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基本都没什么事情,无非是众人准备酒肉。
很多东西都是阳鸥没见过的,大冬天的时候竟然还有无数的青菜,肉类倒是一些常见的,不过即便是在蜀州城里面都是比较稀有的肉类,价格不低。
正儿八经的庆祝实际上还是在将军府里面,只是来的人多了些。
除了阳强、阳朔、阳鸥几人,还有莫飞、解同、娟儿青儿以及解解一众人,交易所的舒雅阳朔介绍详细了一些,大意是这些年城里交易都是靠她支撑。
阳鸥看着他着重介绍的女掌柜,十五六的年龄,并没有修为,在另一个地方只能算是未成年,但她明显沉稳许多,气质上佳,举手投足之间,若不是她身份是商人,比很多大家闺秀都不差,可惜商人地位在这里并不高,算是最低之一。
阳鸥更多的还是不时打量阳朔。
让阳鸥奇怪的是,众人都有灵气,这是师傅自小就告诉自己的,但阳鸥在阳朔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感受到。
按照云麓里面典籍的记载,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灵气,并没有例外,不同的无非是灵气的多少、根骨与资质之间的差距。
但阳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普通到没有一丝灵气。
太普通就很奇怪。
他明显有些特立独行,阳鸥有些看不懂他,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极其透明,但偏偏又像是蒙了一层雾,有些看不清。
银麟军的伙食不得说是很好的,有些调料都是阳鸥在蜀州城最好的酒楼里面才能吃到,因为那边调料极少,更多的百姓的调味料也就是油盐,但这里的味道明显多了很多。
至于庆祝,真的也是庆祝,阳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热闹过,热闹的真的像是过新岁一样,但实际上新岁还有一段时间,大约半月的样子。
席间阳朔走得早,也就是互相之间敬酒,几杯下去也就差不多了。
阳鸥也难辞热情喝了几杯,众人喝酒多数用碗,阳鸥用的是杯子,那种以前极为普通但现在看起来极为贵重的“水晶”杯。
但就这明显极为贵重的“水晶”杯,在这里竟然似乎就仅仅是一件普通的器物。
这东西还有个名字:玻璃。
但女儿家自然不能多喝,虽然有修为可以压住酒劲,但毕竟有损形象,一番说辞以后,才算脱了身,阳强莫飞几人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几个年轻人走得都早,但欢乐宴席的气氛还没有停下来。
阳鸥敬了酒出来,娟儿不放心,又让阳鸥多穿了件毛皮衣服,阳鸥本来想着没必要穿,实际上也不用穿,因为这里竟然还有暖气,因此整个城里都并没有那么冷。
屋内外温度就像是两个世界。
“小姐,公子安排好了,你回来得太突然,我们把小姐的房间腾出来了。”
阳鸥看着眼前女子,之前听阳朔介绍,好像是舒雅的丫鬟,叫什么怡儿来着。
小姐?
哪个小姐?
怡儿看着阳鸥解释道:“舒雅小姐的闺房,她说都是女子家,别的地方不合适,屋内物品都已经换新了。”
城里不是有客栈吗?
阳鸥本想问,立马止住了,自己的身份除了修行者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银麟军大将军阳强的女儿,虽说很多年没有回来这次太过突然,但住客栈也未免有些不合适,只能点了点头,跟着怡儿前往。
军营距离交易所并不远,说是腾开,其实就是相邻的两栋楼,交易所的房子比外面要大点,并不似白日里看到的一栋楼分很多家居住,交易所里面都是一栋栋分开的楼,看样子应该是独门独户。
怡儿在一边给两人介绍着,但言行里面都是夸阳朔与解解两人的词语。
至于这个,阳鸥倒是有些奇怪,看晚上酒宴的时候,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气质沉稳,但地位明显不高,虽然奇特但不至于太看不透。
但看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是他吩咐的,而至于舒雅,阳鸥走的时候她还在那边喝酒。
怡儿看着阳鸥颇为尊敬,道:“小姐,你们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就好,我今天晚上就在楼下,你的房间在楼上。”
阳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并没有身为修行者就高高在上的想法。
即便是到了现在,更多的还是想看看那个人,于是打听道:“这座城是谁建立起来的?”
“银麟军呢,小姐。”怡儿颇为自得。
看来不能这么问。
于是又问道:“我白日里看外面的城楼,和别地不一样,这些是谁的想法?”
“公子的呢?”
“公子?哪个公子?”
“小将军,阳公子,不止这些,公子天资聪颖,精通格物,城里很多东西都是依靠公子的格物学呢。”怡儿夸赞道。
阳鸥愣了一下,问道:“格物?”
“公子说万物都有规律可寻,只要找到规律,很多事物就会发生本质的改变,就像是青砖,本来是泥土,可谁又知道经过砖窑的烧制以后,竟然变得比石头还硬,公子说这就是格物,用原本的东西加上一些想法思维,遵循规律,就能变成另一件事物。”
“倒是有些意思,泥土烧制以后还能比石头都硬,还有这样的吗?”娟儿在一边道。
这些自然不能解释,打发走了怡儿。
房间是普通的女子闺房,粉色多一些,绸缎一样的布帘挂在门帘上飘舞。
说是这里的闺房,更加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女子闺房。
更大的疑问在阳鸥心里想着:他连丝毫灵气都没有,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
他是不是见过那个世界?
是他吗?
……
半夜。
某梁上君子。
阳鸥看着眼前的房间,叫青儿的丫鬟似乎已经走了,别的地方丫鬟都是彻夜守着的,按照他现在的身份,多几个丫鬟似乎并不过分。
他的房门没关,里面烧着一个火盆,解解也在一边安静的坐着,不过看起来脸有些红,看来喝得有些多。
之前就在城外的路边小店见过他,此刻坐在那边,折扇还不忘扇几下。
如果不是因为房屋里有暖气的缘故,这几下动作就有些古怪了。
阳朔站着,面前一块木板,他手里似乎是拿着炭笔一样的东西,黑板上面写着字,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前世的老师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得笔直。
这里的先生一般没有这些东西的,但看起来他似乎习以为常。
“明天你去安排一下,再把那里建立起来,庇护所重新修复一下,要更强一点。”阳朔说着。
“行。”
解解喝了酒明显有些兴奋,看着阳朔道:“今天那个东西威力好大,这东西能放炮里不?”
“我也不知道。”阳朔道。
“那个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我还没分析出来,但感觉和修行的东西差不多,这不算是火炮一类了,不过你要是想火炮威力强的话,炮弹明年我们可以改一下,以前我们用的黄火药,以后可以用黑火药,威力更大,我看看年后告诉你配方,不过目前没有必要,烟花你弄了吗?”
“还没。”
“那个不急,也就是好看一点,过年了等莫小白回来再看看,莫小白的本事好像也不小,到时候没做出来的话就让他用修为放几个烟花助助兴。”阳朔说着,皱眉又问道:“我姐那边准备好了吧。”
“嗯,鸥姐突然回来,将军府肯定不能住,半夜总是吵吵闹闹,还不如交易所好呢,安静点。”
“嗯,她现在估计还在喝酒,等下我去看下,总不能让老爹带过去,她是有本事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习惯。”
“那我也走了……”解解摇摇晃晃站起来。
“嗯……”
“嘎吱……”
随着木门的关闭,片刻后阳朔提了一个灯笼出来,现在城里的天明显不怎么黑,再加上路边有一些灯,好像是某种油点的,但又不是蜀州城那种灯,亮度明显要高很多,但比阳鸥前世见到的路灯要暗一些,灯光有点散。
阳鸥立马从房顶上飞身走了。
……
不多时两人再相见,阳朔穿得比较厚,阳鸥现在看阳朔有些奇特的眼神,却没有表现出来,如果没错的话,穿越的可能并不止自己一个人,他应该也是穿越过来的。
从青砖到火药,以及城里的见闻,阳鸥完全有自己的判断他也是那个世界的人,看他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样。
“姐你没多喝几杯吗?”阳朔被阳鸥大量得发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没有,就是感觉这座城太好看了,所以出来走走,你来做什么?”
“我以为你还在喝酒呢,刚才过去军营,然后听他们说你过来了,就来看看。”阳朔笑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早些休息,父亲这个人一直在军务上面,将军府那边每天晚上睡不安宁,现在城里房子能住人的不多,这里……习惯吗?”
“嗯。”阳鸥点了点头。
娟儿接过灯笼,好奇的看着眼前亮得多的灯笼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这是什么灯,比蜀州城的亮多了。”
“这个。”阳朔指着灯笼下面道:“里面装的兽油,经过一定的提纯后,压缩出来,就会亮很多。”
“兽油还能提纯吗?提纯是什么?”娟儿在一边好奇的问。
“去除杂质,让油变得干净一些,灯芯也有改变,一般的灯芯都是拧在一起,我把它蓬松了一些,兽油能得到最大的挥发,就能让火焰更大。”
阳朔突然想到说这些她也听不懂,于是道:“改天有机会给你看吧。”
“好的呢。”娟儿极为乖巧的道。
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阳朔喜欢动手,阳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他就站在前面,下午的时候看他还能看清,无非就是毫无修为与根骨资质,现在再看,却是另一种心情了。
……
如果世界有奇迹……
阳鸥想着。
阳鸥现在更加确定他可能就是那个世界的人,但不知道他是谁,听着他耐心的解释,不过这些在化学里面都有,阳鸥知道这些,但很多并没有实践过。
来这里十年,阳鸥讨厌这里的很多东西。
有时候不免感觉孤单。
这里的世界就是不好,无论是法律还是制度。
都是强者为尊,修行的意义是在于比别人强,阳鸥没想明白强了之后的意义在哪,多数时候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游荡的孤独的魂魄。
孤魂野鬼一般。
想到这里,阳鸥突然对他有些同情了,他连灵气都没有,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不同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感觉自己像一个孤独的游魂一般,何况两人竟然奇怪的到了这里竟然还是姐弟关系,血脉竟然都是相同的。
需要多大的缘分才能如此接近呢?
难怪今天看见他的时候他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平静。
可能……
他也孤独吧……
“这里的娱乐不多,现在又是新岁,姐你要是看见什么你要是想玩的话,你找我们都行,舒雅姐那里倒是有很多好东西,交易所就是我们的,不过老爹不知道,他们的思维和我们现在不一样,军队的事情也比较麻烦,想来你也不喜欢,我喜欢的也不是这些,你要喜欢什么你就说,这里除了修行,有很多稀奇的东西,这里你哪儿都能去得。”阳朔平静的说着,他神情像是沉静无波的古水。
“你回来也没提前通知一声,所以并没有准备好,要是不喜欢这里的话,城里的房子你随便挑,只要是没有住人的,你想住哪里都行,但不要挑东南方向那边,那边不平静,晚上睡不好。”
“嗯。”
“不过现在是来不及了,年后开工了我让他们去帮忙给你弄出来,银月城的东西很多,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都有,有些东西你们那边可能都没有,到时候给你弄好,下次你回来,就会好很多。”
看着阳朔的平静,似乎这些事情他天天都在经历,絮絮叨叨的样子好像拿自己当一个真的就是十岁的小姑娘一样。
阳鸥突然有些心痛他。
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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