了两招“玉树飞花”,且战且退;鹿骄嵘追他而去,气势汹汹,不过片刻,她伸脚一踏,竟凌空而起,几番踏跃,落到令狐峥身边,笑问:“如何?”


令狐峥笑而不答,鹿骄嵘目光一转,落到白茶老翁身上,只见他脖间无珠,手上只剩四颗小骊珠,笑道:“杀得痛快!”见到白茶老翁、虎不休等人疾步上前,生怕走了他们二人,鹿骄嵘一声娇叱,道:“诸位当心了!”她右臂扬起,青龙任月鞭当空一扫,数百根青针脱鞭而出,激射过去。


见到青针,龟有道大骂一声:“他奶奶的。”老翁、虎不休等人当即舞出外袍,抵挡青针。鹿骄嵘似笑非笑,认认真真地看着,带青针落尽,她嘴角上扬、眼含得意,道:“我们要走了,告辞!”


令狐峥吃了一惊,面上落下三分疑惑;虎不休、龟有道最是着急,飞身而上,要阻止二人,招到一半,便似触到了闪电一半,猛地收招撤回;龟有道看着手臂上的几道出血泛红的细痕,皱眉咧嘴。虎不休骂道:“方天叠云丝。”


鹿骄嵘大步走在前边,回眸一笑,说道:“我布了方天叠云丝,你们有本事、有胆子就过来啊!”白茶老翁、虎不休几番要闯上前,却被方天叠云丝所阻,硬闯过去,恐怕会被云丝切肉断骨。龟有道:“他奶奶的,这魔女撒了一张蜘蛛网么?”


令狐峥道:“鹿姑娘好手段。”鹿骄嵘不语,两人步履极快,扬长而去,一路行色匆匆,生怕白茶老翁、虎不休等人追赶上来。赶路两日,来到汉水,鹿骄嵘虽不再询问令狐峥,铁马块藏在何处,但心中隐隐察觉,就在汉水不错了。


这日,两人即将进城,在城外一处凉亭歇脚时;令狐峥问道:“待我取得了铁马块后,鹿姑娘可能让我见一见铁马首?”铁马首至关重要,他想见一见也是人之常情。鹿骄嵘双眉一挑,答道:“想见铁马首,须得入荆州,随去我青鹿崖!”


“好!”令狐峥脱口而出地答应下了,说道,“事成之后,我随你去青鹿崖,看一看铁马首!”鹿骄嵘眼中精光闪动,道:“小圣所求,不过是将铁马重塑回瓜洲古渡,结束这三十年的江湖纷争。那铁马断面上刻下的《六阴梅花经》,我鹿骄嵘亦无兴趣。日后,铁马首可以交予你。”


她如此爽快地同意交出铁马首,令狐峥心下大喜,但也猜她心中必有所求,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鹿姑娘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令狐峥义不容辞。”


鹿骄嵘眉梢间落下满意,朗声说道:“我交出铁马首,则江湖各派,须记我一份功劳,日后不得为难我倚天教,否则你令狐小圣须得替我主持公道!”


“好!”令狐峥也朗声应下了,心想鹿骄嵘既愿意交出铁马首,换倚天教的太平,想必日后也不会轻易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两人达成协议,入城住了一夜,天明离开客栈,向城外荒郊而去,却在半道上被一瘦弱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令狐峥瞧了那男子两眼,见他身形瘦弱,呼吸急促,落脚急重,并非学武之人,便问何事?


那男子说道:“小人受人之托,前来送句话,请令狐小圣与鹿姑娘去见位故人!”令狐峥与鹿骄嵘心头一惊,皆泛起疑惑,如今正是取铁马的紧要时刻,是哪位故人出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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