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康如初眯起双眼。
邢勉之站在定雨江边，双手插兜，向他点头示意，又疑惑道：“你怎么瘸了？”
“因为瘸了。不说这个，你有什么计划？”康如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
他实在没心情跟邢勉之客套寒暄。
因为好巧不巧，黑洞约他见面的地方，就是他第一次遇到林小蝶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心魔石的地方。当时，他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林小蝶的一句话呛得无地自容，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别走神。”邢勉之咳了一声，引回康如初的注意。
“Sorry，你说。”
邢勉之道：“我之前说过，要全权掌控Future，就要先把雷踢出权力中心。两个方案，要么慢慢架空雷，要么干脆杀了他！”
“杀人？不，你不能杀人！”
邢勉之反问道：“我不能杀人？为什么？”
你爸那么善良，他还等着你浪子回头，我不能让他失望。
康如初态度坚决，斩钉截铁：“总之就是不能！”
邢勉之眼睛眯了起来，笑道：“那你帮我杀。”
康如初狠狠白了他一眼，转入正题：“你打算怎么架空雷？”
“要架空一个普通人很简单，但要架空雷，就要困难百倍。他的package经营得太完美了，如果要让他倒台，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远去，只能先从他的名声下手。”
“从他的名声下手？”康如初咬着右手大拇指指甲，低下头思索：“诬陷他？那我也帮不上忙啊……难道，你是要……”
“不错，”邢勉之的神情恢复冷酷，“人总有弱点，像雷这样擅长用良好形象和甜言蜜语维系他人好感的人，不堪的过去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回去挖他黑料啊……那是个很大的project，”康如初咂咂嘴，“你最好已经有了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事件起因。”
“很可惜，你说的这三样，我一样都没有。”
康如初挑起眉毛，好气又好笑道：“那我回去大海捞针？”
“不然呢？一世衣食无忧啊，私人订制的未来啊，不值得你大费周章？”
邢勉之见康如初不说话了，便再次笑笑：“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呐，时间、地点我能给你。”
康如初闻言耸耸肩，“Good，那就好办了。”
“不过……”
“不过？”
“不过，在那之后你要告诉我雷的真实身份，包括他的相貌。”
“什么意思？”
邢勉之无奈地解释道：“雷在公共场合从来不会摘下口罩，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别说我，恐怕就连他在Future里的几个亲信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康如初好奇道：“那还有那么多人追随他？”
“你知道的，这个社会啊，真诚不遭待见，反倒是叫人浮想联翩的神秘感，最受追捧。”
康如初点点头，“我明白了，知道雷的真实身份之后，我们就能查到更多关于他过去的事。可是如果这个方法失败了呢？”
“失败？不可能的。有你在，怎么会失败？”
“I mean，”康如初双手比划着，“如果雷没有污点、没有不堪的过去呢？如果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好人呢？”
邢勉之哑然失笑：“你信吗？”
康如初不置可否。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依民间有关雷的传闻来看，他确实很可能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邢勉之胸有成竹地摆摆手，“Anyway，这个你不用操心，只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再回过去了解几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我就有办法让他‘拥有’不堪的过去。”
康如初轻笑，望着江面感慨道：“人人都有一张嘴，谁说得漂亮就信谁！”
邢勉之侧目而视，不由赞叹：“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貌不扬，竟然有如此文采。”
康如初只是哀怨地摇摇头，“你欣赏有什么用？要她欣赏才有用。”
“她？女人？”
“关你屁事。说说你的时间和地点吧，我要开始干活了。”康如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也很想知道雷的真实身份，如果真的能掌握雷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将来即使与雷决裂，手里也能有拿得出的砝码。
“十年前，”邢勉之将一张照片递给康如初，“青梅，赠春。”
康如初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青年的侧影，戴着严实的黑色口罩，留着烫卷的长发，看不清面貌。
“这个就是雷？”
“这是十年前雷刚加入Future的时候近川系的人拍的，那时候我还没有加入Future，这张照片是我后来从盘近川的手中得到的。”
邢勉之给康如初解释过，在雷加入Future之前，Future内部已经分裂成三大派系，为了争夺资源和利益各自为战，暗地里互相使绊子。这三大派系的领导人分别叫盘近川、麦陇青和姜炳仁，近川系的领导人就叫盘近川。
后来雷使了一些手段，强行收拢三大派系，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匀，盘近川和麦陇青表面上服从雷的领导，暗地里仍旧对他不服气。直到黑洞崛起，在“林乘风投资一个亿”的诱惑下两人先后投靠了黑洞，只有姜炳仁一直左右摇摆不定，谁都不得罪。
“十年前的他估计没有现如今这么谨慎，当时他肯定会径直回自己家，你只要跟着他到了他家，我就能根据他家的地址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当然，如果你觉得不保险，也可以想办法让他摘下口罩，看清他的面貌，或者问出他的名字，再与我查到的资料作比对。”
“OK，”康如初伸出指头弹了弹相片，“等我消息，不会太久。”
……
时间：2016年2月28日，农历正月二十一，04.18 p.m.
地点：明州城青梅区赠春街道
……
康如初在一栋烂尾楼边上等候着雷。
邢勉之说，雷在差不多这个时间就会出现，他只要耐心等待，等雷出现之后悄悄跟踪就可以了。
“嘶——惊了个呆的，有点冷啊，”康如初摸了摸发痒的耳垂，“早知道先买个耳罩带过来了，这冷风一吹，耳朵上又要生久违的冻疮了。”
赠春街道属于青梅区的郊区地带，康如初目前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全是烂尾别墅，路上也没有天网和照明系统，谁要是想干点坏事，选这儿准没错。
“也不知道雷在这干嘛，难道是金……废屋藏娇？”康如初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不远处走过。
他举起照片仔细对比。
“戴口罩，卷发，目测身高一米八……对了，就是他！”
康如初扶正摄录眼镜，踏起小碎步，悄悄跟上雷。
“惊了个呆的，这大长腿，走路比我快多了，真羡慕。”
康如初一路跟踪雷，来到一条偏僻弄堂附近的空阔地。
雷突然停下脚步，冷声道：“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康如初倒吸一口冷气。
惊了个呆的，他发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