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海要娶我?这是真的吗?为了他的女儿有个后妈?只是这个要求?”她激动地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说:“你真的要娶我吗?不在乎我......”她有些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没必要想得多,以前我们都做过糊涂事,况且我们俩也在一起有些时间了,我们俩是相互了解的,我是经过考虑,才对你说这些话的。”
林娇月舒了口气,依然激动地看着裴文海。以前觉得裴文海对她好就够了,她有这个人给她温暖就好,她就不多想了;裴文海不再理她,她曾经多少次哀叹过自己的糊涂,却不去想自己以后的人生将怎样继续,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一个唱戏的名角又怎样?还不是饱一顿饥一顿没有依靠,只能用更卖力更投入的唱戏,把自己的伤心、孤独、恐惧、无望的期待压下去。而她竟然没有去想自己该怎样的嫁人!她心里还是只想着裴文海。而今晚裴文海对她说的话,却实实在在是她没有想到的。“哦!他要娶我,这该多好呀!我要全心全意的爱他!”
裴文海顿了顿:“你要明白我的要求:你必须对我女儿小燕好!如果这一点做不到,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林娇月激动得热泪盈眶:“我愿意、我一定对你好、我一定好好的对小燕,做她的亲妈,我会全心全意爱她。”
裴文海有些吃惊于林娇月这么深切地理解他的意思,其实他还不能肯定小燕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女人做她的后妈。当今天林娇月走进他的办公室那一刻,他竟有些犹豫了、迟疑了,“难道自己要和这个女人结婚吗?是不是要再考虑再说?”而他话已出口,也就不再犹豫了。林娇月这么体贴人,他觉得应该相信面前这个女人能够做得好。
裴文海情不自禁地握住林娇月的手,把她向自己身边拉了拉,林娇月很懂事地靠向他的怀中,和他相拥在一起。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温柔,当和她再次缠绵,性爱的释放和快感升腾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娶这个女人。
隔日,裴文海带着裴小燕约了林娇月,一起在梓西县城的一个装饰考究的餐厅吃饭。坐下之后,裴文海给女儿介绍:“小燕,这是你林阿姨,在县城里的剧团工作。”
裴小燕有礼貌地称呼:“林阿姨好。”她已经习惯了和爸爸、爸爸的朋友、熟人一起在外面吃饭。
裴文海也曾经邀请过镇中学的女 教 师和小燕一起吃饭,可女 教 师对调皮的裴小燕可没表现出什么好感,裴小燕也没怎么吃饭,当着女 教 师的面就闹着要回家,一出饭店就凶巴巴地问爸爸怎么和这样无趣的老师一起吃饭,让她大倒胃口。小燕的反应让裴文海过后就否定了几个对象。
吃饭的时候林娇月顾不上自己吃,高兴地向裴小燕问这问那,关心小燕每一门课的学习情况。每个菜端上来,她就给裴小燕夹菜,小燕也不拒绝,一边吃菜一边很配合地回答林娇月。
裴文海感觉心里暖暖的,他并没有想到这只是裴小燕对于自己熟人的礼貌,女儿的开心是因为有他的陪伴。他还问女儿:“你说这个阿姨好不好呀?”小燕一边吃菜,一边点头,还冲着林娇月夸张地笑了笑。
其实裴小燕已经开始习惯了家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生活,她跟爸爸两个人就挺好的,家里不需要再有其他人。只是她不说!
裴文海也没有对女儿提说过自己要再婚。他也觉得提前告诉小燕自己的想法,会让小燕以为爸爸不爱她了。要等合适的机会再让女儿知道。
裴文海到父母、哥嫂家,向他们说自己已经找到个女人准备结婚,来照顾女儿。他并没有提及他和林娇月的过往,只说对方是熟人给介绍的、没有结过婚的女子,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人挺好。
裴云峰说:“那就好,只要她对你们父女俩好就行,你改天邀请人家来家里做客,我和你妈也都见见。”听到丈夫的话,李莲心也催儿子赶紧把对象领回家来。
接下来裴文海带着林娇月到父母家做客,裴家一大家人都聚过来。林娇月刻意打扮漂亮,进门后礼貌地向裴文海的父母、哥嫂、弟弟称呼“叔、姨,大哥、嫂子、弟弟”一一问好,也亲切地向裴小燕、裴小芙、裴小春三个小朋友问好、送小礼物,还主动下厨房在裴家做了一桌子饭菜。
凭初步印象,裴云峰夫妇和裴元海夫妇对于林娇月都觉得满意。裴元海问她是不是在县城上班的,程淑梅问林娇月家里都有什么直亲,林娇月都礼貌微笑着一一作答。
裴小芙称赞林娇月说:“阿姨做的饭菜真好吃。”林月娇听到小芙的称赞很开心,也夸赞小芙和小燕两个小姑娘漂亮。
爱争强好胜的小燕一直嫉妒别人对小芙的喜欢,没想到他爸爸带来的这个做客的阿姨,第一次见小芙,就对她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她想起小时候李莲心帮她和小芙梳头时常用在小芙身上的一个词语去攻击小芙:“才不,我姐黄丝烂毛的,咋漂亮?”
裴云峰生气地瞅着这个孙女:“没礼貌!大人说话,少插嘴。”,李莲心也跟着说这个孙女没礼貌。裴小燕不服气地朝裴小芙做了个鬼脸才消停下来。
裴元海夫妇觉得林娇月容貌端正娇好、举止得体、待人随和,饭菜做的好,就相互示意觉得弟弟找的人挺好。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里喝茶说话。林娇月说起自己曾经来太平镇唱过好多次大戏。
李莲心听说林娇月就是最近几年的太平镇张滩村刘海庙庙会上唱过几次大戏的名角,就兴匆匆地说那几次刘海庙庙会,白天在太平镇各个路口张贴的海报上有名角林娇月主演的戏,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早早地去戏台前占座位,等着看她演的拿手戏《藏舟》、《白玉楼挂画》,没想到名角今天就来到自己家就要当儿媳妇了。裴云峰没有做声,他一听林娇月是个唱戏的,脸就阴沉下来了。
可当裴小燕听到林娇月的到来是要和爸爸结婚,将成为自己的后妈,立刻就闹起来,冲着裴文海尖叫着说不许裴文海再结婚,还哭闹着拽着林娇月的衣服要把她拽出门去。
林娇月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裴文海也被小燕这一下闹腾得一脸尴尬,他没有告诉女儿自己要再娶妻来照顾小燕,就是怕小燕不接受任何人当她的后妈,他想等自己家族的人对林娇月满意了,再找合适机会告诉女儿,小燕也就会接受。可是,他想错了。
裴元海赶紧和程淑梅两个人一人一只手拉走裴小燕,到自己家哄她。等她哭闹够了、消停些了,裴元海让淑梅看着小燕,才回过来安慰裴文海和林娇月:“这个事情提前没跟孩子商量,有些突然,要是你们能够把婚事定下来,让小燕适应就好了,她需要你们好好爱护。”
林娇月嘴上应允着,心里却打起鼓。裴元海担心林娇月被小燕的阵势吓到,又语重心长地对林娇月叮嘱了一遍:“小燕这孩子让我们宠坏了,自小脾性要强倔强,你以后要好好的对她。”林娇月连连点头答应。
林娇月没有想到小燕会这样不接受她,不免心里慌,裴文海只好匆匆送她回县城。他也对宝贝女儿的举动吃惊,心里纠结,路上没怎么和林娇月说话。
晚上,裴云峰打电话叫裴文海到家里来。裴文海来到父亲家里,刚一坐下,裴云峰就问裴文海怎么找个唱戏的结婚?他可是听说裴文海拒绝了一个在县政府工作的没有结过婚的女副局长。
裴文海被父亲这么一问,立刻心里感到不满:“我自己又不是小青年,还要你老头子指点我找什么样的人结婚?家业的成功,令老爷子很在意家族的体面,给小燕找个后妈还要什么门当户对撑体面?你想要面子是你的事,可少管我的事!”
裴文海却还是耐着性子对父亲说自己认识林娇月几年了,相互比较了解,她性格好、饭做得好、人也勤快,两个人又爱好相投,有个善解人意的人来操心家、能关心女儿,这些就是他要找这个女人结婚的理由。
裴云峰听得出儿子对他的责问口气不满,却不肯对儿子让步。老二在外面风流,他也有所耳闻,今天裴文海要领进裴家门的女人,也应该是有体面工作或者出身体面人家的才好!裴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当父亲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裴云峰还是说让裴文海再考虑考虑结婚对象。李莲心本来觉得今天来的这女子要是嫁给他二儿子很合她的心,这女子比儿子还小十岁,人长得姣好,又礼貌又勤快,还是梓西县唱戏的名角,这不就好嘛。虽然林娇月不比儿子的前妻漂亮体面,可只要文海喜欢就行,毕竟是要过日子的嘛。
这时候她看见这父子俩明显别扭着,又不敢说话了。在这家里的事情,就由不得她来发表意见的,她只能顺应着裴云峰的意思。
裴文勇刚才也坐在旁边,听到爸爸带着不满的神色和二哥说话,二哥说话也不客气,父子之间话语不欢,他知趣地赶紧会了自己的房间。
裴文海反感父亲干涉他的婚事,不耐烦地说道:“小燕这会儿还在我哥家里不肯睡觉呢,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小燕的闹腾,让裴文海本来没那么坚定的想娶林娇月,裴云峰这么一反对,他反而来劲,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做主,就要娶林娇月!
裴小燕还在裴元海家里,本来程淑梅安排晚上小芙和小燕两个女孩儿一起睡,裴小燕却一定要爸爸来接她回家,她还要看牢裴文海,不许爸爸和那个女人结婚。
裴文海将女儿接回家,哄小燕入睡,对女儿说他保证只爱这个宝贝女儿,那个阿姨已经被他送走了。
很快,裴文海就和林娇月定好了婚期,办了结婚证。没有大张罗,裴文海和林娇月在县城一家饭店里准备了几桌子饭,举办简单的结婚仪式。裴文海只邀请了他比较亲近的亲朋,林娇月只邀请了自己的娘家哥哥姐姐和她的房东。裴文海还问林娇月怎么不邀请上林剧社的总管老曹和剧社里和林娇月经常一起唱戏的演员,林娇月说她以后就再不会去唱戏了,她嫁到裴家,就要全心的在裴家伺候文海和小燕。
因为裴小燕还一直闹着不同意裴文海再结婚,婚礼当天,为了照顾裴小燕的情绪,裴文海还将结婚的事瞒着女儿,让李永坤的爱人胡英梅和另外一个朋友的爱人一大早就将裴小燕接走,坐轿车去西安,陪她买衣服逛公园游乐场吃洋餐。
裴文海和林娇月的婚礼上,林娇月特别激动,她一直挽着裴文海的胳膊,主动热情地向裴家人和亲友一一敬酒致礼。参加婚礼的客人们也都以满面笑容来祝福结婚人,而裴文海脸上的笑容、每一个举动却是木木的。一方面,女儿裴小燕并没有接受林娇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接受这个后妈;另一方面,裴文海心里却隐隐感到这次结婚匆匆而草率。他的表现,也令林娇月脸上洋溢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林娇月也在心里思忖:“这裴家可是是梓西县的名门大富人家,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以怎样的身份来到这裴家,会不会让她的丈夫觉得不光彩?他会不会后悔娶她?是不是还担心她照看不好他的女儿?”
林娇月娘家人自知以前林娇月生活无靠时,对她很是刻薄,不让她进家门。林娇月虽然唱戏出了名,一个在民办剧社里唱戏的戏子,再怎么有名也是个没有铁饭碗的卖艺人,兄长姊妹们没关心过更没指望过她。这回林娇月嫁给梓西县的大富人家,倒教他们想不通该不该姊妹们重修于好。在她的婚礼上,反而看出林娇月还没进裴家的门就表现出的低眉顺眼,裴文海和他爸爸都对着林家人不问不顾,想着以后也指望不上沾林娇月的光,因此没有觉得能高攀上这门亲事,来了几家代表吃完喝完,之后也基本没有什么亲戚间的走动。
裴文海心思并不在婚礼,他只想让女儿小燕赶快有个像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