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山河奴役,我们奴役山河。我们奴役山河的工具和途径奴役我们。我们永远是奴隶。
然后,每一次转折,解放,去掉我们的束缚,拯救我们的湮没。
然后,开启每一次转折地,开放,淌过我们眼目与体触的界河。
啊历史。这即是“历史”。若无史的料用文本材械,便是历程。一个人的,人的,人及其概念里所有的。
出生时,尚不知农原里轰鸣的巨兽,尚可见灰烟飘荡上了天宇。
老去时,人已至广寒与龙宫的深处,人已在颓丧的欢愉中蹉跎。
每一日,站在往复、挣脱与停滞的路口。一日更略了一日,一日缓覆了一日。
我很喜欢当下的印刷机械,我用它吐露过我滞留了数十年的通信。与誊抄与油印相比,更有光泽的是吞吐轰鸣的彩色。
但是。
我更喜欢的是,自己走动,自己去看。因为我喜欢我,自己,一个人,众人中的一员。
因为,我经历着,我叹息着,我生活着,以及,我即将死去。
作于甲戌辛酉
学校(编者注:即旧西河市第二中学,今西河市呈仰中学)某君家里有了电脑,据说是全市唯有的一台。现下意义里的电子计算机诞生于1946年,那时的我则仍在协助学校做事。五十年岁月,更胜于烂柯金柳,更恍若苍狗白衣。可是,五十年前,五十年后,校里的走跑皆可为了如这电脑主人一般的鳄包长轿之子女费十分百分的力气,这东西的山还是巍峨或平缓,这褪色的树与沉浓的水还是一样难闻和乏人看顾。这也是五十年,也是我们经历的五十个春与五十个秋呐!
我在老去。而后,别人自有他年轻着老去着又与人重逢的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