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想过，她们的感情，是否只是你路过的风景。]
往往在世界旅行结束，回到地球后，源之书会总结一些引发他深思的语句。
夜晨也不想这样。慎重只是不愿意作出错误的判断。
反正去过的虚世界，都有明确坐标。
只要愿意，他能回去的，至于能否重新拾起，随缘吧。
相比于情情爱爱，现在先拦下这个不应死的人吧，夜晨喊了一句
“喂，别急着跳啊！”
突然有人喊话，边上那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滑倒。
“你……你别过来！”
“别紧张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自杀，方便告诉我吗？反正你都要自杀了”
“……”
女人明显沉默了一会，才哭着说道
“up主做不下去了，太难了……”
“你说说怎么了嘛，我以后好避坑。你只要说了，就相当于救我一命了。下去之后，阴德加身”
女人听后，似乎觉得有道理，似乎也是想说说，便解释道
“因为我做视频里痛批一些了人，他们急了，就骂的很难听。说我老是关注种种关于虚伪肮脏自私自利的新闻报道，现实生活中肯定也是这种人。
唉，关键是他们把我写的内容挂到网络上，然后就有一群人过来骂我，还有各种人肉搜索的。
也许我的文案刺痛了这些人可怜的自尊心。
自电话地址被人肉出来后，污言秽语没停过，口头咒骂，搬去哪，哪里的家门就挨泼粪，画血手印，写诅咒的……”
女人漫不经心的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江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
“自那以后，我也从未接过一个电话，家人亲戚对我避之不及，也早就断绝来往了……走投无路咯，不过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毕竟我还有死路一条。”
夜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这女人像是找到了个合适的听众。述说着心里一些感想。
什么样的人最豁达？自愿想死且即将死亡的人最豁达。
“现在这世道，穿越，怪物，神，什么都出来了。说不定我会变成水鬼呢，到时候一定把那群人全杀了。
早点变成鬼，还能强些，在他们死后继续虐杀这群垃圾呢。”
“唉，你当初有寻求过帮助吗？还是没人能帮你？”
“自然是没人愿意帮啦，我又不漂亮，也没钱，大龄母胎单身剩女。
网友？我倒是没见几个真热心的，就算有，那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警察没用，口头警告有用吗？华夏……也不该只说华夏，其他国家也都一样的。
当时我要是把这些垃圾人打出个三长两短，某些人就出来狗叫咯，比如什么不至于吧，防卫过当之类的话语。
异能警察和法院就会跳出来惩罚我咯，各种赔偿，责任，情节严重说不定还要坐个十几年牢
再一个我宣扬科学平权思想，微薄的那些女拳师早把我开除女籍了，没流量，也没人看见。
常言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冰凉的江水，女人却没有什么感觉，她的心比江水更加冰凉，不然也不会想要离开。
这样病态的社会，求道之人能自救已经很不错啦！
看着她一步一步没入波澜不惊的江。夜晨沉默了，他固然站得很高，但也没办法看到每一个人的遭遇。
不入神境，就始终是一个独立于规律外的个体，没办法时刻观察记录规律体系下所有生灵。
就算他勉强能做到，也维持不了多久。
“稍等，假若你没有变成鬼，你有什么遗愿吗？也许我可以帮你实现”
闻言，女人回头看了看，微笑着说道
“哈哈，那你能送我一程吗？感觉淹死的过程会很痛苦。”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其实不比先行者差。你可以许愿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这样就能清理那些迫害过你的人了。”
先行者！？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期望和激动。但仔细回想种种，她擦了擦眼泪，可是擦不干。女人摇摇头感慨道
“不了，不了。根本在于人性，改变不了的……我还是想离开。先行者，我能不能任性地换一个心愿吗？”
“请说”
“我希望人间变得清明，不再那么浑浊，让世界上另一群我，能够心甘情愿地热爱这世间。”
对此，夜晨犹豫再三，这可比赋予力量难上不止一星半点。
“这个我尽力。你准备好了，就说一声，我送你一程。”
女人点点头，再次面向江水，想到自己从此就要告别世界，她淡淡地答道
“随时都行，快点吧，我怕我反悔”
可看着那静候死亡的背影，夜晨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唉，为什么，总会这样呢？
这人世间之所以污浊，究竟是因为人之外的因素，还是说大部分人的本性就这样。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正如一个言行高尚的人批评世间不堪时，ta就会被许多人非议，造谣与攻击，这些人们不希望他存在，但他确实存在。
为了满足胜负欲，这些人只好不断地臆测抹黑他，从而让这个言行高尚的人在社会舆论中不复存在，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乌合之众。说白了，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一路走好”
要来了吗？死亡会是什么感觉呢？
女人睁开眼，再看看世间，却发现水面突然冒出许多光点，它们变成了小荷花，惊讶之余，想伸手触碰，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以散落的光点慢慢解体。
这些光点掉落水面，就变成了一朵朵小荷花，五颜六色的都有。
但她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死得这么美……倒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谢谢。谢谢你们。”
余音缭绕人已去，空留碧波依旧。对着空荡的江面，夜晨轻轻挥手道别。
趁着风儿喧嚣，他揉了揉眼睛，顺手擦去眼角的泪。不禁感慨，今天的风真的好大，眼睛都进沙子了。
无奈地轻笑一声，夜晨回到了出租屋里。
谁又知道，荷花沿途漂流，每当有人发自内心的赞叹，它就变成一颗莲子，沉入江底，没入淤泥里，等待那一天到来，然后悄悄的萌芽。
不知多少年后，每逢夏夜，两岸树木郁郁葱葱时，郁江的一边就会悄悄开满颜色各异的荷花。它们出于淤泥，却总凝望星辰，沿着江流一路盛开，开向大海。
那时常有人问起这些荷花的来历，可惜已经没人知道来历，只留下许多道听途说的故事。
……
想了一整晚，夜晨忽然想开了。
第二日，他出现在两人面前，和喜极而泣的方雪莹两人紧紧相拥。
“你真的不会走了吗？”
“不走了，我陪你们一辈子。”
2028年2月15日，夜晨与二女步入婚姻殿堂，在地球设立秘境隐居于其中。
2058年，部分极端白种人研发的生物基因武器使得黑种人彻底消失殆尽。
2063年，华夏彻底掌握可控核聚变全套技术，于次年实现核聚变电站并网发电。与此同时，超越星辰计划提出。
2066年，联合国组织取消，华夏确认了全球领导地位。第三年，华夏统一全球，世界插满赤旗，全世界无产阶级者实现联合。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
2070年，天梯计划通过决议，第一条太空电梯将在华夏厄尔尼岛修建。2082年，第一条太空电梯投入使用。
……
2350年、2345年，方雪莹的父母厌倦长生，相继离去。
2691年，许诺回访地球，其依旧孤身一人。
十万四千年后，方雪莹靠在夜晨身边安然离去。又过了三万年，伍敏敏也厌倦尘世，选择离开。
看着怀中安详沉睡的女孩，夜晨泣不成声，却也无可奈何。
之后，夜晨尊重二人遗愿，将二人安葬于江港老家。
此时正值夏季，夜晨再临郁江岸边，一岸荷花悄然无声，绵延不绝地开往星辰与大海……
“你也看到了，人们和平共处，其乐融融。你也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大人们把酒言欢。你也感觉到了，人们的生活都好起来了。”
女孩又问道
“假若，这只是大梦一场呢？”
夜晨笑了笑，眼里泪光闪烁，感慨道
“即便是梦，也足矣。”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想你了”
齐青青冲过来抱住他，夜晨犹豫片刻，没有再逃避，也将她抱在怀里。
“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许诺幽幽地感慨道，而夜晨不露痕迹的笑了笑。
“如果我是一只翱翔天际的候鸟，那你们就是我的翅膀，缺一不可。”
“找打！”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把夜晨揍得鼻青脸肿
……
可时光是最大的敌人，跨越几千万年的光阴后，还要上演分别。半神境的许诺安静离去，让夜晨痛心不已。
再过六亿八千万年，又迎来离别。夜晨承诺这是他最后一段缘分了。
“臭夜晨，你别哭啊，我已经很开心了。”
“青青……”
看着笑着流泪的女孩，夜晨欲言又止，只紧紧咬着嘴唇，多少回忆终成过往。
“爱过你，不…不后悔。不要伤心，好好活着……”
“不要走！”
齐青青还是走了，回归了意识宇宙的怀抱。
哈哈哈哈！留不住，他夜晨怎么谁也留不住啊？意识宇宙……为什么不把他也带回去。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
又过了几千年，他再次回到地球。他还是他，未曾变过，可那个繁荣的人类文明早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一些特殊材料，不知作何用途。
万物于其里，不断地重复着诞生与消亡，这就是宇宙。
漫长广阔的尺度下，再看一代代人类领导者和无数高尚者的劈波斩浪与奋勇前进，前仆后继，似乎根本没有意义。
非也，非也。其实从人到神，拥有的最有意义的，都只是自己的感受。
有些人寻找规律变得快捷简单，一花一草也能兴趣万分。
有人遵从自然，一时性起后索然无味；而有人只能不断地更换刺激才能获得感受……规律之下，万物为己又互联。
生命的意义？答案是什么？宇宙不会说话，当然没有答案。
此后，夜晨该何去何从呢？
不知道，他也厌倦了，就这样吧。走着走着，他却看向天边，身形一滞。
低声乞求道
“对不起，请允许我的离去，清源……清源，清源！”
“……”
夜晨呼喊着，可周围沉默了许久，他也沉默了许久。好久好久，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得难以听闻的叹息
“好”
没有理会那熟悉也陌生的轻柔声音，他抬头望向了远方的日出，嘴角带着笑意，消散在天地之间。
混沌或者虚无，还是意识神境……都无所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