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未经审讯，当场将他杀了？？我要不是看在星运落在你身上，老子还辅佐你成什么狗屁大业……拼命也得弄死你！”
“冤枉！先生，我可真是太冤了！这一来，我当时确实没有想起你跟他是故交这一层关系。二来，这老头儿，是个硬茬不假，可硬的，也有些过头了……”
公良雪竟咬牙看了看他，“怎么个过头法儿？？”
张其昌一脸的不忿，“他竟然，竟然敢拿拐杖敲我的头！大庭广众之下，他是乱党新匪的共犯，我是一地的驻军主官，他这样做，我若不杀他，叫我，颜面何存？？！”
公良雪竟听他这么一说，皱着眉头一阵思索之后，慨然长叹一声，喃喃道：“老三呐老三，你这不是，作死吗……”
张其昌忙又补个空头人情道：“天地良心！但凡当时我要是想起了他与先生的这层关系来，敲便敲了，丢个脸就是了……”
“算了算了！都是劫数，逃不掉，唉……说回目下你的为难吧，这才是正事儿！”
张其昌暗自舒了口气，这才又道：“自从十一月初八羊县的新匪乱党谋反作乱占了县衙大堂之后，红城那边可是动了真章！四大驻地全都接到了手令，被要求联手一起来一次大扫除——你也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哪个会舍得真动老本？？！所以大多也都是在自己的防区内放放空枪，演演戏。可你说邪门不？？这帮子不怕死的乱党，竟然集结了上万人，公然放出消息来，说要在腊月初八，在桓城，搞什么‘易帜起义’！我真是见他的鬼了……一帮子拿着木棍铁锹的乡巴佬，你说怎么就敢不要脑袋的公然闹腾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红城光是吵嚷着要我们去剿匪，一不给钱二不给物的，这帮子赤脚虽说武器上是差了点儿意思，可谁心里都清楚，架不住他们人多啊！谁腿脚好跑得快，这匪是肯定能剿得了，但伤亡倒贴也是肯定的！所以现在，四家全都是嘴上勤快，雷声大雨点小，按兵不动。我倒是把部队拉出城去了，可也是下了命令，进八步退七步地做样子呢……”
“这帮乱党……那你在回马镇追捕的那个……”
“可不就是那个乱党头子嘛！名字叫钱清。我得了暗报，心想着这要是抓到了他，那可就是不发一兵一卒的功成名就了！谁知道，还是扑了个空……”
“红城那边，督军大帅还是……”
“穆阳啊，那老小子，比谁都奸滑。”
“穆……”公良雪竟心中暗自一凛，旋即又不动声色地说道：“红城无兵？？”
“四个防区加在一块儿也就不到一万五千人，他是督帅，手下也有三千多亲兵，那自然也是舍不得用的！所以就可着我们手里的家当拼呗……”
“不至于吧？？四个防区加在一块才一万五？？！光是你手里，恐怕都不止一万吧……”公良雪竟故作惊讶道。
张其昌摸摸脑袋，嬉笑道：“上边编籍在册的，每个防区也就三千多点儿，哪个不是私下里偷偷的扩军？？嘿嘿，我只不过，是私兵更多了一点儿而已……”
“这个嘛，完全理解……那四个防区现在加在一起，实际兵力在……”
“早过四万了！”
“四万……那，你要是不遵调令，红城那边怎么交代？”
“交代？交代个鬼！！就先拖着呗！您瞅瞅，大头那边，就差把“皇帝”俩字儿写额头上了！诸侯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早晚得有一场混战！成王败寇靠什么？？还不是看谁手里的枪多！到那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头自然是乐得不用动手就来次大洗牌，绝不会插手管，就等着最后八变四，四变一出现的那位呢！到那时再一道圣旨下来，封个空头的什么侯王爷，军权清洗，叛乱平息，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且不说保存实力是最后称王的资本，单就是为了保命，总也得干嚎着不见兔子不撒鹰吧？？先生您说呢？”
公良雪竟起身，背着手微微一笑，在当场来回走动着……
“古之成就大业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若占其一，善加利用，王侯将相，便唾手可得；三者具备，顺时而动，则一鼓作气，天下可定，大业可成！现在，你三者已占其二，却还在此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就要错失良机！你让我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张其昌眼睛一瞪，站起身来，身体略微颤抖着，朝公良雪竟一拱手，一脸虔诚的张口道：“三者已占其二……先生这话？？！万望先生明示！！”
公良雪竟一脸正色，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又道：“天时地利人和，你占天时人和……”
“怎么说？！！”
“当今天下，乍一听政府数百万军队，可实际上，这些兵力，是分散在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诸侯王手里的！你也说了，那位一心想着要做皇帝，可他从未想过，无论是他名义上的半盟友，还是他手底下的各路诸侯，跟他一样想法的，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想做皇帝？别人还想做呢！即便是没有这想法的，那八成也是要愤而反抗的！所以首先，这个所谓的总统，实际上可调动之心腹敢死军队的数量，少的可怜！这叫，大天时。”
“大，天时？？”
“意思就是说，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他要做皇帝，下面已经是天怒人怨，暗潮涌动了！只不过，是谁先站出来声讨兵伐，当这个民族英雄的区别了——而首先站出来的这个人，将会瞬间光环天降，声威日隆！”
张其昌大张着的嘴巴，一下子合不拢了……
“天赋，神权？？！”
“聪慧！能人！！我再问你：四个防区之中，论资历声望兵力等等，以谁为首？”
“自然是我！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看你胸有成竹，想来平日里已然笼络有加，我也毫不怀疑。我再问你：若是穆阳要强硬收回四区军权，你们会作何回应？？”
“这……兔死狗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估摸着……”
“不用估摸了！他不过是在假借剿匪之事，行收权之实！上面已经张开了大网，你们终究一个也跑不了！你们第一步交了军权，接下来就要交出性命！这是千古不变之理，不是吗？”
张其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咬牙道：“不错！”
“所以，一旦你举旗反抗，你说，其他防区官长，是会跟随依附，还是会缩头等死？？”
“自然是跟随我一起反抗！！”
公良雪竟一脸的赞许之色，不住点头道：“有胆识……那我来帮你算一笔细账：如此一来，未出老瓜城，你的一万兵，就会眨眼之间变成了四五万之众。你率五万兵力，可能诛灭穆阳三千人马，轻下红城？？”
“手拿把掐！！”
“好，红城既定，说不好三千人马几乎又会原封不动的再次归顺，你趁势而起，一边明里造势，一边暗里再次扩军，不出一个月，我保守估计，兵力不会低于十万！”
“十万？？！”
“十万。”
“那，总得师出有名吧？？”
“大人恐怕是一时糊涂了吧？你师出无名吗？？正经的奉命剿匪！为国平叛！这名头是上头给的，难不成，他们还能自己再给否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