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见女子沉默静思,清丽娇艳,一时看痴了。
“看什么看。”女子娇嗔道。
易行自觉失态,随口道:“仙子的黑鸟好大。”
黑鸟?女子不解,顺着易行目光瞅去,那只大黑鸟正悠闲的梳理着羽毛。
女子可气又可笑,“小家伙,有这么大的黑鸟吗?”
“不是黑鸟?啥鸟?看着有点眼熟。”
“仙鹤,没见过?”女子没好气道,自己的坐骑被人误为大黑鸟,太窝心。自己是啥身份,优雅贤淑的仙子,整天骑只大黑鸟在天上飞来飞去,不被同道人笑掉牙才怪。
“好漂亮的仙鹤,仙子干嘛把他染成黑色?”
“休要瞎说,这是玄鹤。”女子白了易行一眼,“鹤龄千年,羽化为玄。你懂吗?”
“真的假的?”易行一边说,一边走向玄鹤,凑近瞧个仔细。
玄鹤紧挨着女子,淡淡的幽香,有莲荷的清雅,在女子身上萦绕,易行轻轻嗅一下,全身酥麻的兴奋。
易行轻抚着玄鹤的羽毛,羽翎漆黑,泛着幽幽乌光,金属的质感流淌着冰冷坚锐的锋利。
女子一双凤目圆睁,像看怪物盯着易行。
女子了解玄鹤的习性,鹤性高洁,隐士所爱;鹤性通灵,千年玄鹤,灵性更圆融,平时不近生人,更不须说让生人贴身狎玩。
啾啾……几声鸟鸣,通灵鸟飞落易行头顶,鸟喙在易行头上连啄几下。像在向易行抗议,为啥不理我红儿?
女子笑了,在骀荡的清风中如百花绽放。
“好一处世外桃源,莲仙子,你乐得清闲自在,苦煞我也。”白发赤衣,屠叹生满面笑容,一步步走来,那双妖邪的眼睛,满含柔情落在莲仙子身上。
“你……莲仙子望着走近的屠叹生,心无名一紧,看一眼易行,露出担忧神色。
易行惊愕的盯住屠叹生,他无恙,关大哥哪?易行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想到魂归故土的关大哥,再想想自己也要步其后尘,心情黯然又凄凉。
“小子,你没死?”屠叹生吃惊的看着易行。
怎么可能?在他眼中,伸根指头就能碾死的东西,却在眼前,享受着如花人生。
武修到他这个层次,一眼能望穿易行修为的深浅。
易行就是一普通凡夫,除精神健旺之外,没有出奇的地方,承受自己一击之力,按理说生无可能啊。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许这小子与那关冬肃早就认识?
若是那样,关冬肃要舍命的逃,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关冬肃的一番苦心恐怕要付之东流。
“有灵禽相助,猎物是无处可逃,但这小子滑头的很,仙……”屠叹生吃惊的看着易行头上的通天鸟。
怎么可能?通灵鸟不是不近生人吗?即便自己,也没缘分抚摸过通灵鸟一下,操!那小子凭什么?
不知怎的,屠叹生心中酸酸的,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仙子巧笑倩兮的温柔。眼前的易行,瞬间变得极其丑陋,惹他讨厌。
无名之怒,瞬间涌上心头。
“此子留不得”屠叹生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杀气。
“慢”眼看屠叹生要痛下杀手,莲仙子不得不出头。对易行,莲仙子内心很纠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
“仙子,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屠叹生内心隐藏着怒火,语气冰冷,对仙子的拦阻十分不满。
“屠长老,你知道妾身是客卿,来去自由。此子之事,妾身自会说与教主。”莲仙子清楚他的内心想法。
“值得吗?他还是个小屁孩。”
“你……放肆!”莲仙子一张玉面通红,被人不留情面披露心事,心中又气又急。
易行一直在冷静观察两人的对话,看情况,莲仙子似乎想帮助自己。易行弄不明白,说什么仙子看上了自己,易行压根不信。易行想了很多理由,只有一条最接近事实,仙子是女人,而自己是男人。
切,易行笑了,江湖天骄多的是,自己一个星域流浪儿,算哪根葱啊?
屠叹生按捺不住,终于出手了。
只因在他看来,易行笑的太恶心。
易行要是知道,自己的笑,也能招来嫉妒的杀意,这险恶的人世间,自己坚持的医者之路是否还要走下去?
毫无征兆,一道血光势如奔雷,腥风呜咽,飞射易行。
血雷钻,屠叹生的歹毒暗器。
变生肘腋,莲仙子花容失色,出手拦截不及,脑海中出现了易行血肉模糊,惨死当场的画面。
‘落叶知秋’直透天地本源,首重在悟,没有固定的脉络可寻。当下顿悟,即时融入。
易行转身,叶落飘荡的轨迹,不可捉摸的瞬忽,只留一道绿芒的光痕,转眼无踪。
血雷钻当一声,落在山岩上,轰一声炸开,无数牛毛毒针飞出,嗖嗖的破空声,响成一片。
易行现身在远处。
险死还生,易行还没明白,自己能瞬间脱离危险,是自己在生死关头爆发出的人体潜难呢过?还是‘落叶知秋’的水到渠成?
间或有之吧。
不论如何,与生死擦肩,总是好事。
屠叹生惊于易行的诡谲,一身邪气,尤其那身法诡异若妖,自己与他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这子还能留吗?今日若放过他,终将是大患。既如此,即使自己与莲仙子撕破脸,也要以雷霆手段除去他。
屠叹生似笑非笑,眼瞳血赤,妖邪的气息大盛。
莲仙子空灵无尘,慧眼看处,破除虚妄。
那道绿虹是他吗?仙子疑问丛生。
易行,无异凡尘中,沧海一滴的少年郎。总给予她意外中的神奇,太令人震撼!
血影幢幢,魔音厉啸。
屠叹生身法提到极致,异象幻生。
魔音中有无数冤魂野鬼的凄厉嘶吼,怨恨、惊怒、凄惨、幽怨、痴恋、惊喜、缠绵,……种种情绪交织一起。
易行闻音入耳,眼前顿时浮现狰狞的天魔,凶残的地鬼,泣血艳尸,裸身罗刹等等,心智受惑,陷入短暂的迷失惊慌之中。
屠叹生身如鬼魅,突兀欺近易行身前,右手五指洁白细长,泛着蒙蒙血光,抓向易行手臂,欲要生擒下易行。他不但要活生生撕裂了易行,同时也要扯断仙子暗暗滋长的垂青。
易行眼中绿芒乍起,心田的天籁叮咚,是泠泠山泉,是幽涧松风,是明湖冷月。
魔音消,幻象灭。
易行从迷失中醒转。
屠叹生惊讶不已,他看到易行双眼清澈的目光,灵性湛然,若雪梅的晶莹冰亮,一尘不染,分明是摆脱了自他的魔音控制。
屠叹生右手已经抓住易行手臂,想扭断易行的手臂,给他点苦头吃,破坏掉他在仙子心中的形象。
屠叹生正暗自得意,易行的手臂像风中柳枝,变的柔软。蠕动着,如蛇在扭曲、挣扎,有滑溜的触感。他发出的劲道,竟被消解于无形,屠叹生心底升起无能掌控的念头。
哧溜的声音响过,易行抽出了手臂。
屠叹生彻底的呆了,忘记了迅速跟进秒杀。自己一向自负,生有妖孽的资质。可眼前的少年,又是什么怪物?
仙子玉面平静无波,依然娴雅。
浪起潮涌在心底激荡,神奇的技艺,被易行演绎到极尽的境界。
那是佛家的瑜伽功吗?
身体修炼到宛若无骨,可任意弯曲、抟捏。瑜伽分身、心、音声瑜伽三种,心、音声瑜伽据说已失传,唯有身瑜伽在佛家中传承,他会是佛家的秘传弟子?
不可能啊!
她相信自己的慧眼,平凡的清秀少年,那他又是如何摆脱屠叹生的呢?
水中的青莲漾动一池涟漪,仙子的身心也不淡定。
好烦人的小家伙!
易行揉动手臂,盯着屠叹生,愤怒的星星之火在心中燃烧,知道弱小的自己,长到风高,才可以燎原。
看着如莲的仙子,风姿绰然,屠叹生的心思又冉冉摇曳,残灭的情焰又莹莹返青。
仙子作壁上观,正合他心意。他不需揣测为何。易行只要灰飞烟灭,一切亦烟消云散,花好月圆。
这个小畜生必须死。
屠叹生取出碧玉箫,碧幽幽的箫管,风姿优雅中散发冰冷的死寂,浮生着地狱的杀气。
葬魂曲。
莲仙子不禁替易行担心起来,那是屠叹生的压箱底绝技,箫声底下不知葬送多少英雄。
他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