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帆展开电子手表的屏幕，一连串的数据出现在屏幕上。
卜小云好奇地凑近看，果然是天书，每个数字自己都认得，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秦帆却一直没有吭声回答她的问题。这可让她很是着急，又开口问：“怎么样？是不是不合适啊？”
“不是很理想。”秦帆摇摇头。
“不是很理想是啥意义？”卜小云问。
她最受不了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要不就是不合适，要不就是合适，这就好比两个人有好感，总是不开口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让人猜着难受。
“地质还算稳定，但坚硬度没有想象的高。”秦帆说。
“不够硬，承受不住飞船吗？”卜小云问。
秦帆没有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一边收拾碳魔方钻头，一边说道：“走，上车，到中间去看看。”
卜小云跳上主驾驶座，一脚油门，将秦帆和碳魔方钻头拉到小山坳的中央位置。停稳彗星车，卜小云从主驾驶座上跳下来，和秦帆一起把碳魔方钻头从车尾上卸下来，固定在小山坳的表面上。
来到中央位置，她才意识到这个口中的小山坳并不小，四周的山峰也不矮。环顾一周，除了白茫茫一片，还是白茫茫，自己就像站在一个硕大的溜冰场中似的。
要是有一双滑冰鞋多好啊！卜小云心想。这里只有自己和秦帆，在这里学滑冰，再也不用在那么多人面前献丑了。她可以肯定，秦帆一定不会笑话她。
固定好碳魔方钻头，秦帆手握在钻杆上，神情严肃地环顾四周，口中吐出带着冷意的热气。热气还没来得及在太空头盔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水雾，马上就被吸得一干二净。
秦帆轻轻按下电动马达的按钮，碳魔方钻头高速旋转起来，可以听到钻头切割冰面，发出真真切切的声音。
为了提高宇航员对外部的感受力，新型太空头盔在保证宇航员与太空环境隔绝的同时，会将外部环境的所有声响无降噪、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传到宇航员的耳朵里，使宇航员有身临其境的听觉。
如何让包在宇航服里的宇航员真切感受外部环境，是最主要的太空研究课题。目前唯一做不到的是触觉，这可比视觉和听觉要复杂上万倍。当然，宇航员也可以选择关闭这一功能。
碳魔方钻头开始降低钻速，直至最终停下来。
秦帆展开电子手表的屏幕，卜小云把头凑到屏幕上方，“怎么样？数据理想吗？”
秦帆不得不将她的脑袋从屏幕上方拨开，点开屏幕上的各种图表。大概过了五分钟，他笑着说：“我们不用搬家了。”
“什么意思？”卜小云一脸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基本满足月球飞船的降落要求。”秦帆一本正经地说，“如果这里不满足的话，那飞船只能在我们登陆的地方降落，我们不就只能搬家，给它腾地方吗？”
卜小云“哦”了一声，问：“我们那点地方够飞船降落吗？”
“所以我一直很头疼，现在好了，让月球飞船在这里降落没有问题。只是……”秦帆说。
“只是什么？”卜小云问。
“只是四周的地质不是很稳定，飞船降落的时候可能会受到一些干扰。”秦帆说。
“你是说会塌方吗？”卜小云问。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秦帆以一名工程师的严谨回答了问题。
“万一造成塌方，那不就糟糕了。”卜小云说。
“好在山坳够大，就算有个别山头塌方了，也不至于破坏整艘飞船。”秦帆说，“但不能高兴得太早，还得多测几个点，我们到其他地方看看吧。”
说着，秦帆开始收拾固定在慧面上的碳魔方钻头。他一共在山坳的中央及外围区域选取了七个勘探点，勘探结果与之前的完全一致，这让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地质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学科，即便是对地球的地质，科学家们都不能完全摸清楚、搞明白。在各种大型地下工程中，依然会因地质问题发生人员伤亡意外。
秦帆把碳魔方钻头返回车尾，说：“我们到山上去看看吧。”
上山对彗星车的动力提出了很高要求。众所周知，美国制造的车辆往往都拥有十分强悍的动力，从彗星车爬坡的能力来看，果然如此。
秦帆和卜小云都以为最后的一段路程需要下车走路，但彗星车最终还是稳稳当当地上到了山峰的最高处，在身后留下一条悠长的车辙。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是不存在的。在哈雷彗星上，最高与最低的地方落差不过二十多米。站在最高的山峰上，与从七八楼的阳台看周边小区的效果差不多。
在山峰上踩点勘探也很顺利。
秦帆看着手机上的数据，自言自语说：“莫非这里以前是一个湖？”
听秦帆这么一说，卜小云来了兴致，“那水都到哪里去了？”
“靠近太阳的时候，都挥发完了。”秦帆说。
“如果是这样，还会变回来吧？”卜小云说。
“应该会。”秦帆点头说，“如果继续往外飞，光照少了，温度下降，慧核的活动就没有那么活跃，喷发物降落在山坳里，就可以形成湖。”
“那应该挺壮观的，在彗星上有一个湖。”卜小云说，“真想看一看。”
“希望我们没有机会看到。”秦帆笑说，“那至少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嗯嗯，”卜小云点了点头，“还是快点回地球吧。”
两个人在几个山头上进行勘探后，返回山坳的中央。
彗星车的动力确实十分强悍，上上下下都没有卡顿，卜小云游刃有余地驾驶彗星车飞驰在这片小天地间。
秦帆以中央为圆点，将山坳划分为三个一百二十度的均等区域，在每个区域放置一个反光信标，从天上俯瞰，形成一个规整的铁三角。再过几个小时，来自地球最大的飞船之一将在这个三角区里徐徐降落，接他们回家。
秦帆和卜小云信心满满地开着彗星车返回登陆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