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箫声响起,音声柔和、优美,曲调悠缓抒情,天地间都浸润在幽静婉转,如泣如诉的旋律中。
屠叹生的箫声优美,动听,即使未达到响遏行云的境地,也已臻炉火纯青的高度。
白发赤衣碧玉箫,优雅的风度,妖异的气质,异域风采,相当惹人眼。
仙子暗自折服,一曲箫音送故人,名自不虚,箫曲予人凄婉迷离之感。
易行不敢苟同,因他身有体会。
每一个跳动的音符,都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密密匝匝,遍布虚空。柔婉的箫音,无声无息,骤然临身。
易行汗毛竖立,危险的预感,神识敏锐捕捉到。
易行本能的躲避,身体弓曲,左侧右摆,凭着落叶的玄诡、灵敏的神识,总是险之又险的避过那临身的无形剑气。
易行身上衣衫,也被剑气划的支离破碎,布片飞舞,像蝴蝶蹁跹追逐嬉戏,易行显得狼狈不堪。
莲仙子美目中泛异彩,易行看似慌乱,动作不快,身体怪异的扭动,脚下似不成章法。
可每一个动作,是那般的准确,在时空的缝隙中穿梭,巧妙逃过屠叹生的截杀。
密麻的剑气好似一张渔网,勿论网眼大小,易行总能在网眼中自由出入。
可惜,易行的身法太难看,不然,绝对算的上是舞姿翩翩。玄之又玄,奇诡的身法,这已经超出武修理解的范畴,仙子心中疑窦大增。
看你能撑到几时,屠叹生妒心滋生,杀意更炽。
箫音一转,高亢激昂,无形的杀伐之气,充斥天地,铿锵的金戈击鸣,响彻山河。
箫音急骤,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连绵。箫音交织,剑气纵横。剑气无处不在,封锁了每一寸空间。
破碎的丹田,始终是易行的软肋。即便绿气锻造了易行的身体,身体异能超越了常人,失去灵力的支撑,体力终有竭时。
一道剑气刺穿易行左肩。
血花飘洒,血水染红了衣肩。
易行体内绿气自主运转,伤口处绿气浓郁,宛似液体,流动光晕的梦幻,生命的光阴在蒸腾,生机在焕发。
无人知晓,易行身上正发生着神奇一幕,易行也浑然无觉。
易行依旧生龙活虎,剑伤似无碍。
看你能快活撑到几时,屠叹生心中冷笑,葬魂曲一出,千里白骨露野。
箫音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
剑气塞八荒,摧枯拉朽。
易行又长了一次眼,不只是医修的一根银针,可以虚空生妙有,穷极变化;乐器也可以这样运用,音波生剑气,天地的奥秘,真是浩淼难穷。
易行一身衣袍点点血迹,晃动下,疑似樱瓣落满身。
莲仙子动容了。
但易行的动作似不受影响,依然灵便自如。
莲仙子杏眼圆睁,看的细微,那伤口似已凝止。不可能?易行修复治愈的能力太强了,强到离谱。
有一种可能出现仙子脑海,僵尸功?也不对,这小家伙身上没僵尸功的特征。是千年僵尸?
千年僵尸是什么样子?仙子也不清楚。
他躲过这一劫,我该如何办?想起梦中谶语,莲仙子心乱如麻,如小鹿乱撞,摇摆不定。
箫音隔绝天地,无形的囚笼,困住了易行。
屠叹生惊叹,真是妖孽,怪胎,哪里蹦出来的东西?竟不惧剑伤。也罢,刺你千疮百孔,流尽你身上一滴滴精血,看你还能妖孽不?
易行的绿气可修复创伤,流失的精血,还无法再生补充。点滴精血,是生命的精华,不可以过多流失。
长时间血气的损耗,易行感受到体力的疲倦,动作迟缓下来。
一道血花溅起,刺目的猩红。
趁你病,要你命。屠叹生绝不手软。
箫音低沉呜咽,一曲断肠,死亡的乐章,阴冥的召唤。
“得饶人处且饶人,什么破曲子,聒噪。”突如其来的声音,沙哑尖利,像是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石子,噗通一声,打破了幽然的宁静。
箫音也戛然而止。
噗,屠叹生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手捂胸口,神色萎靡颓坐地上,脸色透发苍白。
只闻其音不见其人,莲仙子一颗心提到嗓口,自己依仗的奇门阵法对暗中之人似乎不起丝毫作用。
能吐气呵音,扰乱韵调,反噬屠叹生,暗中之人的内劲分明已臻先天化境,非己可敌。
“丫头,栖凤山的凤凰婆子是你什么人?”
莲仙子闻言,噘着樱嘴,心内大不快,知晓对方一定与家师相识,也安下了心,不快道:“凤凰仙子是家师”莲仙子故意加重仙子两字,表达不满。
哈哈……一阵爽朗笑声传来,“老凤鸟可好,代老夫问声安好。”
莲仙子俏脸蒙霜,竟敢称呼师父为老凤鸟,为老不尊,仙子愤愤不平。
“丫头,那小子老夫带走了。”
一道黑影,似片乌云降落下来,阵中的光线霎时暗了下来。
那是只山鹰,双翅撑开,面积足有数丈方圆大小。
莲仙子也是初见如此大的山鹰,羽毛发亮,鹰爪上覆盖着片片鳞甲,坚硬如铁,鹰爪开合间,冷色的黑芒闪烁。
像道黑色闪电,唰,又从仙子眼前一闪而没,冲向云间。
易行的身影同时消失。
太快,莲仙子倒没发现它是如何摄走易行的。
想到易行,莲仙子的内心不禁有丝怅然,谜一样的少年,不知何时才可再相见。
这是一片山崖,周围山岳高峻,如絮白云飘浮山腰,光线有些幽暗,峰上植被淡抹墨绿,宛若水墨泼就,浸透出澹然风韵。
山崖前,身着五彩衣的老者盘坐山石上,山鹰站立身后,苍青的羽毛上隐现着幽冷光晕。
一双金色的鹰眼,犀利逼人。
而在其身后是宽敞的山洞,洞口前有一株古松,盘根石上,龙鳞偃盖,虬枝苍劲,叶色青翠欲滴。
更奇的是,枝上落满鸟类,五颜六色,大小杂聚,远望如一团彩云缭绕古松。鸟类种类繁多,不下千种,有些禽类,易行竟未见过。
本该出现百鸟噪林的幽山奇景,可是众鸟却呆若木鸡,噤口无声,好似山崖上的风景妆点。
“谢前辈相救之恩。”易行躬身施礼,谢道。
“你为何会被天杀教追杀?”老者双目明亮,虽无鹰眼的犀利逼人,却隐含一股摄人的气势。
“可能因为救人的缘故。”易行思来思去,自己遇袭,八成与自己救谢进有关,而那绿衣人嫌疑最大。为何不把自己杀掉,反而关到天杀教的地牢,令他费解。
“救人?什么人?”老者问道。
“观溪斋的谢进。”易行答道,顺便也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简述一遍,牵涉到自身的隐秘,易行只字不提。
“你懂医术?”老者来了兴致,目光在易行身上来回看了几遍,轻轻颔首,道:“小小年纪,便有此了不得的医术,不简单!”
“一点粗浅手艺,谈不上了不得,前辈误会了。”易行解释道。
嘿嘿嘿……老者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郎中非你一人,为何独你出事?你当老夫是何人?”
“咕咕……”老者嘴里突然发出类似通灵鸟的叫声,声音闷沉,隐含慑人心魂的迷幻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