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这墓里的腌酸菜坛子破了?还是什么东西?味也太大了。怎么这就这么臭啊!”瘦子捏了捏鼻子,改用嘴呼气了。
严羽沉默不言,继续往前走,他心知这气味并不是腌菜的腐败味,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人的腐臭味。更确定的说,应该是泡在特制药水里的死人腐败臭味。
但他们却不得不继续往前走,因为身后的路已经被阻断,甬道的两边,石砖后均是加了钢板,再往后则是坚硬的石壁。
此刻,严羽的心中再清楚不过,这是一条造墓者早就设置好的圈套。即使钟爹察觉到脚下的路已经在渐渐地偏离目标,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唯有坚持往前闯。
众人短暂的商议后,看着前面昏暗中的大门,那正是飘散出恶臭气味的源头。一行人谨慎地继续前行,有人的手已经按在兵器上,面前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钟爹、高个子经过一番查看后,发现石门的背后被东西卡住。好在门的下方还留有空隙,打开大门,只是需要多花费些功夫而已。
眼看石门后的东西被清除,几人即将推开大门,孟越桃绑上了面巾。站在门外,臭气如此难闻,更不要说接下来的进到里面。
轰!
石门被推开,瞬间,扑面而来的恶臭,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石青对着后面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最好先停在远处。他跟严羽两人手持火把,走向前面那微波荡漾的空地。
随着手中的火把的光,石青渐渐看清了四下的情形,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墓室,中间被挖空,里面放满了水。
待他忍着风中令人作呕的恶臭,将手中的火把渐靠近水面,他知道,臭味正是这池水中发出。
这一看,实际的情形远远超出了他的料想,乌黑的中池水,里面漂浮着腐烂、肿胀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是人,有的是走兽,但皆是不能从其惨状看出他们的死因。
看着尸体上的衣服,有的是穿着平常的麻衣,应该是一些误入陷阱的寻常百姓。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些几乎只露出头的尸体,他眉头微微一皱。那些尸体上显然背负了东西,以至于尸体比较重,而下沉更为明显。
三四丈长宽的水池,悬浮着密密麻麻的鼓包似的东西,仿佛是瓜瓢,肉眼分不清是残破的衣服还是尸体。
随着水面的微微荡开,那些东西相聚又飘散,真是一幅令人看了都不禁毛骨悚然的画面。
石青握着火把的手紧了紧,很不适地咽了咽口水。目光顺着池水面,转到了水池的上方。
严羽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几个大洞,洞壁是被打磨得很光滑的石壁。在火把的光下,并没有能看到这些洞的洞口。他微凝眸,这些洞口要么离这里足够远,要么就是这些洞都不是直打的洞。
洞的出口,对着水池。而这池中的尸体,正是通过这些洞,被送到了这里。
很快,两人发现这里除了尸体,并没有人有危害的东西。而墓室的前方,与其他间墓室一样,也留下一道石门。那两扇石门之间,被打开,留下一条缝隙。
就在他们打算喊其他人跟上来时,昏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突然响起的怪声虽然很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心中顿感不妙。
“什么声音?”孟越桃站在最前面,也是等候的一行人离水池最近的人,她听到了一种似乎有东西蠕动而出的细微声响。
他们不知的是,昏暗中,水池里,那些腐烂的尸体里,正有无数的血蛭蠕动、伺机而出。
这些心喜寄生在尸体里的血蛭,它们吸活物的血,也吃肉。相比于死去的尸体,它们更是喜趋向活物。一旦有人、走兽靠近,它们感知到,便会成群而出。
因为它们常在水中,又长得极像田头、河水中的马蛭,同喜食血,便被人称为血蛭。
血蛭蠕动爬行虽然不算快,但是嘴里藏有利钩,一旦活物的皮肉被它们勾住,就很难将它们甩开。
血蛭嘴里有一种毒液,它们一旦勾住了猎物,便吐出可溶化皮肉的毒液,趁机钻到皮肉之下,吸食血肉。
一旁的钟岸察觉到风中的臭味似乎更重了,但孟越桃说的声音,他没有听到。为了查看是否有东西,他将拿过了弟弟手中的火把,就往前去,朝着石青、严羽的方位。
“快远离水池!”
不等钟岸走几步,就听到石青的喊声,他挥动手中的火把,示意危险。
窸窸窣窣!
水池边上传来轻微的虫子蠕动的声音,钟岸手中的火把往前一照。刹那间,他这才后知后觉,为何石青告诫众人远离水池。
此时,他看到漂浮在水中的尸体,尸体腐烂的皮肉正在鼓起密密麻麻的包,随即,里面钻出了一只只手指粗的黑乎乎的东西。
顿时,他一时的心惊,这东西他曾经听爹爹讲过,是专在水中吸食掉落入水中的死人血肉。而现在,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血蛭,这看似黏糊糊的东西,每蠕动一下,都恶心至极。茅房中的蛆,已经是够令人恶心的东西了,而面前这东西比蛆更大,就可想而知是百倍千倍的恶心。
嗒嗒!血蛭爬到了水池边上的石砖,蠕动时发出的轻微声。
钟岸一抬脚,刚想踩爆最前面的几只血蛭。突然间,他的脚僵在了半空。随后,用手中的火把去烧血蛭。刚才一急,险些忘记了爹爹曾经讲过的事,就是血蛭这东西不能碰。它的嘴里有毒液,能使人的皮肉在转瞬间腐烂。
眼见越来越多的血蛭从水池中的尸体爬出,眼见石青、严羽两人退到了身边,钟岸也转身朝着后面的一行人跑去。
孟越桃等人看到钟岸他们匆忙退回,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更没有看到他们三人身后紧追而来的血蛭。
但看到情形不对,众人也迅速往入口的门后撤去。
“把门关上!”
随着严羽一反手,将门拉上,祁筠等人也大步上前,加了一把劲。
然而,石青、严羽刚关上门的那一刻,才想起坏了,这石门的下方留有缝隙。顿时,才方知这缝隙留得真是太绝,这就是造墓者陷阱中故意设的看似无意,其实是为血蛭留的门呢。
“坏了!坏了!”此时的瘦子听到门后越来越密集的虫子蠕动声,目光落在石门下方,心里是那个急啊,骂人的话一时都没有骂出口。
话刚说完,就看到门缝处爬出来的虫子,它们身上有着黏糊糊的墨色汁液,随着它们的蠕动,身下留下一条灰色水痕。
瘦子不知这是什么鬼东西,但墓室里的尸体腐臭味,他是能猜出有些,连忙问高个子,“师兄,这东西是吃腐肉的,怎么还追活人啊?”
“是血蛭,钟叔说这东西不仅喜吃腐尸,也吃活人的血肉。”高个子眼睛紧紧盯着门缝,那里已经涌出了更多的血蛭。他连忙扯出包裹中的一件衣服,塞入门缝,堵住。
不料,衣服肉眼可见的变湿,然后干瘪、腐化。这时他才发现,是后方的血蛭将前面的血蛭咬死,流出的腐臭血水混着毒液,不断地浸湿衣服,继而使得衣服迅速腐化。
孟越桃快步赶来,看到了这一幕,手中拿着的瓦片、石块,顿时愣住。没有想到,血蛭对同类这般残忍,更没有料到它们的血水能有如此强的腐化作用。
她原本想用石块在衣服的后方挡住石门缝隙,现在看到血蛭已经不断地挤出门缝,滚落下来。她所能做的事,已然来不及阻止。
而她也知晓了甬道了为何散落这些罐、瓶,这些都是当初的工匠将特制的水搬运到此地,放在墓室中的水池,这里便是供养血蛭的地方。设成一个陷阱,保证不断的有猎物掉入陷阱,保证百年、千年,都能令血蛭存活。而血蛭的存活,就能更好的攻击闯入者。
这一计简直是可以完美地反复用,直至这血蛭死绝,方才停息。
知晓不能踩碰血蛭,众人只好一路往后退。手中的火把可以将血蛭逼退一时,奈何数量太多,烧死了一批,又有下一波涌来。
“这么多血蛭,臭都能把人臭死,还这么恶心!哥,怎么办?”钟竹强忍着肚子里的那股翻涌,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