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为了教化他人,弘扬佛法远渡异域他邦二十余年甚是令朕佩服。”李世民看着站在下首的觉宏说。
原来李世民本想拿右军先生真迹羞辱下进献摹本而且自大狂妄的倭国使节,奈何半路杀出个陈咬金,羞辱不成还差点被人揭了老底,若是在外邦使节和众位大臣面前证实《兰亭序》乃是盗来,他脸上怎会有光。
好在对方在殿上没有深说,否则天家颜面何在。自古圣贤皆有名,更何况被人尊称为“天可汗”的太宗皇帝,李世民深怕此事泄露于是在召见完使团后便将觉宏和房玄龄留了下来一起带到后殿。
觉宏听此不敢在李世民面前居功于是自谦说:“这本是小僧该做之事,倭国蛮夷不通礼法,与我大唐仅一海之隔,突厥人不通礼仪乃有昔日之患,若不及时教化难保倭国不是下一个突厥。到时我大唐兵戈再起,两国生灵涂炭佛祖岂不要降罪于我。”
李世民听觉宏说完便说:“大师高义,实乃我大唐之福。”
房玄龄清楚李世民让他伴驾的目的,见话题已开便问道:“大师殿上似乎对书帖有疑问,不知可否讲讲?”
李世民见觉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他命令内侍退出大殿,整个屋内除了他只剩觉宏与房玄龄二人后才说:“你与辩才的恩怨我也早有耳闻,今日在此屋内你说什么朕也恕你无罪,尽管说。”
房玄龄借机说:“大师,真的是好佛性,难道我二十余年前的事说忘就忘吗?如果真的忘了何必远离东土二十年?”
觉宏听到此处,想起往日种种尽量平复情绪,以免殿前失仪。
二十多年了,深埋心底本以为早该忘记,奈何有因无果缠绕心间,早已成我心魔,今次回来便是了断这个因果。若是了断不了生亦何欢死亦何妨,既然今日殿上已见昨日之因,难道是佛祖知我一人难行,特地助我?今日何不斗胆一言,成则天威助我了却因果不再是不可能,败则身死道消因果不了活着何意。
想到此处觉宏看了看盯着他的李世民与房玄龄鼓起莫大的勇气说道:“陛下,若想知道真相,那小僧就斗胆问一句《兰亭序》真是萧翼家传吗?”
房玄龄看了看听到此话楞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又想到大殿之上觉宏的话差点引的李世民颜面尽失,丧失国体于是开口怒斥道:“大胆。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质疑真觉得当今天子之威是你能够冒犯的吗?”
觉宏听到却没有丝毫害怕而是接着反问道:“今上让我如实说,但此书帖不是出自师门,那我说我在永欣寺见过此书帖你们可会相信?”
坐在笼子上的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等自以为天衣无缝奈何只是掩耳盗铃而已,此书帖确实不是萧翼家传……”
李世民缓缓将得书帖经过告于觉宏。
觉宏目瞪口呆的听着李世民讲完,一代帝王,九五之尊竟然也会因一己私欲做出这等事,真是超出他的想象,但是又如何?闹了半天不还是空欢喜一场。
觉宏想到此处开口便说:“陛下,可知您得《兰亭》非彼《兰亭》?”
难道我等费尽心机所得也是摹本,不对我藏右军先生之作众多自认眼力可以,即使我大眼,房玄龄、萧翼这等家传世家之人不会打眼,满朝文武更不会打眼。李世民想到此处皱眉问道:“难道这也是他人摹本,为何众人皆以为真。”
宏觉口念佛号,随即缓缓说来:“祖师乃是右军先生七世孙,曾言右军先生醉中作出《兰亭序》后观之二十一个‘之’字写法均不相同,亦不信此等佳作乃是他写就,于是多次临摹自己的作品重写,奈何都没有当日的意境,陛下看这些‘之’字写法大体相同,所以此作虽是右军先生书就,奈何不是陛下所寻之作。”
觉宏顿了顿,不等李世民开口便接着说:“此书帖虽不是原作,但据我所知也是右军先生毕生心血之作,智永禅师在世时就是将这书帖与右军先生初次写就的书帖常伴其左右,偶有对比,临摹不辍。”
李世民听到此处开口问道:“不知大师如何得知?”
觉宏陷入无尽回忆,过了许久才说:“那日师祖圆寂,寺内众人忙里忙外我趁此时潜入师祖房间见到两幅书帖,一幅便是圣上手中这幅,另一幅便是二十一个之字各不相同的原贴,可笑的是我曾见过书帖至今无恙,为何家师却癫狂发疯,明明是辩才害死家师,师祖怕家丑外扬哄骗众人谎称此帖有缘人才能得见,更可笑世人竟然深信。”
朕费尽心机冒天下唾骂之险竟然弄来的非是朕之所要,可笑之极,李世民想到此处不由怒道:“荒唐,佛门重地,不打诳语的僧人满嘴谎话,奈何世人愚昧竟然信之,更可气的是拿着谎话来骗朕。”
李世民想惩治辩才但又怕辩才最后鱼死网破将他诓骗一事公诸于世。
觉宏听到此处说道:“陛下息怒,此等小人身披慈悲外衣是乃是对佛祖的亵渎,二十多年了,小僧必当秉承佛祖旨意,惩治与他。”
房玄龄听到此处,心想僧人固然可恶,但《兰亭序》为今上所爱不得不得于是插嘴道:“不光要揭露真面目,还要让《兰亭序》重现人间,此等瑰宝怎能掌握在小人手中?”
李世民看了看房玄龄摇头叹了口气说:“《兰亭序》真的还存在世间吗?”
觉宏看李世民似乎认为《兰亭序》已不存在于世间,意志消沉便开口说:“正本《兰亭序》此乃师祖家传至宝,怎能轻易毁去,其必存永欣寺内。”
李世民听到此处说:“奈何我已因《兰亭序》铸就大错,实在不知如何再求取《兰亭序》。”
“家师含不白之名已去二十余年,奈何小僧身单力薄个人无力揭露其面目,只能远走他国代替家师弘扬佛法,本以为身处异地会渐渐淡忘此事,谁知时日越久,执念愈深,此等因果若不了解我与死人何异?”
觉宏顿了顿接着说,“辩才此人阴险狡诈,陛下求之他不献上还巧言善辩,更可气的是竟然将计就计借他人之手献上《兰亭序》诓骗陛下,实在可气,这二十余年来我细思当日种种,发现永欣寺多有奇异之处,此次回国便是要了断此因果,若觉宏侥幸勘破因果必将将《兰亭序》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