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借尸还魂
书名:让我轻轻地告诉你 作者:香车宝马 本章字数:5142字 发布时间:2023-07-12

 24 借尸还魂

  过了新年,由于一个亲戚的缘故,我进了青岛市郊区的一家工艺品厂。

  三个月后,或许我工作认真的原因吧,车间主任推荐我做了领班。

  工厂附近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每逢星期天,我就会去那里逛一逛,顺便买上几本书。

  夏季的一个周日上午,我在那里闲逛,碰上了同事大郭。他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去我家玩吧,我请你吃饭,你看这是啥?”

  他提着个黑塑料袋,我低头一看:“影碟?功夫片还是恐怖片?”他嘿嘿一笑:“写真。”我笑了:“我从不看……”他神秘兮兮地:“明星的。”

  “你这人思想真龌龊,咱们走!”我又说,“对了,你买这种碟片,就不怕你老婆怪罪吗?”

  他也笑了:“她不会知道的!再说,她肚子不舒服,去了区里的医院,她有老胃病。放心,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我一怔:“你不陪她去吗?”他大笑:“她又不是个小孩子,难道不认得路吗?”

  “你这人真是……了不起,服了!”

  大郭那个村相距工厂至多七、八里地,他用摩托车载着我,不知不觉就到了。

  我跳下摩托车,不经意地一转头,只见紧挨着大郭家的是一栋新房子。我甚是纳罕,抬手一指:“他家的屋檐上干嘛挂着一块红绸子呢?”

  大郭轻叹一声:“今年三月份,我这位邻居动手盖的这所新房。上梁的时候,他非要上去帮忙。正干着活儿,他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滴在了梁上。房子盖好后,他们一家便经常听到梁上响起‘嗒嗒’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梁上走动……”

  “梁上有人?”

  “没有。”大郭说,“村里的老人们告诉他,必须得破解一下,否则,他家里就会有人死去。他自然感到很害怕,便请来了卢叔……”

  我感到很好笑:“破解之法就是在屋檐上挂一块红绸子?”大郭点点头:“这招儿很管用,自从他挂上了这红绸子,梁上再没有响起过那种声音。”

  我笑着:“既然正常了,那房檐上怎么还挂着红绸子呢?”大郭说:“这是卢叔交代他的,这红绸子必须得挂满一百天。”

  我愣了:“卢叔是干啥的?”大郭说:“他可是我们这里的活神仙哟,风水、墓地、流年、吉凶、测字、解梦、相面、算卦、掉魂、附身,他无所不能,他能着呢!”

  我更愣了:“他真有这么能?”大郭说:“当然,他很有名气的,人送外号‘卢半仙’。很多人来找过他,还有不少开着轿车来的呢!”

  我又笑了:“他可真是个半仙哟。”大郭听出我话带讥讽,便说:“你不要这么说,对他很不尊重的。你也别不信,他可真是个半仙!”

  大郭炒了几个菜,我俩边吃边看碟片。看着这样的碟片,真是吃货之意不在吃。突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且脚步匆急。

  我低声说:“是不是嫂子回来了?”大郭没有开口,急忙起身关了影碟机。就在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大郭的妻子。

  大郭笑着说:“小燕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晓冬。”我赶忙起身叫了一声嫂子。蓦地里,小燕子冲着大郭便破口大骂起来,且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大郭愣了:“你疯啦!”小燕子骂了一阵子脏话,突然掀翻了桌子,盘儿碟儿通通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菜肴撒了一地。

  我见状赶忙往客厅走去。大郭急道:“晓冬,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说:“我改天再来吧。”刚说完,小燕子便冲上去跟丈夫扭打成一团。

  面对这种情景,我只得上前拉架。然,他二人斗得正猛,招数施展的更是风雨不透,实是难解难分。

  撕扒了一阵,小燕子突然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撕扯头发,说着一些我们听懂的和听不懂的话:“……我好惨呀,没有人来看我,也没有人给我送吃送喝的,一群没良心的王八羔子,呜呜……”

  我俩不由地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我轻声说:“嫂子不像是无理取闹呀,你还是陪她去医院吧,她的胃病已经很严重了!”

  大郭说:“你又要去哪儿?”我说:“我先回去吧。”大郭说:“你先别回去,帮我一把,我老婆这种病怕是只有卢叔才能治得了呀!”

  我极力推荐他去医院,可他就是不听,我实是没有办法。小燕子是他的老婆,我也只能帮他搀着妻子去了卢叔家。

  卢叔看上去五十多岁,个头并不算高。刚进院子,便发生了令我感到万分惊奇的一幕——小燕子一见卢叔,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现惊惧之色,且全身瑟瑟发抖。

  “卢半仙!”大郭叫了起来,“你快看看我老婆得的是什么病呀!”

  “不是胃溃疡,”卢叔沉吟着说,“肠梗阻……也不是。咦,她这是咋了?”

  “我怎么知道,我问你呢!”大郭说,“我老婆这是咋了?她……她还能活多久?”

  卢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便返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根针,一根细长的银针。

  “针灸?”大郭拍着手,“小燕子有救啦!”

  我大奇:“嫂子得的啥病呀,要针灸?”大郭依旧拍着手:“她有胃病嘛。”

  小燕子突然尖叫一声,随即双手挡在胸前,大叫着:“不要,不要扎我,求求你不要扎我……”

  她见卢叔到了近前,起身欲跑。卢叔一声冷笑,矮身一记扫堂腿,“咚”地一声,小燕子摔倒在地。卢叔随即一个虎跃,压在了她身上,吼道:“不准动,不要反抗!”

  “喂,”大郭上前拍了拍卢叔的肩膀,“她是我的!”

  “你的?”卢叔眉头一皱,“她是你的什么?”

   “她是我的妻呀,我是她的夫呀,她把我比牛郎不差毫分,那我就比不上啰……”

  “够啦!”卢叔说,“你来压!”

  大郭连连摆手:“我怕她咬我,你来吧!”卢叔说:“不了,不妥,还是你来吧!”大郭说:“你来吧,你有经验,你……”

  这时,小燕子大喊大叫起来,且拼命挣扎。大郭只得扑上去,骑在老婆身上,并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不用不用,抓住她的胳膊就行。”卢叔接着提声喝道,“郭氏,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你猜?”小燕子嘿嘿一笑,“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卢叔愣了,喃喃低语:“怎么回事?莫非我失了法力?”大郭抬起头:“卢叔,针灸嘛,你解下腰带作甚?”

  “哦,”卢叔拿起银针,“你是谁家的?快说!”

  “好一群王八羔子,我好惨呀,没有人来看我,也没有人给我送吃送……”

  “你是哪村的?快说!”卢叔冷冷地,“我会让你的家人给你送钱的,但你……”

  “我不要钱!”小燕子叫道,“一群王八……”

  “闭嘴!”卢叔吼道,“你马上走,否则,我就杀了你!”

  “半仙大老爷,刀下留人呀,我就这么一个老婆,求您可怜可怜我这没车没房又没钱的男人吧!”说完,大郭便动手抢夺卢叔手里的银针。

  “好啦!”我急忙劝架,“好!好!打呀,杀呀,揍他!”

  “大郭,她已经不是人了,你醒醒吧!”卢叔嘶声道,“来不及了,再不扎死她,她就尸变啦!”

  “不要扎我!”小燕子忽然尖声叫了起来,“我走我走,我是西边马家村马大头的儿媳妇……”

  “敢给我戴绿帽子?”大郭大怒,扬起巴掌,“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我打……”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卢叔笑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得过且过,难得糊涂,看开点吧!你看我,光棍一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逍遥自在呀!”

  这时,小燕子长吁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大郭欢声道:“她醒了,她醒啦!”小燕子一脸茫然:“刚才是谁打我的脸?”

  “是大郭。”卢叔叹了口气,“他出手极快,一口气便打了几十下。唉,这人忒狠了,我算是服了!”

  小燕子冷哼一声:“小郭子,你有种!”大郭笑着:“我当然有种啦,要不然,你怎能怀孕呢!”小燕子脸色一沉:“自己打自己的脸,快!要快!”

  “世上还有自己打自己的人?有这么傻的人吗?我不信!”说完,大郭便扬起巴掌,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

  小燕子嘿嘿两声:“此人真是有种,我也服了!”

  我低声问:“半仙,郭氏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卢叔沉吟着说:“或许她的身体极度虚弱的缘故吧,这几天让她多休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晓得,唉!”

  回到家,小燕子忽然变得无精打采的,大郭便将她扶到了床上。我说:“我要走了。”大郭说:“再玩一会儿吧!”我说:“不了,我还有急事,我走了。”

  大郭说:“既是如此,你走吧,一路顺风。”我眉头一皱:“这么远的路,你不打算送我回去?”大郭想了想,说:“不了,我还有急事,再见。”

  人真的没有灵魂吗?没过多久,我再次亲见了一件类似的怪事。

  转眼间国庆节到了,厂里放了三天假。十月二日上午,同事仁哈来厂里找我玩,并邀我去他姐姐家做客。

  仁哈的全名叫做杰克仁哈,四川彝族人。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他姐姐嫁到了这边,他便也跟着来到了这边。

  经不住仁哈的一再邀请,我只好跟他去了。足有六、七里地,我俩步行去的,到他姐姐家时,已快晌午了。

  仁哈的姐姐、姐夫见家里来了客人,便磨刀霍霍向鸡鹅。我带的礼物并不多,见到那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直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吃过饭,仁哈便提议去大街上逛逛,客随主便,我自然没有异议。

  对面不远处有座矮山,山上树木葱郁,百草丰茂,一眼望去,巍然壮观;村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槐树、杨树、枣树、杏树,枝叶茂盛,三五成行,一条条街走过,一派田园风光!

  “这里的确是个观光旅游的好去处!将来我有了钱,一定会来这里……”我正想着,突然从近处的一户农家传出了嘈杂的声音。

  大门敞开着,我俩便迈步走了进去。院子里围满了男女老少,他们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圈子中央,似乎里面有个万分稀奇的动物。

  我和仁哈对视一眼,便挤进了人群,里面没有稀奇的动物,只有一个女人,一个穿着花裙子的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站在那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乱扯自己的头发,但她的目光始终是直勾勾的。

  我轻声询问身旁的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他说:“这媳妇这几天老是生病,这不,又被鬼上身啦!”

  我不自禁地“哦”了一声。便在这时,旁边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冲那花裙子少 妇说:“你到底是谁?从实招来!”   

  那少 妇愣了一下,机械地说:“我就是这个家里的人呀。”那高个子又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高个子肯定是个傻子!”我心念甫动,那少 妇便抬手一指东方:“就是从那边来的呀。”

  “东边?”不知为何,那高个子眼中忽然有了惧意,“妹子,你……你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我飘飘悠悠地就来了。”她这句话说完,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事后,我才从仁哈的姐夫那里得知,这个村子的东边有一片坟地,那是这个村子的公共墓地。

  那高个子看了看围观的人,大着胆子上前两步:“你还不走,你想干嘛?!”这少 妇哭着脸:“我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我肚肚饿呀!”

  高个子说:“你……你吃完东西马上就走,行不行?”那花裙子少 妇连连点头。

  那高个子便冲身旁的几个妇女——她的丈夫不在家,你们赶紧做点儿饭,让她吃了赶快走,要不然,被鬼附身时间长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几名妇女应了一声,陆续进了厨房。不多时,她们便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双手端着一个饭锅,锅里还冒着热气。她说:“这菠菜汤已经熟了。”

  那高个子叫道:“赶紧端过来给她吃呀!”那中年妇女皱着眉:“这么烫,她咋吃呀!”那高个子说:“放下就是了,你管她吃不吃呢。”

  那妇女沉吟着说:“这样做很不道德啊!”说完,她便将那锅兀自冒着热气的菠菜汤放在那花裙子少 妇面前,随即躲开了。

  那花裙子少 妇弯腰端起了菠菜汤,浅啜了一口,随即吧嗒吧嗒嘴。

  那高个子轻声说:“看样子,她还要感谢你们呢。”那中年妇女笑着:“当然了,我们做的是善事嘛。”话音甫落,那花裙子少 妇便走上两步:“嘿嘿,有胡椒面吗?”

  加入了胡椒面,那花裙子少 妇傻笑两声,跟着一扬脖,咕嘟咕嘟地便往嘴里直灌,眨眼工夫,她就将这一锅还冒着热气的菠菜汤喝了个底朝天。她抬手一抹嘴,打个饱嗝,放了个屁,摸着肚子,一副惬意而得意的神情。

  那高个子走上几步:“你现在已经吃饱了,赶快走,要不然,我就请郭家屯的卢半仙来治你!”

  那花裙子少 妇登时脸现惧色,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走我走,我这就走。”这句话说完,她突然“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张脸全成蜡黄。

  那几名妇女见状赶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呀?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你喝菠菜汤的时候感觉烫不烫呀?

  那花裙子少 妇一脸错愕:“菠菜汤还没熟呢,我啥时候喝了?你们都咋了,咋都来了?”

  “刚到胡同口,我就听见你又哭又闹的,像是……”高个子话还未完,突然闯进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露出的破旧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刚进门,便对众人嚷道:“我老婆怎么了?”

  那高个子笑了:“小王,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唉,刚才你媳妇鬼上身啦!”

  小王愣了一下,便奔过去扶着那花裙子少 妇进了屋。围观的人有的跟着进了屋,有的往外走。仁哈拍拍我的肩膀:“没戏看了,回家吧!”

  听完我的简述,仁哈的姐夫便也简述了一件事,一件关于那花裙子少 妇的事——

  小王的媳妇(便是那花裙子少 妇)身体很虚弱,经常生病,几年前,她就曾被鬼上过身。

  六年前,小王的嫂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花了很多钱也没能治好,后来,她突然疯了。有一次,她竟然光着身子就出了家门,小王的哥哥只好将她关了起来。

  那年夏,小王的哥哥只顾着收地里的麦子,忘记了给妻子送饭,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妻子已经活活饿死了。她就埋在村东头的那片坟地里。

  虽然我并不相信世上有鬼,但这一次,“人是没有灵魂的”这个说法在我心里突然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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