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站在门外的白无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那个我刚刚说的话，是混蛋话，你别往心里去，我——”
看着小鬼头一看见自己回来就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他伸出手，覆上了他的嘴唇，摇摇头说道：
“你说的对，男子和男子，也是可以成亲的对吧。”
看着小白认真的表情，黑无常愣住了，点了点头。
“那今晚，我们成亲可好？”
白无常眼眸微转，拿开捂住他的手，笑着看着他。
没想到，他却在黑无常的脸上看见了平时少有的雀跃，刚要捶下的手被黑无常一把抓住，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甚至，他都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汗渍。
“你这是，答应了？”
看着黑无常小心翼翼的表情，白无常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白，你答应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答应要嫁与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黑无常抱起他来，在不大的小屋里旋转，白无常看着黑无常高兴的像是一个孩子，他也笑了。
从小到大没有过孩子样子的他，此刻居然这么开心，全然没有平时的半分样子。
“好啦好啦，荷叶糕我可买回来了，合卺酒我也带回来了，现在，我们换上红衣好不好，良辰美酒可不要辜负了才好。”
白无常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那语气像是哄小孩一样。
他看着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笑意的黑无常，能看的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时间不长，能有这瞬间的幸福，这样，就够了——
黑无常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合衾酒，手指头一直在摩挲着酒杯。
“小白，你知道，我等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小白，我就知道你是对我有感情的，我就知道。待我们洞房之后，我就带你回去，在我们那里大办一场，保证你风风光光的，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黑无常激动地说着，规划着两人的未来，身上收敛的气息都隐藏不住了，整个房间竟然有些许的阴风。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你先出去，我穿衣服好不好。”
感受到房间里的阴风，好似有无数的小鬼在自己周围盘旋，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了笑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白无常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穿衣服？那不用，反正到最后都是要脱下来的。小白，在我们那里，不像是这里一样这般拘谨，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会指责我们，也没有人会约束我们的。”
黑无常察觉到白无常的不舒服，马上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拆吃入腹。
“你在人间就给我遵人间的规矩！”
白无常脸颊微微发红，他看着白无常有些恼火了，黑无常也就不在打趣了，只当他是害羞了便是。
“行行行，公平起见，到了我那里你也得守我的规矩，那我也去我房间里换衣服。”
看着黑无常拿着自己的红衣进去了自己的房间里，白无常紧皱着眉头，看着手里大红的衣服，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无法爱上男子，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不要怪我。”
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里，两个人嫁衣加身，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凤倾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不知道两人有没有逃出生天。
白无常到死也没想到，他一直出手救助的村民，一条活路都不留给他们。
“小白，我换好了，你换好了吗？”
站在白无常门口的黑无常有些紧张，一直在小口的呼吸，反反复复的一直在门口踱步。
“你急什么，这衣服难穿你不知道？”
在房间里的白无常也急的满头大汗，这乱七八糟的带子怎么这么多，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这么难穿，要不要我进去帮你穿啊？”
听见黑无常这么说，在房间里的白无常手一顿，他表面上淡定，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轮起来这成亲，他到是见过不少，但是男子和男子成亲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而且这主角还是自己，这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了，你觉得好看吗？”
白无常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低着头，穿这衣服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也是怕小鬼头觉得自己不好看。
“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
他仰起头，看向面前的黑无常。
映入眼帘的小鬼头，在窗边透过稀疏月光的辉映下，一身的大红色衣服，配上他随意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居然这么好看。
他的肩膀很宽，腰很细，人长得很高。在白无常的眼里，好像一瞬间，他就长大了。
今晚的小白，又何尝不好看。
本就雪白的皮肤配上尤为殷红的嘴唇，在月色的沐浴下和大红色的嫁衣交相辉映，衬的他皮肤更加雪白，由于紧张，额角渗出了些许汗渍，倒并不显得他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魅惑，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诱人至极。
“小鬼头，你怎么这个眼神？我哪里穿错了吗？”
原本就有些局促不安的白无常看着小鬼头不说话，纤细的手指捻着衣角，他更紧张了，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小白，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
黑无常就在这一瞬间，感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一直不知道，其实在他没有看见过他的日子里，在他没有注意到过他的日子里，他已经默默地，就那么守着他，好多年好多年。
“啊？多久？”
白无常知道他没有看破他的计谋就放松了下来，倚在门框上，唇红齿白，笑嘻嘻的看着黑无常。
“记不清了，好久好久。”
一副老成的样子让白无常很是想笑：“小鬼头你才多么大点，就算是一见钟情，你也不过这么几年而已。”
对于修炼的人来说，百年时光不值一提，更何况是这么十几二十几的光阴岁月。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好在你现在，是我的了。”
看着黑无常一脸开心的样子，虽然他平时冷冰冰的，但是在他的面前，就跟平常人一样，有喜怒，有悲欢。
“别贫了，进来吧，我都布置好了，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误了良辰美景。”
白无常看了看天空，今夜的时间怎么过的如此之快。
“好好好，听你的，还是依着人间的规矩。”
黑无常一进门，就被房间里的场景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地上的红烛都已经被点燃，暖黄色的火焰跳动着，微弱的火苗照射在悬挂在墙壁上的石头，经过布置，竟然在两人的头顶上形成了一片星空。
“怎么样？还喜欢吗？”
白无常轻轻地把房门关上，好像这一切，超脱了世俗，就像是真正的洞房花烛。
“小白，这是？”
和地府嘈杂的成亲方式不同，他突然喜欢上了人间的成亲，原来，新婚之夜，心脏真的有快速跳动的感觉。
“红烛，合卺酒，红盖头，都是我们的习俗，至于这一片小小的星空吗，小时候师父教我的小把戏罢了，时间太紧，就只能准备这些了。”
“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黑无常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这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白无常主动的触摸着他的脸颊，两只大眼睛看着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小白，我，真的庆幸，有你，此生足矣。哪怕我不回去了，我陪你待在人间，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游山玩水，我们与日月星辰为伴，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着你。”
黑无常的双臂轻轻地环住他，怀里是真真正正的人啊，从这一刻开始，那朝思夜想的人啊，就名正言顺的属于了他。
“小鬼头，一辈子很长，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更好的人，你想和对方共度一生，那你就忘了我，好吗？”
白无常的头轻轻地靠在黑无常的肩膀上，双手环上他的腰肢。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呼吸声，他贪婪的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草药香味。
“小白，你胡说什么呢，你都说了一辈子很长，我的一辈子里，永远都有你，哪里还放的下别人。”
“够了——”
白无常让黑无常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吻了自己。
他很青涩，嘴唇软软的，牙齿磕磕碰碰的，自己的嘴唇一疼，居然传来一丝血腥味。
“小白，这种事，还是得我主动啊。”
看着杂乱无章的白无常，黑无常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个吻绵软又温柔，单纯且美好，没有带一丝欲望。只是，两人的灵魂，绝无仅有的贴合在了一起，在冷漠的人世间，彼此的身边又多了一位家人。
“小鬼头，对不起，我，陪不了你了。”
感受到男人的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已经昏睡过去，脸上还有一丝潮红的白无常扶住身前的男人。
他轻轻地将男人背在肩膀上，他不可能让他跟他一起死，最起码，他不能死。
他可是小鬼头，他年纪还小，好不容易将他救出来养这么大，他还没有看看这人间的山河壮丽，去看看他未曾看过的良辰美景，他不能就让他这么死去。
他背着他，沿着夜色，下了山，他将他放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将几块包好的荷叶糕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他平时喜欢的物件都放在一个包裹里。
他看着已经熟睡的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不起，你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尽管平时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但是对草药还是敏感。我只能将迷药涂在我的嘴唇上，借此，我才有机会把你迷晕，也希望你不要恨我，就像是我所说的一样，你的人生很长，你会遇到更好人。男子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一个笑话，你还小你不懂爱情是什么，不过没关系，往后会有人教会你的。斯人已矣，相忘于天涯吧。”
他孑然一身离去，仿佛来这世间走一趟，片叶不沾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