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寒道:“妖妇,你坏事做尽,杀人无数,今日我们兄妹不仅要为梅花山庄上下所有人报仇,更要为天下人除害,这大昌的天下,绝不能落在你的手中。”
“真是不知死活,自己都逃不出去了,还能口出狂言。”一旁的元修逸开口道。
顾青荷道:“元修逸,你还不明白吗?她一直在利用你们,利用你的父亲,你父亲之死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害死你父亲,你妻儿的也不是元修明……”
“与他也脱不了干系!顾青荷,你不要再说了。”元修逸喝道,“如果不是他将《枯桑毒经》呈给元宏珗,如果不是他处心积虑要杀我父亲,他们又怎么会惨死狱中。”
“你……!你当真如此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顾青荷,你们今日插翅难逃,我劝你束手就擒?”
顾青荷冷笑道:“束手就擒?元修逸,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梅傲寒道:“没错。青荷,咱们今日就大开杀界,杀了这个妖妇。”
顾青荷笑道:“好,大不了同归于尽。不过,如此一来,便宜元修逸啦。”
长乐的眼神闪了一闪。
顾青荷接着道:“长乐,你野心勃勃,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元修逸城府之深不逊于元修明,心肠之毒不逊于你。你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即是神剑之主,又是元家血脉,岂能容大昌落入你手?别忘了,他背后还有金乌老祖,哦,还有,他还是南姜庭王后的座上宾。”
她知道长乐公主是所有一切的幕后之人,对她也直呼其名了。
元修逸哈哈大笑道:“顾青荷,你对付我的时候当真是聪明伶俐,伶牙俐齿,刀刀见血,毫不留情。唉,真是枉费我对你的一片情意。姑母,现在你信了吧?你原来还担心我对他余情未了,你说,这样的女人,我还能有余情吗?”
顾青荷皱了皱眉头,她本想挑拔他二人,以便窥伺生机,没想到元修逸说这样一番话来。
其实她内心深处一直对元修逸有一份内疚之情,每每他说这样的话,她也会心痛一分,却无能为力。
元修逸又道:“顾青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姑母知道我绝无觊觎之心,她了解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不过是看着元修明得到应有的惩罚,看着他一无所有,看着他痛苦终生。”
顾青荷暗想:“果然不错,这就是当初为何你处心积虑要拆散他和我,又处心积虑要娶我的原因。”
只听他接着道:“姑母,安阳已怀了元修明之子,只要您控制了元修明,让他生不如死,待到安阳生下他的长子,到时候再将元修明……”他做了一个“杀”的动作,接着道,“这大昌不就在您的手中吗?”
长乐铁青的脸色这才缓和,说道:“好孩子,姑母知道你的诚意,如果没有你来报信,姑母又怎么能及时洞查元修明的意图,来个先发制人。”
顾青荷脸色一变,“是你通风报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元修逸道:“顾青荷,元修明是必死无疑了。如果你肯归顺,我们有三大神剑,只要解开梅花诺之秘,另寻开启重明剑之人,找到紫微剑,便指日可待。我们也可以帮你们重振梅花山庄,我保证,梅花山庄只会比以前更风光。”
“他人在哪里?”顾青荷道。
“等你考虑好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你不必多说了,我是不会与你们合作的。”
元修逸道:“青荷,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念旧情?好歹你我也是拜过堂的夫妻,这份情份可不逊于你和元修明。”
“你我何来旧情?你娶我不过是别有目的罢了,你为了报复他,当真是不择手段。”说罢静静地望着他,脸上无悲也无喜。
“好,好!梅兄,你怎么看?”元修逸的眼睛始终盯着顾青荷,虽极力克制,仍能看出因为愤怒,脸涨得通红。
梅傲寒道:“听起来可不诱人,因为你保证的,少主都能保证。”
“可现在,他已是阶下之囚。”
“你离阶下之囚也不远了,你以为长乐这个妖妇会放过你?”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长乐愤然道。
元修逸道:“姑母,既然他们不识时务,干脆把他们都抓起来,想必元修明也想见她了。”
顾青荷道:“你将他们关在哪里啦?”
长乐道:“放心,他们很好。”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元修明身上可是有梅花诺的线索。”
长乐笑道:“梅花诺?既然是个秘密,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沉寂下去吧,待我开创新朝,一切都会是新的气象。还要这梅花诺做什么?”
“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吗?大昌历代帝王和梅花山庄历代庄主,都为此秘密守口如瓶,不惜两家世代订下金石之盟。”顾青荷道。
安阳开口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一直想解开梅花诺的秘密,因为他认为只要解开梅花诺的秘密,便能找到紫微剑,入主紫微宫,重振梅花山庄,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
顾青荷知她所说不假,又道:“你无需多虑。我是永远也不会和他来京都的,更不可能踏入那紫微宫。”
安阳道:“你是什么意思?”
梅傲寒也道:“青荷,你在说什么?”
顾青荷对安阳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对元修明,我从未想过,和他长久在一起。我不属于这里,等这些结束之后,我就要走了。”
元修逸皱了皱眉头,望着顾青荷,若有所思。
安阳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安阳,我和元修明是走不到一起的。我这一生漂泊无依,历经坎坷,皆由元家帝位之争而起。为了权利,他们兄弟残杀,尔虞我诈,无数无辜之人惨死。我有仇无处报,有怨无处伸,有恨无处泄。因为到头来,造成这所有一切的,都是我曾深爱着的一切,是元修明,是我的婶娘,是我的养父,甚至连仁伯伯和船公爷爷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原来我所看到的一切,我所信奉的一切都是假象。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讽刺吗?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时光倒流,我定不会拾起那掉在地上的九琐连环扣,我宁愿在这苍莽人间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意承受这些欺骗和痛苦。如果有来世,我宁愿生不为人,做人,实在太痛苦了。”
元修逸第一次听她说这些,望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已软,轻声唤道:“青荷……”
“元修逸,你问我恨不恨你。我当然恨你,我怎么可能不恨你。”顾青荷顿了顿,又道,“可我恨你又如何?因为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到。你说得对,我懦弱又无能,我既做不到彻底恨一个人,也没办法彻底爱一个人。我自私又自利,不敢面对任何事,任由命运推着走,它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承受不了,我也只会一走了之,不错,就是你说的选择逃避。”
元修逸道:“不,那是我不对,我是气极了,才说出那样的话。”
“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需要安慰。”她早已释怀,遂对安阳道,“安阳,你明白了吗?元修明对你有情无情,我不想知道,可我知道,我绝对不是那个能陪着他入主紫微宫的人。唉,总之,无论是人,是魂,我都不想跨入紫微宫半步!”
她说得如此绝决,安阳不得不信。
梅傲寒道:“青荷,你当真这样想?”
顾青荷点点头,说道:“对不起,哥哥,我没有办法像梅家先祖一样,为梅家而嫁入帝王之家。金石之盟,也要有缘才行。我只能尽我所能解开梅花诺之秘,找到紫微剑,重振梅花山庄。我这些话你也不用对元修明说,我想到时候他自然就会明白。”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少主他,他会怎么样?”
顾青荷凄然一笑,“哥哥,我们都了解他,痛对他来说只会是一时。他志在紫微,光复帝业,他知道只有安阳可以帮他,很快便会忘了我。安阳,你和他才是同一种人,你们喜欢同样的事物,有着同样的目标,只要你真心待他,他也必会真心待你。”
安阳道:“顾青荷,你所说,当真?”
“安阳,你别傻了,一个男人不看你一眼,便永远也不会看你一眼。更何况我们与元修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和他是不可能的。”长乐道。
安阳道:“母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这么做了,又为何要我嫁给他?母亲,我是真的喜欢他的,母亲……”
长乐望着苦苦哀求的安阳,心中长叹,说道:“我也不想你嫁他,是父王执意如此,后来博格世子向你求婚,没想到你答应了,我也很高兴。只可惜,唉,你还是对元修明不死心,竟然,竟然委身于他,谁料博格又死于非命,我也是万般无奈,最后只好让你嫁给他。”
安阳一声冷笑,“哼,我从未想过嫁给博格,博格死于白云心之手,本就是我一手促成的。”
“你说什么?”长乐吃了一惊。
安阳继续道:“在杏林别院时,他竟拿修明哥哥的前程威胁我,我只能假意顺从,从跨入南姜开始,我便在找机会杀死他,最后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他与徐忆君和白云心结下仇恨,如此良机,我岂能错过。
“我听到消息,有人全城搜捕徐忆君和顾青荷,他二人往赤龙山方向去了。于是我怂恿博格也去赤龙山追杀徐忆君等人,并暗示他,可在混乱中,杀死元修明等人,他听到这个话,果然欣然前往。他以为这是一个杀死元修明和徐忆君的机会,却不知道真正的陷阱正等着他,因为我又通知了白云心,告诉她徐忆君所在。白云心果然也去了。在混乱中,她真的杀了博格。”
顾青荷和梅傲寒听得面面相觑,事到如今才知道这件事中间有这么多内情。
梅傲寒道:“娘娘竟深藏不露,可博格身边带着许多人,你也不怕白云心不是他的对手?”
“靠她一人当然不行,可我知道当时还有一个人,会帮她,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和我一起谋划的。”安阳看向元修逸。
元修逸眉头一皱,接着微微一笑,轻摇折扇,笑而不语。
顾青荷看着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安阳道:“当时我以为你这样帮我,只是因为想撮合我和修明哥哥,现在看来,元修逸,只怕那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了顾青荷吧。”
顾青荷又是满脸惊讶,怔怔地望着元修逸。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又笑道:“是与不是重要吗?你只要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就行了。”
安阳看着顾青荷,说道:“是啊,重要的是结果。”
顾青荷感觉到她目光中的寒意,说道:“安阳,既然你对元修明一片真心。为何不带着他远走高飞?当年之事,与你无关,相信他不会怪你,”
安阳皱了皱眉头,看向长乐。
长乐道:“你真是糊涂,他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岂能再放过我们。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你何必深陷于他。如今父王不见了,我们可以暂时留他一条性命,先控制好他。他不是一直想入主紫微宫,登上凌宵殿吗?我们就帮他。到时候你是帝后,大权自然在你手中,我都会帮你的,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整个大昌就是我们的了。”
安阳道:“那个时候,你们就要杀了修明哥哥?”
长乐脸色阴沉下来,不说话。
顾青荷道:“原来你是要用对付宁帝的手段对付元修明。”
长乐微微一笑,“怎么样?这个方法是不是屡试不爽?至于元修明如果不是我护着,他早死了。”
顾青荷道:“是吗?你当真以为是你从中周旋他才能在京都立足?”
“你是何意?”
“你当真以为宁帝不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
长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说什么?你见过元宏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