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儿再欲问什么,突听外面有轻轻地叩门声。
翠娥急忙去开了房门,只见一位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的俊美儒雅的男子立于门外。他高冠束发,两条白色束带,随风飘动;手摇折扇,扇面上绘有水墨山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雅致!真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青龙神君!
杨柳儿不待翠娥说话,急忙高兴地迎了上去,把翠娥挤到一边,款款施礼道:“龙先生!你来了!快请进!”
这位龙先生也不客气,对着杨柳儿微微颔首,便款款进入屋内,他绕过堵在门口的杨柳儿,径直走向卧榻之上的善儿。
“善儿小姐!九色鹿的心头血我已经取来了!快快喝下!”青龙神君从怀里掏出一个净白的小瓷瓶递到善儿面前。
善儿很是惊讶,瞪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望着青龙神君,“真的么?”
“嗯!”青龙神君肯定地点了点头。
善儿有些迟疑,她不相信一个凡人真能找到九色鹿。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被这心疾折磨得不成人样,面前的即便是毒药也要姑且试一试。
善儿拿过瓷瓶,小口喝了一点儿,一股浓重的膻腥味呛入口鼻,善儿不禁呛咳几声。
青龙神君急忙一边抚着善儿的背,一边从床头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果脯,放入善儿的嘴里,并且温柔地劝道:“良药苦口!善儿小姐,你就忍忍!”
就这样,善儿喝一口,青龙神君就喂一颗果脯;善儿咳嗽,青龙神君就为她抚背。一直伺候善儿喝完鹿心血。
旁边的杨柳儿看在眼里,握着绢帕的手紧紧攥着,长长的指甲已经把手心抠出血来,但面上却强装笑颜。待看到善儿喝完药,急忙凑上前来,“龙先生!善儿妹妹喝完药了,让翠娥伺候休息吧!此时花园中的牡丹开得正好!不如我陪先生到花园中赏赏花!正好,先生布置的功课,我已经背好,我们一边赏花,一边背给你听!”
青龙神君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吵,敷衍道:“我今日困乏,明日课堂上再检查吧!再说,我也不喜欢牡丹花!”然后,又转过头来对着善儿温柔地道:“善儿小姐!你也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还细心地给善儿掖了掖被角。
正阳侯府,大小姐闺房。
“哗啦”一声,一套上好的陶瓷茶具被杨柳儿推落到地,她歇斯底里地骂道:“死病秧子!跟她下贱的娘一样,就会勾 引男人!看我,看我下回不划破她的狐狸精脸!”
“大小姐!切莫生气!那个病秧子哪能跟你比。论品貌,论家世,论智力,那个二小姐都比不上你。龙先生只不过看她可怜 ,才为她诊病的。”丫鬟兰芝也撇着嘴劝慰着她的大小姐。
可不是么?论家世:我是侯府嫡出大小姐,娘亲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而那个病秧子是庶出,娘亲还是下贱的舞女,只不过用美色诱惑了父亲收她做了妾室,还是个短命鬼,早早地就去见了阎王。论品貌:我貌美如花又端庄贤德;那个病秧子虽然也有些姿色,但是病得一脸菜色,憔悴不堪,哪有男人会喜欢她。论智力:我也比她高,龙先生教授的功课,每次我都比她学得快,先生还夸赞我聪明呢!
杨柳儿一想自己样样都比善儿出色,优越感瞬间爆棚,真没必要跟那个病秧子吃醋。明个课堂上要好好表现,一定会得到龙先生的青睐!
于是,气也就消了。坐在梳妆台上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越看越觉得自己美若天仙。
第二日,龙先生来到侯府,看到课堂上不仅杨柳儿来了,善儿竟然也来了,而且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看这样是昨天的鹿心血起作用了。
“善儿小姐!你大病初愈,为何不再休息几日?”青龙神君关心地问。
“我今日心房不那么痛了,想着功课已经落下很多,自己本来就愚钝,所以就来了。”善儿还有些虚弱地缓缓地道。
“落下也无妨!我抽时间会帮你温习的!”青龙神君很和善地微笑,一点儿不像严谨而又苛刻的老师。
杨柳儿气得咬碎银牙:这两个人就好像本小姐不存在似的,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
“咳咳!龙先生!前几日你布置的功课,我已经背好,你不是说今日课堂上检查么?”杨柳儿尽量温柔地打断两人谈话。
“噢!那好!那你就背吧!”青龙神君转过头,看杨柳儿一眼,无奈地道。
杨柳儿清清喉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大眼睛往青龙神君那忽闪两下,暗送了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秋波,然后,娇滴滴地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杨柳儿背完后,青龙神君点头赞道:“很好!一字没错!柳儿小姐很聪慧!”
杨柳儿一听,很是得意,娇笑着,“谢先生夸奖!”然后,一转身对着善儿道:“不知善儿妹妹有没有背会?”
善儿嘴角蠕动,刚想回答,青龙神君抢先道:“善儿小姐这几日心疾犯了,不会背,情有可原!无妨!改日再检查善儿小姐的。”
杨柳儿知道善儿不会背,本想给善儿一点儿难堪,但是听青龙神君如此说,也不好强行让这个病秧子背,只好无奈地作罢!
善儿的确没有杨柳儿聪明,从小到大,无论学什么,杨柳儿都比善儿学得快。因此,杨柳儿更加讨侯爷欢心,又是侯府的嫡女,所以她觉得人人都应该宠着她!事实也确实如此,侯府上下都不敢惹她。然而她却在青龙神君这儿不好使,龙先生明显更喜爱善儿。她就不明白老师不应该喜欢更聪明的学生么?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青龙神君知道,善儿愚钝那是因为善儿的心只开了一窍的原因。因此不但不责备善儿,反而更加怜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