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山后,灰衣人一直唠叨不停,惋惜没能擒住那女子。红衣少年道:“你以为我不想捉她?若非要事在身,恐怕这会还轮不到小弟你。”
“那女子是我先撞上的,”灰衣人急道,“大哥怎好夺人所爱!”红衣少年嘿嘿一笑,说道:“自古江山美女皆能者居之。”灰衣人一句“你总是恃强欺人”后便不再多言。
“郡主……郡主”远处传来呼声,接着是马蹄声。
“朝晖,你刚才夺马失手,罚你再抢一次。”
“得了,我都累死了。”
“没有马匹几时到得了成都?”
“谁让这蜀道难行,偏偏两匹马都摔死了。”
“废话少说,这正是咱俩立功的机会。”
灰衣人虽不情愿,却不敢违拗。两人躲在暗处静候。
少时马到,灰衣人如法炮制,跃出后与马背上那人相斗,仅十个回合就将他击落马下,就此自己得了马匹,待要回勒,红衣少年已然骑在他身后,喝道:“截住那女子!”灰衣人道:“不宰了那小子?”红衣少年复喝:“无名小卒理他做甚,追那女子,快!”那黄鬃马显然是匹劣马,载了两名打斗之人,就步蹄大乱,被红衣少年赶上,现负载两人,行得也甚慢,到了盘山处,黑衣女子刚好离山。两人不知,依旧驾马上山,自然不见她踪影,只看到那块木牌。
“果然是她,”红衣少年喜道,“回向川外。”
“干嘛为了这女子连司马少爷吩咐的事也不顾了?”灰衣人问道。
“蠢材,‘的卢’、‘郡主’,还不明白?”
“不明白。”
“那就不用明白了。”
灰衣人想追那女子也好,便不再多问。
黑衣女子不知身后有人追赶,正悠然慢行,忽听后面“郡主郡主……”喊个不停,止步回首,见是一褐衣少年气喘吁吁跑来,便迎上前说话。两人见面劈头就是一句“你的马呢?”然后还是异口同声道:“没了。”接着两句“什么人干的?”和“不知道。”也几乎是同问同答。只见黑衣女子拧头哼一声道:“都怨你,跑这么慢。”褐衣少年连忙单腿跪地道:“属下无能,只是……只是郡主的宝马实在太快了。”话音刚落,但听阵阵蹄声由远及近。两人看得清楚,褐衣少年先道:“就是这两人抢了我的马。”
“那还好,我的‘的卢’让那穿红衣的杀了。”
“啊?那我们连手抓住他们。”
“我都不是那穿红衣的对手,何况你?”
“那我们躲一躲吧,这灰衣人也很厉害。”
两人尚未转向,一道金光直逼褐衣少年的天灵盖。黑衣女子双剑齐出,替他挡开了他决计避不开的一斧。
“你去擒那少年,女的交给我。”
“大哥你又……”
“难道你敌得过那女子?”
灰衣少年无言以对,只觉背后突然受力,身子已向那褐衣少年纵去。但他飞身工夫了得,空中及时控住平衡,宛若一条能屈能伸的游蛇,双掌击向那少年,见他挥剑抵挡,不敢硬拿,一蜷身便已翻过其头顶,柔身复展,双足蹬在少年背上,随即一个筋斗稳稳落地。褐衣少年前冲一步,几将跌倒。红衣少年已经拍马赶倒,本欲出手擒拿黑衣女子,见她双剑在握,不敢硬来,侧马让过。她不明白他之所以不使飞斧实要生擒她,只以为他飞斧已尽,便纵身起跳,大胆挥剑斜劈。红衣少年低头闪过,利剑却将马的屁股处削去大片肉,连尾巴也削了下来。黄鬃马疼得直立起来,黑衣女子趁势横剑回砍,眼看就要将他连人带马斩作三段。红衣少年突然离座,双手倒立支于双剑之上,却只是轻轻一点,“当”一声借力弹起。她瞧见他双手掌心处金光闪耀,两枚飞斧已然在握,不觉暗暗叫苦,慌忙叉剑前遮,预先做好架挡的准备,深怕距离太近避挡不及,却见眼前一闪,右手已然着力,宝剑应声脱手。原来红衣少年看准她左剑在前、右剑在后,于是两枚飞斧合击其右剑,终于将它震脱。他飞斧击出,两手掌心又各捏一斧,方才落地。黑衣女子交剑右手,不想剑在空中的瞬间又被他疾出的一枚飞斧击中,弹得老远,视其双手,均还闪着金光,想此人斧法诡异,自觉今日必死无疑,却见他纵步上前,全然没有再发飞斧之意。
红衣少年走近与之相对而立,笑道:“山崖处姑娘似乎不肯放过在下,现在怎么不动手?”见她不语,又道:“只要跟我走,自有千百匹上等好马任姑娘挑选,怎么样?”
“呸,”她已瞧出他不怀好意,大声道:“要杀便杀,谁要你的臭马!”
“哟,我忘了,你的的卢岂是一般良驹能比,”红衣少年嘻道,“我恐怕陪不起。不过我送你那么多金斧,总该够了吧?”他说的是飞出那么多金斧相赠,黑衣女子则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捡的两枚金斧,连忙掏出来掼在地上。红衣少年嘿一声道:“想不到姑娘真有收藏金斧的兴趣,我再多送你两把。”说着双手拇指按斧贴于掌心,使出劈山掌法。黑衣女子若是双剑在手,依此战法尚可招架,现在两手空空,不是那红衣少年手下留情,她此刻早已伤痕累累。掌声呼呼,金光道道,她身上衣服已多处被切破,露出的皮肉却丝毫不见受损。掌法固是出神,斧法更是入化。
那边,灰衣和褐衣依然斗得紧。褐衣少年血迹斑斑,已经中了灰衣人数掌,凭着一股狠劲还在苦苦支撑,忽然左肩中劈,接着胸口又中了一掌,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左肩已然脱臼,仍顽强坐起身来,右手宝剑掷向对方,却被躲过。灰衣少年“嘿嘿”一笑,向红衣少年喊道:“喂,无名小卒到底宰不宰?”红衣少年正玩得开心,不耐烦道:“吵什么,自己处理。”却见灰衣人已经挨了过来,又道:“你来凑什么热闹!了结了那家伙了?”见他摇头,说道:“还不下手!”却听他说:“你刚才还说放了他。”便即怒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他这么三言两语一分心,便让那黑衣女子逃出了掌风的笼罩,正要追赶,却见褐衣少年单手挥剑向他砍来,于是双掌一抹带开剑锋,同时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蹬出三丈多远。褐衣少年二次坠地,仍不放弃,再次掷出宝剑,同时喊道:“郡主快走!”她稍一犹豫,灰衣人已经赶到,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她虽未必输于他,此刻却不敢恋战,无奈每逃得一两步立即又被他赶上,如影随行,挥之不去。红衣少年剑眉上扬,一边心道:“这小子始终不肯吃亏。”一边挥舞双掌逼向倒地的褐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